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穿古之小大夫(下)(43)

“一百五十文！”
“这六对，都要了！”文景辉小手一挥。武大依然面瘫着脸，在后面付钱，继续提溜着个大笼子。
“这是……？”
“黄莺！”不用文景辉问，穿着猎户衣服背着弓箭的小贩就开口主动介绍了：“这是黄莺里的金黄莺。”
“多少……？”
“二百文钱，一只！”
“这八只，我都要了！”武大默默地上前，掏出钱包，付钱，提溜鸟笼子，走人。
第一天上午，文景辉买了八种鸟儿回去，宁王看了之后哭笑不得：“小大夫，你买这么多鸟儿干什么啊？”
“好看啊！”文景辉沾沾自喜的看着一溜儿八个大小不一的鸟笼子：“带回去，给学生的义子义女玩儿！”
等到中午吃完了中午饭，文景辉一抹嘴，带着武大又出去了，还是逛集市。
黄花，蘑菇，山核桃，又买了一堆回来。
“这些托付给来回走的商队，给捎回家去！”文景辉就当着宁王的人的面，嘱咐武大：“千万别忘了！”
武大默默的点头。
于是所有人都默认了，燕王找来的护卫不是护卫燕王的，完全就是给小大夫拎包的！
武大拿着东西直接送去了常青商队在宁城的货栈，跟去的人看着武大租了两辆车子，将东西都放了上去，还雇了人赶车。并且不只是赶车，还得给这些活物们喂食，鸟儿吃谷子，山鹰就得喂肉了。
等武大离开了，就有人过来问这问那，常青商会的人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你们还帮人带货啊？”来人问武大雇佣的车夫。
“带啊！空车回去也是走一趟，带一次货，还能赚点儿脚力钱，而且这样大家都方便，我们没少接这样的活计呢，不过我们可不是什么都带的。”车夫还挺有原则。
“给你钱，你还挑货物啊？”来人不信。
“当然！我们这里可有规矩的，武器不带、铁器不带、盐巴、茶叶都不带！”车夫跟来人好好摆了一回常青商会的规矩。
总之，就是犯忌讳的都不带！
当天晚上，武大跟文景辉在一个屋子里睡觉，这是马三宝这个内侍找人给安排的，当时的理由就是，武大是给小大夫跑腿儿的人。
第二天吃了早饭后，小大夫又跑出去了，这回买回了一堆蒙古盛产的草药，什么肉苁蓉、锁阳之类的，没少买；下午买了两只纯白色的小狐狸！
第三天，小大夫买到了四个熊掌，用冰块镇着带回王府做了吃，还有一颗熊胆，乐颠颠的不得了；第四天，小大夫买到了一副虎骨！
第五天开始，宁王的人已经不跟着他们俩上街了！
实在是文景辉这个小大夫太能逛了，从集市，到药店，到饭馆，到杂货铺子，就没他不好奇不去看一眼凑一个热闹的！
偏偏这小大夫还会说蒙古话，跟人家蒙古人做主意，从来不还价，蒙古人实在，还动不动的给他两个搭头。
燕王的确是每隔三天就施针一次，宁王找了御医来看，御医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能说是个人有个人的不传之秘，这小大夫年纪轻轻，八成也是个名师出来的高徒。
宁王多忙啊！
还要看着燕王，还要管理宁城，还要顺便想着怎么给朝廷上奏疏，哪里有时间天天听手下汇报小大夫跟武大又去了哪里买了什么东西等等，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啊！
“行了，别跟着那个小大夫和侍卫了，好好看着燕王就行了。”宁王干脆的撤了人手，小大夫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燕王整天跟着他“为兄”、“王弟”的，缠人的不行，生怕第二天自己就死了，自家儿子老婆被侄子给砍头的模式，让宁王对他这么迫不及待都要跟朝廷修好，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而且手下说的也很有道理，因为燕王起兵的关系，他们的军需给养、军饷粮草全都被扣了，朝廷不发给他们，他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大明之所以能控制住几个外族卫所，凭借的不也是丰厚的供给和强大的战斗力吗？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子，这才降住了那些蒙古铁骑，要是断了粮草，指不定引起什么事儿呢。
就在宁王放松了对文景辉和武大的监视后，武大快速的通过常青商会，跟朵颜三卫的三位首领搭上了线，然后文景辉就在随后的三天里，见到了这三位首领。
所谓的朵颜三卫，其实是由蒙古骑兵组成的朵颜，泰宁和福余三个卫所。
其中以朵颜卫的实力最强，因此也被统称为朵颜三卫。
朵颜三卫是在洪武年间归降明朝的，他们人数不多但是战力很强，之所以归顺一是因为明太祖太狠，手底下的人也够劲，打下了大宁等边关重地，隔断了他们跟其他部族的联系，成了半个瓮中之鳖；二是比起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的北元残部，明朝这边的待遇自然要好很多，既不用他们上贡，也不用他们纳粮，还时不时的给他们点儿粮饷，动不动还有赏赐。
从洪武二十二年设立，到洪武二十五年归于宁王统辖，以兀良哈，翁牛特，乌齐叶特三部组成的朵颜三卫，始终兢兢业业戍边，丝毫不敢懈怠。
生怕得罪了金主，被人给包了饺子。
遇上北元残部的来打谷草，都不用上头下命令，自己就挥着马刀冲上去，就算是一个祖宗的同族也一样砍了再说！
他们是标准的有了吃喝什么都行的人。
经过多年的大明打手生涯，朵颜三卫的人们比起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同族人们，已经是好的太多了。
会面的时候，文景辉笑意盈盈的一口流利的蒙古话，说的一帮子蒙古汉子眼珠子都差点儿蹬出来！
“这是给三位首领的见面礼，我们燕王殿下对朵颜三卫闻名已久。”文景辉一上来，就直接大刺刺的奉上礼物。
礼物不多，就三块金砖而已。
三位首领看着拳头大的金砖，眼珠子都冒火了。
朵颜三卫的人可不傻，宝钞贬值那么快，连大明自己人都不喜欢，更别提给他们了，那是糊弄人呢！
而银子嘛，又显示不出什么来，有钱的小大夫干脆直接拿金子做了敲门砖。
“燕王殿下客气了。”三个人收了金砖，跟抢似的，然后又一脸正经的看向文景辉。
“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成吉思汗的后代，是不会拿钱不办事的！”
文景辉嘻嘻一笑，这是还带着些许黄金家族血脉的自豪尊贵呢。
其实草原上的人都豪爽大方，人实在，好忽悠！
但是吧，你不能用草原的规矩来统治中原，虽然都带着个“原”字，但是同音不同义啊！
别说当初成吉思汗建立了多少汗国，现在他就是上万个汗国，不也是塌陷了么？
长治才能久安！
“我们王爷给金砖的只是朵颜三卫，而不是什么黄金家族的血脉，懂吗？”文景辉下一刻就反击了回去。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吭声。
文景辉明目张胆的用蒙语说了，要他们跟随燕王一起起兵。
“起兵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朵颜三卫的首领太实在了啊！
“你们想要什么呢？”文景辉小爪子一挥：“牛，羊，锅，刀？铜钱？盐巴？茶砖？”文景辉说的这些东西，别说朵颜三卫了，全草原都紧缺的好吗？
“这些，燕王都能给我们吗？”
“不是给，而是要你们用军功去换！”文景辉义正言辞：“我们王爷可不是某个王爷，穷的就给你们那么点儿布匹就打发你们了，看到没？我们王爷一出手，就是金砖！”
某个给了朵颜三卫几匹粗布做夏天衣服的王爷，打了个喷嚏，燕王在一边关心的问：“王弟啊，你可当心些，别中暑也别着凉了啊！”

073准备动手
“怎么换军功？”朵颜三卫的当家人，立刻目光灼灼的看向文景辉。
武大别扭的动了动身体，好想操刀子上去砍人！
嗯，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文景辉让人准备好纸笔，开始和他们三个谈条件：“斩首十级，一两茶砖或盐巴；斩首二十级，二两茶砖或盐巴；斩首三十级，三两茶砖或盐巴，以此类推，这是茶砖和盐巴的兑换比例。”
“斩首五级，一口锅；斩首十级，一只羊；斩首二十级，一只牛；斩首五十极，一把刀。”
“若是活捉，翻一倍！”
文景辉特别强调这一点，他又不是非要他们砍头，都是汉人同胞，能活捉最好，还能给燕军充实兵力。
就算不投降，活着放回去，他就不信对方还敢用这样的兵卒！
还能给燕王弄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朵颜三卫的首领自然是接受了文景辉的提议，但是作为草原部落的首领，他们不要金银，要草场！
要奖赏，要军功，要升官发财！
不要以为蒙古大汗们不懂得这个，什么都要想到，他们要是只有财富而没有官位，被人欺负了都没底气找回场子。
“草场？”文景辉跟他们讨价还价：“那你们能出多少人马？”
其实，划出更多草场给他们放牧，也的确是永乐大帝的承诺，历史上，最后明朝是将河套地区的草场给了朵颜三卫。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永乐皇帝不愧是马上砍杀出来的皇帝，洪武皇帝的亲儿子，标准的战争爱好者。
在他做藩王的时候，就动不动去草原上逛一圈，何况是做了皇帝之后，有了更多的粮草和军队，更是大刀阔斧的跟北元残部掐架了。
可以说，永乐皇帝在历史上，那可真是拳打瓦利、脚踢鞑靼，顺便兀良哈也教训一下，等到了南边的时候，海盗直接剁成肉馅，倭寇丢海里喂鱼，四周的邻居都乖巧的跟小猫儿似的！
是建文帝那个儿皇帝无法比拟的，朱允炆是自打出生到死亡，都没出过金陵的死宅，能跟在草原上来去如风，砍人比切菜都溜儿的燕王的对手吗？
文景辉和朵颜三卫的三位首领讨价还价了半天，让他们充分意识到了这笔买卖的艰辛程度。
最后文景辉用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契约书，根据他们双方友好协商，最后定下了以军功换取物品和草场的交易。
分别用蒙文和汉字书写成双份契约书，契约规定，除了文景辉上述的东西外，还要在燕王登基称帝之后，给予朵颜三卫水草丰美的上等草场多少多少等各种条例。
文景辉耍了个心眼儿，他在合约里，立了甲方乙方，甲方就是燕王，乙方是朵颜三卫。
文景辉充分利用现代人都知道的合约陷进，看似对朵颜三卫很公平，但是要细细追究的话，朵颜三卫就是那五花三层的红烧肉！
并且在最后的合约一角，并不显眼的位置，文景辉写了这么一句话：“一切纠纷，以甲方给出的最终解释为依据。”
这句话，是用的汉字，没用蒙文，因为文景辉说蒙文这句话写不出来意思。
朵颜三卫的首领看完后纷纷按了手印。
当他们笑眯眯的将合约揣进兜里，幻想自己的部落从此以后成为草原上最大的部落的时候，文景辉也笑眯眯的将合约揣进了怀里，还拍了拍，这可是空手套白狼的凭证啊！
等朵颜三卫的人走了，武大却严肃的拉住文景辉：“你怎么答应给他们锅子和刀？难道你不知道，将来这刀会砍在自己人的身上吗？”
草原没有铁矿，他们的武器都来源于中原的商人，但是这个时候虽然铁器禁止的不是多么严格，可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卖给草原人刀子啊！
“你这是会被骂的！”武大珍惜小大夫，更珍惜他的名声，这日后要背多少骂名？
“放心放心，我才不傻呢！”文景辉反抱住武大给他顺毛：“我是写了锅，还有刀，但是没规定我给他们的就是铁锅和铁刀啊！”
武大：“……！？”
“吃过砂锅豆腐没？”文景辉贼兮兮的笑道：“砂锅，也是锅！”
武大：“……！！”
“竹刀，也是刀，也能切肉切菜的嘛！”文景辉继续打击人。
武大默默的松开手，提起文景辉的医药箱子：“走吧，回宁王府，你该给王爷号脉了。”
他以前听说过“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事，以为是谣传，但是今天看朵颜三卫的三位首领是怎么对待小大夫的，他终于知道了这句话并不是谣传！
等他们回去后，当天夜里就在号脉的时候，跟燕王说了这件事情。燕王看着文景辉掏出来的契约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王以为斩首五级就得一只羊呢。”其实这还是最低估计出来的兑换比例。
“主要是活捉，给咱们增加兵员。”文景辉比划了一下：“这个时代什么最重要？人才！”
“但是，这个锅和刀……。”燕王跟武大犯了同样的错误。
“砂锅，竹刀。”武大在一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砂锅？”燕王有些发懵。
“砂锅怎么了？”文景辉不乐意了：“砂锅也能熬粥，也能焖米饭，砂锅豆腐，砂锅排骨，砂锅青菜，砂锅好着呢！”
“那竹刀……？”燕王有点儿哆嗦。
“竹刀挺好用的，我用那玩意儿切菜割肉没问题啊！”就是不能砍骨头而已嘛。
燕王无语的看着文景辉，马三宝则是崇拜了，小大夫太厉害了，这都能忽悠的朵颜三卫签字画押，真不愧是张老神仙的关门弟子。
“本王明天就跟宁王告辞，宁王必定会送本王到城门口，可有什么办法，生擒活捉？”燕王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什么情绪。
也是，这个时候讲究亲情，纯粹是找死。
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能一条道，要么走到黑，要么走向光明。
“城外军队早已枕戈待旦，城内有常青商会带进来的一百人马，五百震天雷，足够轰开城门了。到时候，里应外合，宁王，跑不了。”武大在一边将他的布置向燕王简单的汇报了一下。
早在文景辉不再托付常青商会的人捎东西回去的时候，常青商会的一般人都撤走了，剩下的人全都是燕军乔装改扮的。
一百人马是不多，但是他们手里头的五百个震天雷却不少，别说城门了，炸塌了城墙都没问题啊！
朵颜三卫已经签了合约，算是燕王的麾下了，指挥他们不成问题，麻烦的是宁王府内的护卫以及官署。
别小看这两方人马，可都是狠人。
来之前，武大已行和朱能打好了招呼，而常青商会也带了口信给朱能，让他准备接应，他们要准备动手了。
宁王还不知道自己的朵颜三卫被策反，燕王正准备阴他呢！
花费了三天时间，终于绞尽脑汁的写出了一封奏疏。
“王兄，你看这样成不？”宁王将费尽心思写成的奏疏拿出来给燕王过目。
燕王看过后，一脸感动的拍了拍宁王的肩膀：“王弟，谢了！”
“王兄，跟我还客气！”宁王笑了笑。
他只想快点儿将这个破事糊弄过去，好好的日子不过，侄子侄子抽风，四哥四哥不消停，真是让人烦躁。
“既然你都写好了，那为兄也不多留了，你知道的，那边马上就要大军压境了，为兄回去收拾收拾，看上面是个什么意思，是迁封地，还是降爵。”燕王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下次见面，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因为目睹了燕王这十天以来，真的是每隔三天就要被人串糖葫芦，这个时候燕王有些诀别的意思，让铁石心肠的宁王也有些感慨万千了起来。
“王兄不要这么说，你好歹也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脉，皇上他不会不顾念亲情的，我们这些做王弟的也不会不出声。”至于到底出不出声，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该宽慰还是要宽慰滴！
“你就别糊弄为兄了，这话你信啊？”燕王白了宁王一眼。
宁王没想到燕王这个时候竟然这么直白！
“为兄这就走了，你……你送送为兄吧！”燕王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宁王。
这几日燕王示弱示的特别成功，文景辉在来之前，还给燕王的鬓角那里喷了点儿不容易掉色的白色发胶，这个时候宁王看燕王，两鬓斑白，憔悴无比的样子，心里自然软了一分。
“好！”宁王点头。
若是燕王不这么要求，宁王还得猜测燕王会不会真的离开还是缓兵之计？
但是燕王明晃晃的要他送！送去哪儿？
“我送四哥到郊外的官道。”这是宁王能走出封地的最远距离了，一般藩王不让离开封地。而宁王之所以这么放心大胆的送燕王，那是因为燕王来的时候四个人，走的时候也是四个人，没人离开大宁城。
他自认为大宁固若金汤，下令不让人员进出，就不会有人违抗命令，但是他忘记了一句话，那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常青商会花了大价钱，送了大批货物出大宁城的！

074得手！
燕王本以为送到城门口就不错了，他都准备了五百个震天雷开路了，谁知道宁王这么给面子，竟然要送他到郊外！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七月已经过去，八月初，正是雨少晴天多，初秋之时。
趁着早上空气好，天气也不炎热的时候，燕王一行四人，出了大宁城门。
“若是可以，真想跟你一起，过个中秋节再走。”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这一步了，燕王知道，这个时候才是最关键，不能让宁王起一点疑心。
只要他发觉一点不对劲，恐怕会立刻抄刀子剁了自己这边四个人！
没看就算是来送行，还带着二百人的亲王简单的仪仗呢，这仪仗队在以前可能也就是仪仗，但是宁王的这仪仗可都是兵士组成的，出征草原的时候都带着的好手们。
说得天花乱坠，其实俩人彼此都明白，都是无法完全相信对方的主儿。
“是呀，再有不到十天，就中秋节了。”宁王算了算，现在可不是么，都八月了。
“上次过中秋节，还是十年前呢。”燕王怀念不已。
“那个时候我偷着喝酒，还被太子哥哥抓到了！”宁王想起最后一次一家人聚在一起过中秋节。
“哼！”燕王斜眼看了他一眼：“你说你自己喝酒就喝酒吧？还敢给几个小的也喝了一口，那一个个小脸儿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幸好是大哥先发现的，要是老爹，嘿嘿，你的屁股就得被揍开花喽！”
“我那不是想着让几个小的老实点儿么？没想到一杯酒下去，他们脸都红透了！”宁王想起自己那个时候的二缺念头，还有些挠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