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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说过(398)

作者:thymes 时间:2025-12-10 10:37 标签: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轻松

  终于,两侧墙壁和廊柱上的冰层纷纷剥落,在半空中化为碎屑。有那么片刻工夫,四下里尽是晶莹的冰尘,让这里简直成了雪雾缥缈的仙境,不过也就一瞬之后,那些闪烁的尘埃就跌入黑暗,连一丝水迹也没有留下。
  只有孟君山所在的那一块冰还保持原状,一股无形之力将其拖上台阶,一直拖到他师父面前。
  郁雪非站在殿中,默默看着坚冰里的人影,任谁也没法从那张面孔上看出他如今在想什么。
  许久,他忽然目光一动,伸手探出,那只手不受阻碍,径直深入到冰层之内。当他的手指碰到孟君山的衣襟时,冰中的身影刹那消散。
  整块冰也在这一瞬间四散崩裂,随即当中残余的一物咚地掉落在地,跟冰层相碰,轱辘辘清脆地转了两圈才停住。
  孟君山真正的身影也随之浮现出来,此刻他已在这片阵法之中,和郁雪非相对而立。平生第一次,他的幻形彻头彻尾地骗过了师父,只是他脸上殊无半点喜悦之意。
  郁雪非也没有看他,而是垂下眼睛,看着地上那件作为替身,瞒过了他知觉的东西。
  铜镜躺在那里,那道几乎将其一分为二的裂痕纵贯而过,黯淡的镜面上已经映不出什么影子。失去了以往圆融的灵性,它就像一面寻常的镜子那样,在弥漫的寒气之中,逐渐染上了一层霜痕。


第249章 过愁城(五)
  殿阁上,一时飘摇流散的寒气重又蓄积,渐渐将阵法笼罩的方位浸没。如此境地,已不再像严冬般使人霜风透骨,就连冷意仿佛也隐去了,只余沉寂的凝滞。
  阵法之中,师徒二人就这样相对无言。
  沉默在他们之间不算稀奇。孟君山以前惹了乱子回来,在师父这挨罚都是家常便饭,早就练就了不声不响站到天荒地老的面壁功夫。他年少时太过跳脱,师父为了磨他的性子,也常令他对答之前长久凝思,无论是否领悟,都要反复斟酌后开口,以免这个颖悟绝伦的弟子凭着天资冒进,反而打不牢根基。
  那一天天日色飞逝,星河影转,师父翻阅他的阵法功课,时不时评价两句,他靠着窗边,站得笔直,眼神却时不时瞄着小楼外花木上飞来飞去的蝴蝶。
  昔日的寂静令他心安,如今的寂静中则是一片森然凶险。孟君山凝神专注,在阵法间推寻空隙时,也不敢令自己的戒备稍有放松。
  他知道,在师父面前,些许破绽都可能会招来雷霆一击。
  郁雪非无声地站了片刻,俯身将掉在他面前的铜镜捡了起来。他没有作什么哀痛、愤怒或是怀念的姿态,只是很平常地将它拿在手里。
  “如今,”他问道,“你还自认为是毓秀的弟子么?”
  纵使已有觉悟,听到这句话时,孟君山仍不由得痛彻心腑。但郁雪非并非在质问他,也不是要听他回答,径自说道:“几代以来,渊山这一要害之地将会如何终结,终结后又将如何改换这世间,门中推算已久。当中情形不是一成不变,测度的法门也是一再更换,而今,这个期限已经近在眼前了。”
  孟君山低声道:“师父以前从不与我说这个。”
  “此事在我这一代就该结束了。”郁雪非移开目光道,“本应如此。”
  “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阵法结束吗?”
  孟君山面露悲哀,“师父从未打算与衡文合谋共事,对么?衡文那一桩盘算,能不能成,成了又能维持多久,都不要紧,只要这晖阴之阵能做一只杯盏,承得住那从渊山中倾落的灵气就行,哪怕只是一时,也就够了。”
  郁雪非道:“我未曾怀疑你能辨明这番行事的本意,原以为至少是在尘埃落定之后,你才会把这些梳理清楚,却没想到这样快。”
  “师父将对延地勘察的重任都交予我手,弟子倘若还是冥顽不灵,岂非辜负了这份期许。”
  孟君山平素里得闲时还会说笑两句,遇到紧要大事,在师父面前从来都是唯命是听,绝无半点不敬。这也是头一遭,他在依旧恭谨的对答下,显现出咄咄逼人的锋芒。
  郁雪非微微颔首,就像还是在指点他功课那般道:“你不妨说说,若这杯盏只用得一时半刻,其后又当如何?事到如今,你想必也有了自己的论断。”
  “地脉虚相……”
  孟君山目光扫过冰面上那一道道阵纹,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兼有钦佩与失落,“以阵法为梁架,延地众人铺陈的构筑,吞入灵气而盈满,即能自成一体,正如杯中之水凝冰,哪怕杯盏碎裂,其形也成——所谓虚相,并非这阵法本身,不依托实物而浑然留存,比起真正的地脉,称得上巧夺天工……”
  他垂下视线,“可是,这也将延地之民束缚其中,他们从此也将与这土地密不可分,休戚与共。以后,在这支地脉上施加的些许改变,都是在拨弄他们的命运。”
  “你以为,这种代代都在钻研的法门,是会愈加完备,直至尽善尽美?”郁雪非略带讥讽地道,“正相反,起初依照正清的构想,或许能够在不波及他处的情形下,修整渊山的符刻,平稳度过灵气漫溢的关头,最后却未有成效。先代曾尝试过重造渊山,为此将一条地脉镇于毓秀山下,但在我继任时,几乎也证实了此法不通。处置渊山崩毁后灵气的计略,一次比一次更加束手束脚,难以施展,直至今日。”
  孟君山喃喃地说:“即使已经如此凶险,您也要一意孤行?”
  “这是门中自霜天之后延续至今的意志。”郁雪非淡淡道,“面对妖族,各家各派都能示以敦睦,但双方此消彼长,总要有人去扳平这大势。如今的仙门,只有毓秀会做这件事。”
  “这偌大的延地也只是一枚胜负子么?”孟君山抬起头望着他,“门中先辈想要抑制渊山灵气,本是一番大志向,可是只为此就不惜一切,岂非本末倒置?”
  “你能说出这话,我却是丝毫也不奇怪。”郁雪非道,“看来,你是一定要反叛到底了。”
  “……事到如今,难道只有完成那传承的执着更要紧吗?”孟君山苦涩地说,“师父,在这其中,想必也有违背你本意的事,您究竟是秉持着道心才坚持至此,还是被那份执着拘束了呢?”
  郁雪非的神色并未因此而生出什么波澜,而大概是出于师徒多年的了解,又或许是两人同处于这座精微严密的阵法当中,孟君山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周身的气势陡然更加冷峻起来。
  有些话,一旦出口,就再无转圜余地。但是他早就应该明白,原本他也不可能动摇师父的决定——何况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一定要问出来的。
  隔着短暂的寂静,他说:“十八年前的那次镇魔,向敏师妹与其余人一样,在混沌中没留下最后的记忆,我原本没有疑心什么。即使别派的巡守弟子提过,师妹那时曾用过并不太擅长的冰寒术法,也只以为是渊山里灵气紊乱,不得不招数齐出,才能勉强抵御。可是,前些时候我也想起了一些更加久远的旧事,那原本是怎么都不该忘得一干二净的,我却从来都没有想起来过……我不得不多想,师妹遗失的记忆,真的和其他弟子被混沌搅乱的心绪是同一种情形吗?还是说,那只是看起来相似,实则隐藏着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终于也忍不住颤抖了:“师父,操纵师妹关上镇印的,是你吗?”
  “是。”郁雪非答道。
  孟君山怔怔地看着他。郁雪非平静道:“你既知此事,想必也知我决意。若你坚持己见,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等能耐吧。”
  语毕,阵法中一声清响,仿佛有千万片碎裂的冰面在空中偏转,有的暗淡,有的光芒锋锐,纷纷映照着对峙的形影。
  *
  谢真一振剑锋,海山应声鸣动相和,新宛城雨雾朦胧的夜空刹那间如被电光划破,辉耀之下,好像连草木砖石的纹理都被照得纤毫毕现。
  这盛况在现世里恐怕难得一见,他也不会在城里毫无顾忌地出手,只是此时神魂的景象间,一段段画面总是将阵中人迷乱跌宕的心绪映得分明。暮雨之中,一尊披挂着彩饰的灯像自正中央裂开,缺口里涌出无数白亮的银锭,这些惹人喜欢的钱物此时像冰雹般砸将下来,所幸这整幅场景都在消散,跌落的沉重物件也在半空中就化为了银灿灿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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