狼占鹊巢(31)
心碎收容所,何必要取这样的名字呢?
上周,温寒的酒吧开业了。乌善小原以为,这个丧气的店名会让辖区的愉悦系数下降,甚至打算出资帮好友开家“嗳嘿嘿”二店,来对冲波动。不过,目前来看影响不大,因为门可罗雀。
温寒似乎没打算好好经营,只雇了一个清瘦木讷的服务生,是从外地来的草鱼精,和白清波一样,都是自由的妖。
乌善小向温寒提议,找个壮汉镇场,有人醉酒闹事时能震慑一下,酒吧都这样。温寒则说,自己就是壮汉本汉,文能调酒,武能看场。
乌善小没再继续提供经营建议,毕竟人家进修结束后就回天上去了,而且经济条件不错,不靠开店谋生。
开业那天,他前去捧场,问男人是否需要自己在冰淇淋会员群里帮忙宣传一下。对方说:“不必了,想来的自会来。你看,你这不就来了吗?喝一杯吧。”
当时,他点了一杯“雪中的眼泪”,由伏特加、酸橙汁、浆果糖浆、姜汁啤酒调配而成,色泽暗红,口感浓烈。
他想当然地以为免费,结果温寒向他收了钱。因为,他是第一个客人,拿他开张。好家伙,98块!够买四箱矿泉水!他不知道是谁在雪中流下了眼泪,反正他是欲哭无泪。
茫茫夜色如梦消散,星期一的朝阳牛B哄哄地升起来了,用万丈金光刺破每个懒虫的被窝,鞭策他们起来工作、上学。
虽然乌善小自己当老板,不过也很讨厌星期一,因为这天的愉悦系数总是最低。
“草儿青,花儿笑,我是一只快乐的小小鸟。蝉儿鸣,牛儿跑,谁都没我起得早。”他叼着牙刷哼歌,在会员群里随手发几句复制来的岁月静好语录,并鼓励大家转发,看着就令人舒心:
“慢品人间烟火色,闲观万事岁月长。山高自有可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愿大家,知世故而不世故。所有的最好,都不如刚好。爱情?来不来随便!工作?做得好就做,做不顺心就辞职,多活两年比啥都强!下班了来吃冰淇淋呀!”
几个群加起来,有几千会员,很快就获得诸多响应。最新的群里,备注名为“清修之人,不恋爱不聊天”的柯道长也发了个大拇指,让乌善小心里一热。
随着大家的转发,用语录发布动态等,辖区愉悦系数由0.64上涨至0.65。他牵起挂满泡沫的嘴角,抬眼望向镜中人,眸光坚毅:“小小,你真的很不错。”
这时,温寒在群里发言,直接发语音。乌善小点开一听,低沉磁性的嗓音盈满耳朵,极具冲击力:
“谁说不是呢,一个人也能活得潇潇洒洒。数九寒天,有外卖小哥给你送吃的。夜里寂寞,有爱豆和主播讨你欢心。无论你住得多偏,网约车司机都随叫随到,永远顺路。”
乌善小笑了笑,端起牙杯漱口,微微点头。然而,男人话锋一转,让他直接呛得喷了。
“前提是,你得有钱啊。大清早就别玩手机了,打起精神,好好工作学习。别总想着辞职的事,喝西北风吗?”
靠,敢唱反调,给老子闭嘴!转眼间,男人又发了一大段语音,如成功学导师一般,悠然吐出令人焦虑的话:
“有个名人说,人生只有三天。迷惑的人活在昨天,奢望的人活在明天,只有理智的人活在今天。昨天已经过去,是过了期的支票,明天还没有来到,是不可提取的支票,只有活在今天是最现实的。加快上班的脚步,打卡迟到了可是要扣钱的,不想拿全勤奖了?还有那些上学的,迟到了班级会扣分吧?”
群里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片刻,“清修之人,不恋爱不聊天”又发了一个大拇指。乌善小也不懂,柯道长的口味究竟是佛系随缘还是奋斗逼。
他抹抹嘴,毫不犹豫把温寒踢出会员群。
上午没什么顾客,他干脆没开店,直奔辖区的警局。倒不是有事要报警,而是去蹲活儿。
不得不说,温寒那些“振奋人心”的话对他产生了些许影响。本来想着今天愉悦系数低,助人为乐收益较少,窝在店里看看书休息一下呢。
盛夏的地表仿佛涂了辣椒水的烤盘,阳光烈得能直接把玉米晒成爆米花。树叶纹丝不动,一点风都没有。
乌善小来到警局大门旁,觅得一隅阴凉,把折叠小坐垫铺在路石上,一屁股坐下,观察在警局往来的人。
若是神情凝重行色匆匆,那必定是棘手事,以他的能力管不了,就不拦。若步履闲适,那应该不是急事,比较容易解决,就拦下来问问。
嗖——一张纸币飘落,有人在他面前扔了1块钱。他讶异地打量自己,衣着鲜丽精神抖擞,哪里像要饭的?
这时,手机震了。温寒发来消息:“你怎么把我踢了?我也是顾客。”
他回:“大哥,为啥踢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在工作,回头聊。”
作者有话说:
预告
大妈:呦,你不是那个社会摇吗?你老公呢?
第36章 你老公呢?
一上午,他帮居民解决了几件小事。
“邻居家油烟往我家飘”——于是他清理了油烟机,还改良了对方的烟道;“楼下天天练架子鼓好吵”——他连唬带吓,协调了练习时间;“单元门坏了,物业不给修”——他修好门锁,并调试了对讲系统。
时近正午,乌善小热得打蔫,又饿又乏,打算再蹲个活儿,凑够5分就打道回府。他想问问温寒,还想不想去哪玩,借此拿点积分,但不好意思开口。况且,他刚刚把人家踢出群了。
这时,一位老太走近警局,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听歌,看样子应该不是紧要的事。
“大娘,您什么事啊?”他起身迎上去。
对方愣了一下,摘下耳机:“你是负责登记的?”
“不,我是社区的志愿者。”他友善地笑了笑,“如果是家长里短的事,您跟我说就行了,不用麻烦警察,毕竟他们也很忙。”
老人打量着他,忽然睁大爬满皱纹的双眼,叫道:“哎,你不是那个社会摇吗?”她扭腰摆胯,舞动双臂,摇了段花手,“你不是,要跟我们比舞吗?我和队友一直找你呢!”
看来,对方那天也参与舞林争霸了。乌善小一阵尴尬,搓了搓手,脸悄然红了:“啊,哈哈,那个……不比了,我、我跟大家开玩笑的。”
“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咋还开玩笑呢?”老人家面露责备,“今天没跟你老公一起出门?晚上凉快下来,你们两个和我们跳舞去啊!”
老公?我哪来的老公!啊,想起来了,当时和那只大灰狼假装情侣来着。
乌善小愈发尴尬,一捂脑门,瞎话张口就来:“他……他在家呢。其实是这样,我老公他精神不太好,那天我是陪他散心。为了逗他,才跟您和其他大娘开了个玩笑,真是抱歉哈!”
他勉强把事说圆了,大娘点点头:“哦,这样啊,啧啧。那么帅,怎么会得精神病呢,人生无常啊。你对他不离不弃,真不错。”
“嗯嗯,可不,我真的很不错。”
大娘叹了口气,说起来警局的缘由:“我对门邻居,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大夏天总是把鞋放门口。那个味儿,像堆肥似的!我出门,还有回家开门,都得憋着气。”
乌善小蹙眉,开始思考对策。
“我买了一个除臭喷雾放在旁边,他拿走了,却根本不用。我去跟他协商,他说门口是他家的公摊,不归我管。我找物业,物业去沟通了一次,就不管了。一个工作人员居然建议我在自家门口放垃圾,以毒攻毒,用魔法打败魔法。”
听罢,乌善小眼珠一转,一连串的损招涌上心头,提议道:“您试试,往他鞋里灌胶水、放狗屎,或者把鞋扔掉一只。”
“我不想把事情搞恶化,毕竟我老太太一个人住,怕他找麻烦。”大娘掏出手绢擦汗,无奈摇头,“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报警,怕他会报复我。最好,能无声无息地解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