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疯批(20)
所有队员都是今天晚上才认识的,在战斗中有了默契,但也没到能把命托付给彼此的程度。
那条路死亡的可能性,比呆在这里大得多。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他们在等易开口。
易张张嘴——
沈言这时走过来,把自己在场上捡的,能用的东西放这边后,又往前走了两步。
发现易没有跟上来,他转头盯了易几秒,了悟了什么,走过去,把易背起来,有点惊讶道:“看你瘦瘦弱弱,没想到还挺重。”
易勾住他肩膀,微弱地挣扎了一下。
“你干什么?”
说着易有点重的沈言,背着人跑步的速度没有丝毫渐缓。
在穿梭的、带着血腥味的风中,传来沈言含着笑意的声音:
“带你做你想做的事。”沈言往上托了一下易,温和道:“抱紧,怕的话可以闭眼。”
易在短暂的沉默后,放松,抱紧。
贴着沈言后背的胸腔内盛放着的心脏,飞快地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
全场观众看着沈言背着易一边打怪一边往三号柱的方向移动。
尚泽啧啧两声,看向已经关闭终端,在小吧台坐着,正端着一杯平平无奇的酒端详的阮知闲。
恶劣的心顿起,尚泽特意把影像推到他眼前,让他近距离地看沈言和易的互动。
易去爬梯子,沈言在下面帮他打怪物。
画面十分和谐。
“阮知闲,他们两个好默契,明明今天之前不过是陌生人,现在却敢把后背交给彼此,你说这是为什么?”
尚泽给自己逗笑了,“一见钟情?你猜有没有这种可能。”
阮知闲眉眼间带着很容易看懂的烦躁,“闭嘴。”
被凶了的尚泽笑得更开心,心里也踏实许多,笑嘻嘻地凑过去。
“赛后我把他买下来,还能处理掉他的公民身份,你可以把他关在家里,好好教一教,让他一辈子都离不开你。”
尚泽经常做这种事,信手拈来地引诱阮知闲,“别说跟别的男人一见钟情了,以后领出去,走在外面,只敢紧紧贴着你,和别人说话都磕磕巴巴——怎么样?”
阮知闲想到什么,笑了下,“不用。”
“哦?好吧。”尚泽假装遗憾地叹了口气,“难得我有乐于助人的时候。”
阮知闲:“只是乐于助人?”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尚泽兜了一大圈,目的其实只有一个。
“我没想到拉尔特他竟敢跑到十三区去……”尚泽笑容收敛,眸色微暗,“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阮知闲点点头。
啪!
一声脆响!
在包厢内,说不上话也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秃头猛地一拍自己的秃头,不可置信地大叫:
“沈言死了!”
阮知闲瞳孔紧缩,僵硬地看向直播。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两分钟,场地内的怪物已经被易的小队完全清理干净。
在这生的时刻,喧哗热闹的斗兽场,像死了一样安静。
沈言被易抱在怀里,面目全非。
身体浮肿,青紫色的斑点在他身上蔓延开来,易扒开他的眼皮,眼球密密麻麻的都是黑色的丝。
不远处是一条被斩断的蛇尸。
蛇是正常大小,会根据周围的环境进行拟态,改变自己本身的颜色。
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埋伏在阵地周围,直到比赛结束,才突然出现,猛地朝易弹射过去。
而比蛇更快的,是沈言。
在沈言被咬到的瞬间,就有人将漏网之蛇直接砍死。
但这条蛇,看似平平无奇,甚至连自己本身的花纹都并不鲜艳,但它确实有剧毒。
沈言的身体立刻有了变化,先是吐血,后来是慢慢爬上脸颊的血管纹路,最后是骇人的浮肿和青紫色色斑。
在这变换的过程中,无数观众骂人,疯狂给公众号发消息,让他们立刻派医生下去救人。
比赛还没结束,官方置之不理,他们只能自救。
易把所有药剂,都注射给沈言。
解毒剂的功效大过毒,可以立刻生效,这样的话,成功的概率会高很多。
但沈言还是死了。
他躺在易的怀抱里,易紧紧盯着沈言,瞳孔震颤,脑海里反复闪过沈言扑过来抱住他的画面。
完全不馨香的气息,完全不温柔的怀抱,完全不合适的场合——
化名为易的在逃诈骗犯法尔森,眼角留下一滴真实的泪,嘴唇微动,只有他和尸体能听见的喃喃:
“妈、妈……”
-
回收工心情很好。
今天死的人够多,而且有很多还是他之前在船上见过的。
这些傲慢的人压根不把他当人看,呼来喝去。
哈哈,还不是死了?
尸体太多,垒成一摞摞,被机器人清理好送到回收点,再由他们分门别类地进行回收。
机械化程度太高的不要,就剩半边身子的不要,打了太多药的……
这个得要。
场上的药剂都是他们实验室刻意放出去的试验品,不自信或不知情的购买者买完打在身上,研究员就能观察到这些药剂各种药效了。
所以尸体也很有研究价值。
但那些都是和实验员相关的,他一个普通的回收工,压根捞不着油水。
这个工作,唯一值得安慰的,只有一个。
回收工四处看了看,把这一批尸体拉到没有监控的位置后,深吸一口气,爬了上去。
最上面,是一个完整的尸体。
他碰了碰那具尸体的脸。
浮肿已经散掉了,但青紫色的毒斑还在,让这张好看的脸减了不少分。
但他完全不介意,他太喜欢这个人了。
喜欢他在场上一脚踩爆怪物的头,喜欢他和队友开玩笑时的顽劣,喜欢……
太多了。
活着接触不到,死了也可以。
他低头,想象着浪漫的样子,深情地说:
“哦宝贝儿,等我,我呃——”
被捅了一刀的回收工惊愕地睁开眼,本该是尸体的青年,和他对视。
“你——”
沈言没什么表情地又补了一刀。
回收工抽搐着倒了下去。
沈言等了几秒,把回收工推开,扒掉他的衣服,穿好。
有点紧,但是问题不大。
他从回收工的兜里掏出一个新口罩,带好。
然后拉着这一车尸体,往实验室去。
第12章 老公
女人点起一根烟。
在她脚边,匍匐着一只呛了水,咳得肺都快吐出来的少年。
他长得很漂亮,就算被人按在冰水里窒息,再拽着头发把头提出来,那张脸也没有丝毫狼狈。
水珠滚下他湿漉漉的眼睫,鼻尖眼尾和唇瓣被冰水冻得发红,抬眼望过去时,浓密纤长的黑色眼睫颤了颤,抬起,是一双灰蓝色的眸。
他直勾勾地盯着女人,唇角快乐地勾起,藏在清冷皮囊下的艳气,丝丝缕缕地溢了出来。
像是擅长魅惑勾引,又以人心脏为食的水鬼。
他爬过去,抱住女人的腿,眷恋地蹭她。
“妈妈,我今天的表现不好吗?”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改的。”
“妈妈……不要不理我……”
女人险恶地一脚踹开他,夹着烟的手一指,得令的保镖又把他拖过来,拽着他的头往冰盆里按。
这一次按的久了点,挣扎的动作变得微弱,直至消失。
女人把视线转开,又等了几秒,这才淡淡开口:“救他。”
法尔森被打了一针,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膛猛地震了几下,少年翻身跪趴在地,吐了很多水。
吐完又笑,笑嘻嘻地扯过旁边保镖的衣角擦干净脸,不依不饶地靠近女人,“为什么心软?为什么不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