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正经(149)
他眼珠子一转,和软脚虾似地软倒在地上,顺带着拉过头上顶着鸡窝的姜太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卖惨,
“还有我这师妹,你瞧瞧给祸害成什么样子了,她这儿没有百块灵石,也过不去!”
姜太平茫然地任由他摆弄,一时看看自家师兄,一时看看黑着脸的刘鹏,挠了挠脸颊想:刘师兄并未下重手,也不怎么疼呀?
眼见刘鹏这铁公鸡即将被殷停精湛的演技迷惑,愧疚心驱使下拔毛之时,祝临风却一把按住了他掏灵石的手,警告地看了眼殷停,呵斥道:“你又在装什么相!还不站起来!”
见他发话,殷停也没办法了,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拉着姜太平站了起来。
刘鹏此时也从愧疚心中缓过了神来,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殷停一眼,比了个大拇指道:“殷师兄多年不见,不要脸的功力见长啊。”
他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好险,差点真被这戏精糊弄了。
“彼此彼此,”殷停冲他拱了拱手。
一番情切的“交流”下来,几人多年未见的隔阂瞬间消散了,殷停一面往闲隐门的寓处走着,一面向刘鹏问道:“你这次来五阳会,是为了论剑?”
刘鹏:“是天主准了我回师门,这才跟着一道来了溪止山。”
“那论剑你参加吗?”殷停问。
刘鹏过于圆润的脸上挤出个苦笑,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我是一概沾不得了。”
听他这样一讲,殷停顿时记起一桩往事——刘鹏是和无有天的太子爷绮秀结了命契的。
这命契极缺德——同生共死,同病同伤
命契一结,刘鹏的小命便不再是他自己的了,便是为了不连累了太子爷,无有天也不会让他置身险境。
不能参见论剑也是可以想见的。
话又说回来,殷停却觉得,以这死胖子胆小惜命的性格,便是没有无有天插手他恐怕也不敢参加那劳什子论剑。
“秀师兄呢?”跟着走的姜太平扭着脖子四下张望,小声问道:“他可来了?”
她向来有些怕这个半人半妖的秀师兄。
闻言,刘鹏面上苦色更重,几乎成了只长腿的苦瓜精,他长吁短叹道:“你们不知那命契有多缺德,我算是栽那杂种手上了,同生共死不说,便是稍微离得远了,那命契发作起来,也是要人命得很。”
“秀师兄也来了啊,”姜太平缩了缩脖子,面上浮上丝惧色。
“他虽是个杂种,却也不会随意伤人,”刘鹏摸了把姜太平的头,宽慰道:“再者说了,这不是还有我吗。”
殷停听着不禁觉得好笑,想刘鹏和绮秀也算朝夕相处好几年了,前者对后者却还对后者一口一个杂种,这上兄弟情深剧本,生生叫这两人演成了出荒诞喜剧。
他暗暗觑着刘鹏掉下的三层下巴,使坏地想道:若非是颜值不够,没达到触发欢喜冤家剧本的界点?
想着,他忍不住偷笑出声。
刘鹏精明得厉害,一听殷停鬼鬼祟祟的笑声,便知这个满肚子坏水的货色是在编排自己,他眼珠了一转,刻意放慢了脚步,还拉了殷停一把,两人落到了最后。
殷停神色莫名,瞪了他一眼,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嘿嘿,”刘鹏笑得猥琐,视线在祝临风清丽的背影上转了转,而后看向殷停,耳语道:“祝师兄身上可真香。”
殷停瞬间瞪大了眼,一把拍掉了刘鹏的手,语气凶狠道:“你敢占我师兄便宜!”
刘鹏吐了吐舌头,像个滑溜的肥泥鳅似的,一溜一钻挣脱开了,边跑边冲祝临风喊道:“祝师兄!殷师兄要杀人了!”
祝临风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两人上蹿下跳地打闹,只觉心力交瘁。
他忽然想:师父当初看着我和殷停,是否也是这个心情呢?
师父离开的日子里,他无师自通地明白了师父的心情,本是梦寐以求的成长,现如今却叫他如鲠在喉,如何也欢喜不起来。
殷停和刘鹏一路打闹了回来,两人都是唱大戏的好手,一眼便看出祝临风心绪低落,两人对视一眼,一唱一和道,
“当年在坠鹰崖,你和绮秀是否是因为催动了五行遁令被传送到了虚为天。”殷停问。
刘鹏听得一脸“师兄真是料事如神”道:“这你都能猜出来!当时只顾着逃命,便催动了遁令,却不想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刘鹏神情晦气,回忆道:“那虚为天真不是闹着玩的,我和绮秀一落地便被当地的土神捉了去,差点被献活祭,幸亏绮秀记得这结命契的法门,结契后法力暂时大增,这才逃了出来。”
说着,他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一拍脑袋,看向殷停道:“我正想着提醒你呢,别用遁令,忒邪门!”
“你们回师门后,我一直想写信知会一声,后边却被告知你们早下山历练去了。”
说着,他眼神狐疑地看了三人一圈,不解道:“不过你们怎知道遁令的落点是虚为天?”
祝临风:“……”
殷停:“……”
一贯是师门中最榆木脑袋的姜太平,此时看着刘鹏的样子,顿时信心大增,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说:“自然是我们去过了呀!”
“那可真是,”刘鹏咂了咂嘴,眼神中流露出丝回味,瞥了眼殷停,嘿嘿笑到:“那虚为天虽凶险万分,但那些女妖却生得各有滋味,停哥儿可曾见识到了?”
殷停被他说得眼皮子直跳,胆战心惊地看了眼祝临风,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一拳头捶在刘鹏肩头上,没好气道:“你自个儿龌龊,别捎带上我,我不是那种人。”
刘鹏听得挤眉弄眼,显然是不信,却也没拆穿殷停。
旁听的祝临风听他两人说得越来越不成样子,终是忍不住看向刘鹏,问道:“展翼,你今次还回无有天吗?”
“不了,”刘鹏收了嬉笑,认真道:“留下陪我师父。”
姜太平担忧地插嘴道:“那无有天,他们会同意?”
对拘了自己自由的人,刘鹏显然没什么好气,冷哼一声道:“我本就是师父的弟子,闲隐门徒,他无有天还真敢扣我一辈子不成?”
殷停看着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暗想道:说不定还真敢,毕竟如今英师叔成了废人,刘鹏没了靠山,以那天主霸道的行事,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刘鹏。
刘鹏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说话的声音虽大,却透着几分中气不足的虚张声势。
每逢遇事,祝临风总是比任何时候都表现得像一个师兄,他眉头也不抬,沉稳道:“此事我会告知祖母,有祖母和掌门在,想来无有天也不敢太过为难你。”
一听这话,刘鹏顿时喜上眉梢,两条小眼睛被肉挤得直剩一条缝,肥手不停作揖,掐着嗓子亲热道:“好师兄,您真是我的亲亲好师兄,奴家这辈子就是你的人了!”
祝临风听得黑脸,“闭嘴。”
几人正说这话,突然一道虹光滑过,落在几人身前,出现道俊拔的身影。
“大师兄?”
殷停唤了声,疑惑道:“是有什么事吗?”
莫摇光的视线在几人中间转了转,目光在生面孔的刘鹏身上顿了顿,两人互相颔首,他转而看向祝临风,无奈道:“论剑伊始,掌门师父让我来寻你们?”
“什么!”
祝临风有些吃惊。
“这就开始了!”
殷停心头一时打鼓,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呀。
姜太平则是担忧地看了眼殷停和祝临风,默默垂下来头。
反而是不用参加的刘鹏最没有心理包袱,一听有热闹看了,顿时摩拳擦掌道:“走着啊走着啊,还等什么!”
莫摇光冲几人点了回头,一挥袖袍将几人拢住,化虹消失。
论剑的会场位于座削平的山头,天上悬浮着几座高台,在地上投下压压的黑影,人头攒攒的散修就站在黑影中,连自身的影子都被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