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正经(141)
“嗡——”
只听一声余韵悠长的剑鸣声响起,一道透明的屏障从玉佩上展开,尖锥刺在屏障上,散开道道波纹,而后被轻而易举地弹飞了出去。
紧接着浩大空灵的剑鸣盖压了这一片的天地,场上诸人被剑压形成的飓风横扫出了飞岛,如扫动几片落叶般轻易。
还未等祝临风松口气,便见他剑意在大展神威后并未立即消失,而是斩断了他的几缕头发,贴着他的耳尖朝身后刺去。
他惊起了一身白毛汗,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圈椅上,丝毫动弹不得。
“我去?啊啊啊啊啊啊!”
殷停传来惨叫,也被剑意扫飞了出去,至此剑意才算彻底消失了。
祝临风顿时像被抽了骨头似地瘫坐椅子上,眼神涣散地呼呼喘粗气。
足有刻钟,殷停才狼狈地飞了回来,指着祝临风腰上的玉佩,气急败坏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祝临风累得很了,靠着椅背,缓缓道:“我们利用了他,想是又在发脾气。”
“利用他的是你,不是我!”殷停指着自己的鼻尖,气得转原地转圈。
他早就知道这把剑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蔫坏!
“我如今名义上是他的剑主,若是下了我的面子,他面子上也不好看。”祝临风摩挲着玉佩,盘算着日后如何将心意剑的脾气运使的恰如其分。
殷停被自己转得发晕,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说:“真是剑随了主人,一样的死要面子。”
许是惦记着他遭了无妄之灾,祝临风大方地没和他计较,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容光焕发地说:“若是只用被他劈一下,便能得他的助力,岂不是……”
“停停停!”
殷停急忙打断,他看祝临风的目光已然不能算是看人了,而是在看某种魔头,他捂着自己噗通乱跳的小心脏,质问道:“你还是人吗?敢情被劈的不是你?”
祝临风摸了摸鼻尖,默默住了嘴。
似乎,好像,真的不太那么是人……
转而他又有些忿忿,若非殷停整日里在他耳边盘算着不入流的计较,他怎会也学得一身市侩?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殷停一身的污秽给连累了,他干脆从圈椅上站了起来,从背后将殷停踢了个马趴,没好气道:“起开!”
殷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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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若你还当我是师兄
在广陵丹派的日子不算难熬,除了要应付飞蛾似地围上来瞻仰仙剑的小弟子,和接受调查庭华仙子失踪一事的修士时不时地盘问,倒也轻松,或说是寂寞?
祝临风扫了眼空荡荡的屋内,既缺了殷停三不五时的嘴贱撩拨,又缺了来要糕饼果子吃的姜太平。
这两人近日用工得厉害,几乎看不见人影。
太平便罢了,她一贯是刻苦用功的性子,近日又被受了她那突然头悬梁锥刺股的师兄激励,于是愈发的拼命起来。
殷停如此用功却实在反常,他像天生被人抽了根骨头似的,做任何事只求无过,不求无功。马马虎虎,偷奸耍滑用来形容他正是恰如其分,于修行一道上也是,若非有师父三不五时的提点着,他恐怕早成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想到师父,祝临风焦躁地抿了抿唇,他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一时想着要尽快去找师父,一时又担心殷停在修行上贪功冒进,恐怕一个不小心走岔了路子。
他用手按着椅子的扶手,慢慢地坐了下去,手无力地搭在扶手上,挺拔如翠竹的脊背也塌陷了下去,鬓角的头发散了几缕下来,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颓丧之气中。
他想,或许正是因为师父,殷停才像突然变了个人,在前路晦暗的岔口,决心庇护赤子心性的太平以及——无法修行的自己。
无法修行!
祝临风面目狰狞,指骨用力到青白,几乎将扶手捏碎了去。
他深吸了口气,手中抓着块灵石,将灵力抽取入经脉,不顾一切后果地向丹田撞去。
固若金汤地封印将内劲粉碎成毫毛粗细的细针,将经脉扎得千疮百孔。
祝临风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嘴角沁出血迹,他面无表情地将血迹用手背揩干净,在玉佩上一抹,地上灵光一闪,出现成堆的灵石。
灵石骤放光芒,呼吸间被抽成了一地白灰,成股的灵光冲杀进他的经脉,义无反顾地撞在丹田的封印上。
以卵击石。
当最后一块灵石破碎,祝临风面如金纸地瘫在椅子上,胸膛起伏微弱,几乎像是个死人,足过了两刻中,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前往内室更衣,身后他走过的路,一步一个的血印子清晰的留在地上。
过了会儿,他又像没事人一样,姿态翩翩地向殷停暂歇屋子走去,只那步子迈得比往日稳重了些。
方一推开门,便感到一阵充斥着躁气的狂风扑面而来,打开的门板被“啪”地啪在墙壁上,刮过的风险些将脚步虚浮的祝临风吹倒了去。
只见屋内,殷停端坐于蒲团上,眉宇间罩着层黑气,体内失控的法力顺着他的筋脉逆流,体表被顶出个个鼓包,偏生他本人对此无知无觉,双眼紧闭地放纵着法力翻涌,似乎沉浸在修为大进的美梦中。
祝临风本就惨败的脸色又白了两个度,几乎像个纸扎人,他硬扛着黑风,急切地呼喊了两声,
“殷停!快醒醒!”
声音被黑风撕成碎片,他心下一急,竟未做任何防护地闯进了黑风中,一步一晃的,挣扎着来到了殷停面前,紧接着卯足力气,抽了他一个劲道十足的巴掌。
“啪!”
声音响亮,殷停脸上迅速浮起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可他魇得厉害,挨了这么一下,竟然不痛不痒,没有醒转的迹象。
祝临风一狠心,下了死手又是十几个巴掌下去,直把殷停一张俊秀的脸抽成了猪头,他这才哆嗦着眼皮,艰难地掀开了。
黑风骤然消散,殷停眼眸中竟是疑惑,他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气喘吁吁的祝临风,伸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生疼。
“你竟然歹毒到趁我入定来扇我巴掌?”声音难以置信。
祝临风两鬓被汗水濡湿了,闻言又缓了口气,才攒足了说话的力道,说:“你过于冒进,我若不叫醒你,只怕你现在已经被炸成碎渣了。”
殷停愣了愣,这才感到经脉也一阵阵的刺疼——方才脸上的疼盖过了经脉的,他一时没察觉到。
他内视进去,果见经脉已是伤痕累累,方觉祝临风所言不虚,顿时吓出了一身后怕的冷汗。
不过他向来不知嘴上服软,小声抱怨道:“那也不至于抽巴掌,知道的晓得我是你师弟,不晓得的还以为我是被你抓了奸呢。”
这话说得冒犯,祝临风却恍若未闻。
殷停心里泛起嘀咕,换了往日他准是奓了毛,和自己掐起来了,今日怎得如此风平浪静?
他狐疑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祝临风,这一打量还真叫他看出了不妥。
他盯着祝临风濡湿的鬓角,寻思:“师兄的汗怎出得比我还多,虽说打人也是个力气活,可他早该打得纯熟了呀。
他放慢了速度,明目张胆地去抓祝临风的手腕,祝临风竟未曾躲开,乖顺的有些出奇的被他抓住了腕子。
到了此刻,祝临风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慌乱,呵斥道:“松手!”
语气似乎是想刻意地掩盖什么。
殷停还偏不放,透过腕子将法力渡了进去,等法力进入经脉之后,他险些被经脉的千疮百孔惊变了脸色。
“是不是丹涯子那老贼対你用刑了!”声音咬牙切齿。
殷停眼珠子红得像滴血,似乎只要祝临风点个头,他就不管什么万象真人,什么门派掌门,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将丹涯子的头给剁下来。
祝临风何等骄傲的人,他能用各式各样的罩子将自己的软弱掩盖得分毫不露,他可以傲慢,可以尖刻,可以不识趣,可以目下无尘,但决计,决计不能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