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的第一佞臣 上(460)
武德帝叹气:“朕能为什么不高兴?还不是为着和大夏建交的事?也不知道大夏皇帝吃错了什么汤药,居然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等要求,朕一心想两国和平共处,可这样的条件也确实让朕犯难。”
“好了好了,陛下莫气,”阮展玫一下下抚着武德帝的胸口给后者顺气,“朝政的事臣妾不懂,不能为陛下分忧,也就只能做些点心让陛下吃着高兴了。御膳房的大厨都说香甜的味道能促使人心情愉快。在臣妾这,陛下就别说朝政上的事,就只管由臣妾陪着,高高兴兴地吃喝,陛下心情好了,说不定处理起政事来也能更加顺畅。”
武德帝握着阮贵妃的手,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阮展玫好似被看的莫名,另外一只没被握着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陛下这么看着臣妾做什么?”
武德帝:“后宫其他妃嫔都想多听朕说说前朝政事,或多或少都存了想要从朕这里套点消息好帮扶自己母家的心思。也就是你,一直这么单纯没心机,从没想过利用自己的宠爱帮扶阮家。”
阮展玫甜甜一笑,温柔小意地靠进武德帝怀里:“臣妾只知道出嫁从夫,陛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万事都要以陛下为先,义父也是这样教导臣妾的。”
武德帝点头:“阮相最是明理。”
阮展玫:“而且臣妾除了阮家之外没有旁的亲族,义父和义兄都对陛下忠心耿耿,阮家的祖训便是忠君,若是臣妾真有利用宠爱帮扶家里的意思,估计义父都要第一个不同意。所有阮家人都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要是陛下赐予的,不管是什么我们都接受。若是陛下没给的,我们也一定不去惦记。”
武德帝感慨叹息一声,更加抱紧了阮展玫,“朕能有你是为夫的福气,有阮相,是为君的幸运。”
阮展玫笑而不语,任由武德帝抱着。
直到宫人将点心都端上来,阮展玫才从武德帝怀中出来。
精致的点心被摆上桌,阮展玫正要哄着武德帝吃,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边上站着的桃蕊:“百花定神香给小皇子和小公主点上了没?”
桃蕊躬身福了一礼,“娘娘放心,已经点上了。”
“嗯,”阮展玫点头,“那就好。”
“什么香?”武德帝便吃点心边问,“干什么用?朕记得以前太医说过孩子太小尽量不要用香料。”
“陛下放心,臣妾自己的孩子还能不上心吗?”阮展玫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捏着一块糕点喂给武德帝,“那香料是臣妾亲手所制,也让太医看过了,对孩子无害。这段日子两个孩子睡得不大安稳,时常半夜惊醒,四更天醒过来后便再睡不着了。让太医看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小孩子哪能不睡觉啊!太医也说总不睡觉不利于孩子长身体。臣妾便亲手调制了百花定神香,两个孩子用了后果然得以安眠。有时臣妾心气浮躁睡不踏实,心思郁郁,用这香也好得很,就是不睡觉,也有平心静气的效果。”
武德帝“嗯”了一声,“那倒是好东西,爱妃果然手巧,一会也给朕拿点,放到养心殿去,朕最近批折子也总心气躁动。”说着武德帝又比划了两下,“先在这也点上。”
阮展玫看向桃蕊:“去拿点过来。”
“是。”
没一会桃蕊回来,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桃蕊将殿中角落的香炉打开盖子,又打开紫檀木盒子,用纯金的小夹子夹了一根香条出来,掰断了一截,点燃后扔进香炉中,盖上盖子,很快,袅袅香烟便从雕花香炉中飘出来。
武德帝闭目凝神片刻,“嗯,这香果然有奇效,朕闻着就觉得舒坦多了。”
“陛下觉得有用就好。”阮展玫对桃蕊招了招手。
桃蕊立即走过来,用一块白帛将那掰掉了一块的香条包好,之后才放回盒子里,将盒子交个站在一旁的高满。
武德帝看在眼中,十分不解地问:“为何还要用白帛将那断香包起?”
阮展玫轻轻一笑,“陛下刚刚大概未曾注意到,那掰断的香条里面的颜色和表面不一样。”
武德帝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讲究?”
阮展玫摇头,“不是什么讲究,是这百花定神香有些特别。这香燃着的时候能安定心神,也没有其他问题。可若是未燃着的香料暴露在外,那其独特的香气就会引来各路蚊虫。臣妾在制成香料之后发现了这一情况,就对每根香条的外层做了特殊处理,用一层能隔绝气味的涂料将香条薄薄地刷上一层,便不会引来蚊虫,但如果将香条掰断,那味道从里面散发出来,蚊虫就蜂拥而至了,所以没有用完的掰断的香条一定要用白帛裹上以免散发气味,高总管可一定要记好了。”
高满躬身:“娘娘放心,老奴记住了。”
武德帝本来只是随意地听着,可也不知道是从阮展玫的哪句话开始,他的表情就变得讳莫如深,沉默片刻后眯着眼睛自言自语起来:“说得对,一旦破了一个口子,这香味儿飘出来,闻味而来的就不会只有一只虫子了。一只虫子不足为患,可若是来了一堆,说不定也会伤筋动骨。”
阮展玫低头用桃蕊递过来的手帕擦着沾着点心渣的手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根本没听到武德帝的喃喃自语。
高满抬眼看了看垂眸浅笑的阮展玫,又缓缓低下头。
当晚,武德帝连夜召阮同甫进宫。
御书房内,香炉中燃着阮展玫所制的百花定神香。
“对于跟大夏到底是建交还是开战,丞相有何想法?”
阮同甫拱手:“微臣自然跟着陛下走,陛下若是觉得应当建交,微臣必定全力支持陛下!”
武德帝笑着点头:“阮相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但朕想问的是阮相自己对此事的真实看法。”
阮同甫沉吟片刻,说:“我们前不久才收服了昌河跟蛮国,在国库上确实不是十分充裕,另外在北境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部落,虽然这些部落一直保持中立,但如果我们贸然与大夏开战,而一旦稍显颓势,那这些大小部落也有可能趁火打劫,甚至是与大夏联手,企图分一杯羹。”
武德帝点头,“丞相的担忧正是朕的担忧,所以还是不能轻易开战,当以建交为首要考虑?”
阮同甫没立刻肯定,他捋了一把胡子又道:“大夏的意图其实已经很明显,我们也不必抱有侥幸心理地想着他们只是去观摩,他们就是想要卢鸿关。可若是我们真用割让卢鸿关来达成和平共处的协议,那让周边的那些本就不太安分的大小部落如何作想?是不是也会觉得只要与我们开战,最后再提出建交协议,要求我们割让一座城池,我们就会答应?那到时候即便一时没有了大夏这个劲敌,却依旧会麻烦不断,北境仍然难以安定,甚至会影响其他边境地区。”
武德帝眉心紧皱,这也是他目前最担心的。
阮同甫:“微臣知道,朝廷上以温阳辉温大人为首的主和派觉得割让卢鸿关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且不论卢鸿关的百姓会不会以性命相抗,也不管北境将士是否寒心,单单说此举是不是等同于”割地求和”?什么情况下会割地求和?只有当战败且无力再战的时候,才会以割地的方式换取敌方的高抬贵手,得一时和平。我们是这种情况吗?明明当下是我们占据先机,为何弄的好像是我们战败求和一般?陛下的脸面往哪放?自古以来,割地之举不论发生在哪位皇帝身上,那都是要被后世抨击,被后人戳着脊梁骨骂。温大人他们轻飘飘几句话表明立场,但未来史书上真正担负千古骂名的是陛下,不是他温阳辉。他们只知道主和少打仗,省钱,却压根没有真心为陛下的名声着想!”
武德帝听着无比动容,“果然会真正为朕考虑的就只有丞相!温阳辉见天儿就想着自己名垂青史,以为促成和谈史书上得记他一笔,他休想!明日朕就下旨,史官记载史实绝对不能提温阳辉的名字,就……就用”某人”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