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鬼(195)
是因为昨日随逄风习字,打翻了砚台?还是一周前那次偷袭?当时南明焰的确伤到了逄风的手臂,可他当时也将自己打得半死不活。
逄风不会秋后问斩。他对待狼,一向快刀斩乱麻,当场将狼打服。
南离耳朵又一动,捕捉到了某种熟悉的脚步声,这是逄风的脚步声,轻而稳,节奏从来不乱。狼紧张极了,尾巴都翘了起来。
而今日的长夜太子身着白衣便服,发间却未戴冠,只别了支簪子,精致眉眼尽是淡漠。南离瞬间警戒起身,做出扑过去的姿态。
逄风冷冷道:“坐下。”
南离死死盯着他,喉间发出低吼。南明焰在尾巴上汇聚,袭向逄风,可逄风只是随意一摆手,甚至没用剑,那火焰便瞬间消散开来。
逄风居高临下睨着他,过了半晌,他向南离探出手去。南离本能地蜷起身子,做出防备之态,他以为自己又要遭到毒打。
可那只骨节修长的手却径直向下,南离猝不及防,忍不住闷哼一声。
逄风的掌心是偏凉的,指腹带着剑茧。他化人形还没几天,怎么能受得了这个?
而逄风神色依然是淡漠的。南离望见了他的掌纹,通往手腕那条纹极短,另外两条很长,却断断续续。
逄风垂眸半晌,打了个响指,锁链瞬间缩短,将南离禁锢在榻。
南离开始挣扎,逄风却喝道:“闭嘴!”
他在逄风身上嗅到了酒的气味。
逄风是不会醉的,那他为何要饮酒?
极乐的浪潮席卷,南离几乎要融化在那无边快慰中。他慌乱抬眸,逄风正跨坐在他的身上,和梦中无二。
这是极乐么?
南离不知道,他从未被爱过,可此时被温暖裹住的感觉让他几近沉沦,屈辱与杀意已经在此刻已经不复存在,他不甚清醒,却恍恍惚惚想着:这是爱么?
逄风分出了一丝灵识,钻进南离的额头,与他的魂魄相贴。南离却觉得不够,这丝灵识太少了,他忍不住沿着它攀过去,去侵占逄风的魂魄。他的确那么做了,逄风身躯一颤,圆润的脚趾都蜷了起来。
他尝到了甜头,就要继续。可转瞬间长剑出鞘,光洁如镜的锋锐剑刃抵在了他的喉咙上,逄风声音淬了冷意:“孤容许你了么?”
南离不甘极了,可那柄剑死死抵在他喉咙上,他到底是屈服了。只是任由逄风在他身上动腰,剑刃还抵在喉咙上,是冷的,灵识密切交缠,却是暖的。
这截然不同的感受让他割裂极了。从前南离就知道逄风好看,他却从不理解那些人为何会喜爱他。长夜太子的好看皮囊下藏着一柄淬毒的利剑,他不可能予人一丝一毫的温情。
可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却予他温暖?
逄风面无表情,心底却有些惊愕。他原以为南离恨他,并不会对他有欲。可南离却并没有如他所想,他的药甚至没派上用场。
南离呼吸加重,几乎飘飘欲仙,可灵识交缠的所带来的快乐却瞬间消失了。逄风撤走了那缕灵识,徒留他的魂魄如开锅的水般滚烫、汹涌、沸腾,不甘地归于沉寂。
本能被打断的滋味几乎让他疯掉,南离的双眼红得像野牛,他不断地挣扎着,铁链被噼里啪啦响,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而逄风自上而下冷冷注视着他:“一条狗而已,怎敢把你的脏东西留在主子体内?”
他已着好了衣冠,将衣带系得一丝不苟。而南离依然以这极其耻辱的姿势被锁链缚在床榻上。被褥凌乱,枕席散落,南离浑身黏腻,无边的屈辱让他的脑子“嗡”一声。
他竟敢——
他竟敢这般羞辱自己!
南离使出浑身解数挣扎,可愈是挣扎,锁链缠得愈紧。南离眼角通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间血纹不知何时浮现而出。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锁链才应声而落。
南离血气直涌,他攥紧拳头就往逄风的正殿冲去,他一定要让逄风给他一个说法。
可刚进殿门,南离便被宫人拦下:“南禁卫,请回吧。”
南离怒吼:“让逄风出来见我!”
宫人为难道:“南禁卫,小人不敢瞒您。一个时辰前,太子殿下就已随太子师离开国都。行程是保密的,无人知晓。”
“他临行前特地吩咐小人,若南禁卫寻他,便告知他:此行不定归期,请南禁卫在宫中自行安排。衣食需求内务府会尽力满足,但唯独不能惹是生非。”
……好极了。
第235章 if4.自我堕落
南离第一次尝到了望眼欲穿的滋味。
狼从前几乎不知什么是等待,对待猎物,狼的确是耐心的动物。可南离并非如此,白狼的爪牙锋利远超其他狼。
它不需要去等待,只需要去搏杀。
南离的念头早就从起初的屈辱与愤怒变了质,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那感觉让他无措又羞愤。自那日起,他总会梦见逄风,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梦见他袍摆下纤细的小腿,绷紧的脚面,蜷缩的脚趾。
每次从梦里醒来,他的亵裤总是湿濡的。
南离心里的火根本平息不下来。
可逄风却迟迟不回来。
他撩起了南离心中的一捧火,却若无其事地离去了。他让南离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可欢愉之后却是更多更深的痛苦。
南离在东宫中漫无边际地闲逛,没人敢拦他。他瞥见逄风的外袍,逄风临行时还没来得及熏衣,这件外袍就搭在交椅上。
素白的,一尘不染。
他爱干净,就算换下来的衣也没有半点污渍。南离望着那件外袍,指甲掐进肉里。
长夜太子就像这件洁白的素衣,望上去纤尘不染,内里却坏透了,连心肝都是黑的。
南离恼怒地伸出手,将那外袍拽过来,拖进怀里。他想撕碎这件外袍,却有某种莫名的力量阻止了他。
最终,南离还是提着外袍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南离望见几个太子亲卫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一人道:“那新开的楼里的倌人可真是……”
他夸张地“啧”了几声:“殿下不在,不如一会我们便去寻些乐子?”
南离的耳朵动了动。
另外几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笑容。南离走上去,直勾勾盯着他们:“你们要做什么?”
那几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人道:“南兄弟?莫非你想与我们一起?”
南离重复了一遍:“你们要做什么?”
那人挤眉弄眼:“嗨,男人都懂的事情。南兄弟,还请帮我们瞒着些,殿下不会容许的,可这是人之常情,怎能耐得住?”
南离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脸很快涨红了:“这种事不是只能和一个人做?你们怎么——”
那人哈哈大笑,去拍南离的肩膀:“怎么可能?你不会还是个雏——”
南离面色冰冷,后退半步,躲开了那亲卫的手。那人的手悬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南离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狼并不喜欢不忠贞的动物。
许多动物只在繁衍季节聚到一起,雄兽会毫无顾忌地离去,寻找新欢,丝毫不承担照顾幼崽的责任。当然这显然不包括狼。
逄风与他做这档子事,南离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屈辱。可哪怕只是想到和其他人做这事,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恶心。
南离像做贼一样,将外袍藏在了自己殿中的被褥之间。可手伸进被褥,却摸到了什么,南离如被虫蛰般将它抽了出来。
是本薄薄的话本。
或者说,春宫图。
这间偏殿本应属于逄风的太子妃,为了让不经人事的太子妃明晓床帏之事,某个用心良苦的老仆在床垫下塞了本春宫图,却没想到这间偏殿最后便宜了南离。
南离好奇地翻开了第一页。
他顿时如遭雷劈。
他从未见过如此荒诞不经的话本,面容姣好的女子不着寸缕,骑在男子身上。她微微仰着脖颈,面容显出介于痛苦与快慰之间的神情。男子揽着她的腰,神情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