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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州第一(169)

作者:相荷明玉 时间:2024-12-24 09:45 标签:武侠 古风

  她偏过脑袋,只觉两边景致,变作一条彩绸。士兵们喝彩的声音追在身后,但始终追不上她。
  暗云掠过树底,何有终叫道:“娘!你会骑马了!”张鬼方冷笑道:“真是好马,还以为只对我好呢。”
  话音刚落,飞雪暗云四蹄奋起,使尽浑身解数,箭也似窜了出去。
  众将士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压根看不清马,吓得一齐大叫。陈否更是叫都叫不出声,紧紧攥着缰绳,往后拉扯。
  暗云丝毫不停,突然拐了一个弯,险些把陈否甩下马背。
  东风低声说道:“不好,暗云脾气上来了。”
  何有终大急,在树干上一蹬脚,朝着马儿飞扑过去。但暗云在陇右、尚且吃不饱的时候,已经能与东风的“点蕙法”平分秋色。此时它已长成膘肥体壮大马,全力跑起来,蹄不点地,就连何有终都追它不上。
  张鬼方起初还在看热闹,此时也看出不对,叫道:“暗云,快停!”
  栅栏越来越近,陈否叫道:“吁!吁!”暗云不为所动,纵身一跃,从栏杆上跳了过去,一头撞向围墙。
  陈否心要跳出嗓子眼了,耳朵里更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只有“哗哗”血流声。她左手握紧缰绳,往后一拽。暗云转过头,擦着围墙,险险转了一圈。
  众士兵都道:“这马疯了,要出人命了!”四散奔逃。也有人弯弓搭箭,照准暗云射去。
  东风劈手抢过弓箭,骂道:“你疯了吗,马上有人。”
  那弓手说:“要是马踩进人群,大家都死定了!”
  东风晓得暗云不会突然发疯,恐怕是记陈否的仇,故意逗她玩。
  他夺了几个人的弓,剩下的实在拦不住。好在暗云左躲右闪,把来箭一一地避过去了。
  东风看得心惊胆战,叫道:“何有终,快拉住马呀!”
  奈何暗云实在太快,风驰电掣,从场西奔到场东,又折回场西,丝毫不见疲态。何有终发狂一样追在后面,还是被暗云拉得愈来愈远。
  又快要跑到另一边围墙,到了弓箭射不到的地方。陈否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松开右缰。暗云朝左偏了一偏,还是没有停下。
  陈否站起身来,双手抓住左缰,踩在镫上,奋力往后一拉。整个人往后仰倒,后背好一阵温热,几乎和马背贴在一起。
  失去右手支撑,陈否摇摇欲坠,只能死命夹着马腹,勾住马镫,腿侧隐隐作痛,好像又要抽筋了。但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她咬紧牙关,忍住痛楚,免得自己掉下来。
  暗云被她一拽,马头歪倒,再也跑不了了。往前走了两步,贴着墙根停下。
  何有终赶到她身旁,两眼急得通红,道:“娘,你没事吧。”又说:“这个死马!”举起拳头,要往暗云脑袋打去。
  众人都看出来,何有终动了真怒,这一拳用足了内力。要是真被他打中,暗云非得落个头骨碎裂、脑浆四迸的下场。张鬼方和东风都道:“不要打!”发足奔向暗云。
  眼看拳头要落到暗云头上,陈否伸出一只小手,挡在暗云头脸前面。何有终不敢打他娘,悻悻放下手,怨恨道:“你护着这匹马干嘛!”
  虽说暗云没事,张鬼方还是放不下心,走到马儿与何有终中间,有意无意拦着。
  东风惊魂未定,赶上来道:“陈前辈,没有受伤罢。暗云性子太烈,还是换匹别的马好些。”
  陈否两颊泛起两团晕红,额头大滴大滴流下汗来。何有终扶她下马,拿来一张干净手巾,让她擦汗,又拿了水壶让她喝。陈否把他推开,两腿根本站不住了,坐在树下大口喘气。
  东风想了想,说道:“陈前辈马术真是了得,就算是骑过许多年马的好手,也未必能稳得住暗云。”
  陈否总算笑了笑,说道:“以前看别人做过。”
  东风趁机又道:“换匹别的马,陈前辈一定骑得更好,暗云脾气太坏,我们回去教训它。”
  陈否却伸出手,教暗云低下头,在它马鼻子上重重抚了几下,道:“不好,我就看中暗云了。”
  张鬼方学她口气道:“马而已,马有什么不一样?”陈否不答,拽着暗云缰绳,也不肯松手。
  翌日,陈否不顾腰酸背痛,又练了一天骑马,跑得还要更好。傍晚向郭子仪将军辞行,披星戴月赶路。虽说为了绕开叛军,走了许多小路,但仗着暗云脚程飞快,只六天就到了潼关。


第143章 流水无情草自春
  空中飘着一股淡淡焦臭味。还没走到城下,几步便能看见一具伏尸。有穿甲的守军士兵,有流箭射死的百姓,还有横倒的马。每当靠近,尸身上嗡然飞出一蓬苍蝇。等行人走远,苍蝇又落回原处。
  要在这种地方迷路,真是问也问不到方向。陈否循着地图,一直往西走。离城墙越近,尸身也越多,几乎无地下脚。
  这一仗死了恐怕有几万人。叛军在城里抢掠,到处放火,城门大喇喇敞着,止有零星几个守卫。
  此地离长安还有二百多里路,要是能从潼关穿过,能省下不少时间。陈否勒停暗云,逡巡一圈,找见一辆丢下不要的马车,给暗云套上。又好容易找到一面叛军旗帜,裁掉边上流苏,留下中间“燕”字,挂在车身。
  她自己则拿来一顶死人帽子,挽个男人发髻,塞在帽子里面。反正她身材干瘦,面容枯黄。男装一穿,活脱脱是个矮小怯懦的男人。
  到了门外,士兵看也不看,把她放过去了。怕显得心急,陈否也不敢催马,慢悠悠地驾车。一直走了半个上午,到没人的地方,她才飞快切断挽具,从车厢底下翻出马鞍,重新骑上暗云。暗云似乎也害怕潼关的场面,跑得比平时还要快。中午离开潼关,下午申时,长安就到了。
  战败的消息传得满城皆知,有人骑马在街上喊:“安禄山来了!”潼关守兵之中,有六万多都是临时征募的长安子弟。听说唐军大败,满坊只闻哭声。
  陈否累得不得了,想找间屋子借水喝。然而听见家家户户在哭,也不好进去打搅。
  直走到一家不哭的,她心想:“这家要么没有从军的壮丁,要么是没人住。”跳下暗云,抬手叩门。
  她一拉门环,门便开了。门后扑着一个小孩,被菜刀砍死,鲜血涂了一地。
  陈否想:“屋里有歹人?”抬头一看,眼前有两只脚。一个女人挂在梁上自尽了。
  陈否见多了江湖中的腥风血雨,死两个人本来吓不着她。但眼前这一双母子,看起来却说不出地骇人。她找见这家水缸,特地拿银针试过毒。灌满一壶水,也不敢留在屋里喝,匆匆走了。
  东市零星几个不要命贩子,在路边卖刀枪剑棍。平时一两一把的剑,如今十两才能买一把。陈否拍马赶到兴庆宫,手中扣了一团迷药。要是碰见银虹所说太监宫女,她就散出迷药,把敌人迷晕。
  孰料宫门大开,一个守卫都没有,和银虹说的完全两副模样。陈否骑着马,从正门进,大摇大摆逛了一圈,殿里殿外,庭院中沉香亭,处处空无一人。
  陈否只得出到宫外,随便进了一坊,坐下听几个地痞议论。
  潼关之战时,唐军以火攻敌,结果东风一起,烟尘全往关内吹来。叛军趁乱撤退,只留一群吹迷眼睛的守军,在城门前自相残杀。
  陈否心说:“又是东风,坏我的好事。”
  战败以后,哥舒将军不知所踪,今上带着一众随从大臣,带了贵妃娘娘,和卫队一起逃跑了。
  有个人说:“我看长安是守不住啰!大家能跑就跑,跑不掉就完蛋。”
  “乱讲这种话,你是不要脑袋了?”
  那人哈哈笑道:“反正我们无钱,已经定好是同日死的兄弟。”
  陈否插嘴问道:“皇帝往哪里跑了?什么时候跑的?”
  那人看见她灰头土脸,故作惊讶,说:“你莫不是安禄山的探子,来城里打听消息的?”
  陈否说:“不是。”
  那人又笑道:“是也无妨。皇帝自己丢了京城不要,还指望别人给他卖命?他们今早走的,往剑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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