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的第一佞臣 上(170)
但不管众人如何猜测,这婚事是已经板上钉钉了,而且双方都十分满意,那就是一桩值得祝福的好姻缘。
第一百六十六章 般配与否
谢恒知道惠承帝赐婚的时候正在将军府看宣景跟荣启下下棋。
听到陆潇送来的消息,谢恒也只是摇头一笑。
荣启拿着棋子笑看着谢恒,“你可是猜到陛下此举用意了?”
谢恒:“能有什么用意?陛下本来就忌惮殷家镇守东境手握重兵,因为之前殷老将军之死也担心殷家心中记恨,肯定不愿意看到殷家再与别的豪门勋贵强强联合。而且殷稷将军厌恶文官,陛下也担心最后殷小姐会嫁给某位也手握兵权的武将。”
说到这里谢恒停顿了一下,转头去看宣景:“陛下明知是将军救了殷家小姐,但对这件事却尽量闭口不提,不就是担心会有人说将军与殷家小姐是天作之合?若是将军跟殷小姐在一起,那就是北境和东境的结合,陛下还能坐得稳当就怪了。”
荣启挑眉一笑,“那你觉得将军跟殷小姐是否般配?”
谢恒皱眉,他下意识地就不喜欢荣启的这个问题。
“我个人觉得没什么般配不般配的,难道在世人眼中觉得合适的就一定是好的?就是般配的?成亲这种事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自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己觉得喜欢合适才最重要。我看将军殷家小姐并无此意,当时救人时不也保持了距离?你这个问题问得可真没水准。”
这还是谢恒第一次直白地说荣启没水准。
荣启摸摸鼻子,他是感觉到谢恒不大高兴了,但一时还没想到原因。
谢恒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对荣启的问题反应大了点,但这心里就是不痛快。
宣景拉住谢恒的手腕,“我与你想的一样。”
谢恒:好了,气消了。
看着谢恒明显重新放松下来的状态,荣启大为不解!这是什么神奇的力量?
谢恒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只是被宣景拉住的手腕没有动静,好像担心自己稍微一动宣景就会收回手。
“现在殷小姐看上的是一位文员,而且还是寒门出身,没有强大背景,两相结合并不会扩大殷家的势力,甚至会在一定程度上制约,陛下自然满意得不得了,估计在陛下心中已然没有比韩峦更加合适的人,当然要忙不迭下旨赐婚,以免之后殷家后悔。”
荣启的注意力被重新拉回正事上,摇头失笑,“我们这位陛下啊,在别的地方建树有限,可就是这制衡之术掌握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最是明白该如何压制平衡朝中各种势力,以保证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
谢恒动了动屁股,不着痕迹地往宣景身边靠近几分:“不管陛下如何看,至少对于兰心县主和韩峦而言,这是一场他们都很期待的婚事,便也够了。”
荣启又笑起来,对着谢恒暧昧眨眼:“这话说的,我怎么听着好像很羡慕似的?难不成你也有了心仪的对象想成亲了?要不要我去给你说媒啊!”
谢恒瞪了一眼荣启,刚要说话,边上宣景便干脆地落下一枚黑子,抬头看向荣启:“你输了。”
荣启愣了一下,看了棋盘几秒,随即不可置信地叫出来:“啊!不是说好这次要多让我两步的?”
宣景:“刚刚让你了。”
荣启:“可我在跟谢四说话。”
宣景微微耸肩不语。
荣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中深深感觉到了宣景的鄙视和嘲讽。
放下已经被攥热了的白子,荣启看似十分大方地说:“输了就输了,我也不是那输不起的人,不就是十天的锦屏馆吗?又不是请不起!”
跟着蹭吃蹭喝的谢恒十分狗腿地给宣景捏肩捶背,“将军真是辛苦了!”
荣启:……想想还是很生气!
“要不是我这两天心情不好,未必就会输给老宣,下次再战啊!”
谢恒还算有良心,想着到底荣启要破费十天,锦屏馆的消费着实不低,便随口问了一句:“为何心情不好?”
荣启:“还不是因为月底三皇子就要去淮都巡视的事?这么个差事落在三皇子手上,他都该乐疯了。”
谢恒:“那将军也知道这事,同样心情不好,但还是能赢你。”
荣启:……你个瓜娃子!这是重点吗?
“我看你似乎就挺看得开,没多为此事纠结。”
谢恒:“那是因为我知道纠结也没用,就我一个四品小官,能左右的了谁的意见?不过话说回来,我也的确有担忧,却不是为着三皇子巡视之事。”
宣景转头,拉着一边说话一边还在给自己捏肩的谢恒坐到身边,“何事?”
谢恒也没将自己的手从宣景手中抽出来,脸上已经浮现担忧的神色。
“我记得距离淮都不远的蕲州和晋州最近两年都在干旱之中。”
宣景点头:“不错,蕲州和晋州干旱,这两年都是淮都这边在接济,输送粮食物资等,不过去年年底和今年年初都有下雪,情况有所改善,想来今年两州都会有个丰收年。不用淮都再接济。”
荣启:“你是担心淮都本就在接济两州,会扛不住三皇子的剥削?今年三皇子第一次得巡视淮都的差事,虽说少不了要捞一笔,但应该也不会太过分。”
谢恒却是摇头:“不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想起民间有老话,说”旱极而蝗”,还有”久旱必有蝗”,这都是老百姓的经验之谈。另外蝗虫趋水喜洼,而淮都就有相当部分地区是湿地。那也就是说,从两州到淮都湿地,这个范围内现在完全符合发生蝗灾的条件。”
话音落下,荣启和宣景都变了脸色。
蝗灾,放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会让任何人谈之色变的事。
大瑾国开国以来,历史上也有两场蝗灾在史书上留下记录,每一次都是劳民伤财,结果极其惨痛!不止大瑾国,包括蛮国和大夏,只要一发生蝗灾,那不说伤筋动骨也是差不多。
荣启:“你肯定?”
谢恒苦笑:“这事怎么肯定?我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个情况,所以做一下合理推测。”
他当然肯定,历史上就是这么记载的,这一年发生的蝗灾使得淮都到晋州、蕲州一带民不聊生!朝廷想出来的应对计策一条又一条,但就是没有效果。赈灾的款项倒是拨下来不少,但也经不住那帮朝廷蛀虫们的层层剥削,最后真正落实到赈灾上落实百姓身上的所剩无几。灾民被逼暴动,朝廷也只会武力镇压!这一年死伤的百姓达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可这些到底是还没发生的事,谢恒没有办法斩钉截铁地说出来。也只能用蝗灾的一些前兆来进行提醒。
荣启:“可淮都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蝗灾,旱涝也不曾有过,有史以来那都是产物富饶之地,更曾被先皇朱笔御批”宝地”,怎么会……”
谢恒:“我也知道淮都的富饶,也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不过蝗灾之事实在严重,这心里就难免总惦记着。夏秋也本来就是蝗灾的高发季节,说不定得等过了秋天我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荣启沉默下来。谢恒说希望还是自己想多了,他也这么希望,可万一谢恒没有想多呢?蝗灾这种事别说万一,就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能有!
宣景面色严肃,扬声叫来陆潇。
“你现在就快马加鞭赶往淮都,途径蕲州,仔细观察当地情况,看看有没有蝗虫,不管多少,先留意这些蝗虫是不是从蕲州飞往这淮都方向,如果是立即鹰隼传书回来!”
“是!”
陆潇领命后立即动身前往。
谢恒松了口气,史书上记载的蝗灾彻底爆发就在四月底五月初,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应该已经出现蝗虫踪迹,陆潇做事向来细心,应该能注意到。
想罢,谢恒看向宣景的目光更加热忱!他就知道,如果是旁人必然不会因为他三言两语就有所行动,甚至会觉得他危言耸听,但将军绝对不会。不仅仅因为将军对他的信任,更因为将军心系百姓,对有关百姓之事不会有丝毫含糊,也不会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