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的第一佞臣 上(38)
谢恒欲哭无泪,他担心的是这个吗?是宣景的臂力吗?当然不是!虽然那臂力很让人羡慕!
一想到自己这么不靠谱,第一次被宣景邀请共进晚膳就醉成那样,还得劳烦人家将他抱回来,又安排陆潇守了自己一夜,这是给将军添了多大的麻烦?
看看这丢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的是什么?是他的脸啊!
“真、真是劳烦将军了,也辛苦陆大人守了我一晚,要不一会陆大人就一道用早膳吧?府上早膳清简,陆大人想吃什么我让石竹去买。”
“不必麻烦了,将军还在等我回去复命,我随便在外头买点包子油条就成,谢公子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陆大人慢走。”
等石竹回来时,早已看不到陆潇的身影。
“哎?那人走了啊!我还给他拿了小笼包来呢!”
谢恒:“昨晚你有看到我是怎么回来的?”
石竹羞愧地低下头,“没有公子,我早睡着了,还是被那位公子给叫醒的,醒过来时就趴在桌子上,而公子已经躺在床上了。”
谢恒叹气,感叹自己短时间内可能都没有办法挽回在偶像心中的形象了,看来日后要不就得少喝酒,要不就要锻炼锻炼酒量才行。
一个月后。
锦屏馆重新开张,谢恒便请了阮信和寇越过去,还有已经恢复过来的柳巡和冯凯,这也是几人在秋闱之后第一次聚在一起。
好酒好菜叫了不少,但几人却发现谢恒喝酒不多,问起来谢恒就说最近有点过敏,不宜饮酒过多。毕竟关系到切身健康,也就没人闹着要谢恒喝酒。
十月底的天气一日凉过一日,多喝点酒手脚都是暖的。
几人饭桌上也说起了明年春闱的事,这年关将至,等过了年时间过得就更快,眨眼就是春闱的时候,好不容易都在秋闱中榜上有名,自然也想在春闱上取得成绩。
像冯凯和柳巡,他们的目标不高,只要取得了名次就成,有名次就有做官的资格,家里人再上下活动一番,就能谋个不错的差事,也不算丢了家里的脸。
寇越则是尽人事听天命,自己努力,能考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反正父兄对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满意。
而阮信不一样,他不仅要上榜,而且名次也不能太差,只有他自己立起来,家中的继母和继母所出的弟弟才不敢放肆到他头上。这也是他唯一能压过那对母子的机会!故而阮信的压力也比其他人要大得多。
谢恒见阮信出来喝酒也一直眉头紧锁,出言安慰道:“其实很多时候心态很重要,甚至比看更多的书更重要。外在你已经尽最大努力做足了准备,那么接下来就要注意调整心态。你可知道为何有些人平日里瞧着才高八斗,深得先生赏识称赞,但一到正式上场考试结果总是差强人意?”
阮信:“是心态?”
谢恒笑着点头:“就是心态,心态没有调整好,即便平日里的付出超乎常人,也有可能在这临门一脚失败。我曾有幸听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说过,只要平日没有懈怠,该做的都做了,在科举考试中能保持平常心,发挥出平时教考的水平,便已经赢过他人一大截。关键就在于大多数人都不能在正式考试中发挥自己平日的正常水平。我知晓你的压力大,但越是这样你越要调整好心态,就像秋闱之前你们想的那样,最差不过不上榜,与现在也无甚差别,这样的心态就很好。”
阮信听着谢恒的话,心里确实稍微宽松了些,说道:“从秋闱放榜之后,我那继母就格外关心我,吃穿用度都比以往更加精致仔细,还严令禁止府上下人打扰我温书学习,每次看见我都叮嘱我一定好好努力,还说春闱时一定能高中。”
冯凯:“哎呦!你那继母转性了?是看你日后将大有可为所以打算提前讨好你吗?”
柳巡:“哼,现在才知道讨好也晚了,就冲她以前的作所作为,还真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打动阮信不成?”
寇越也附和着。
谢恒却眯起眼睛,“我倒不觉得如此。”
阮信也觉得怪怪的,但又挑不出继母的错处,还担心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现在听谢恒这么一说立即问道:“你觉得有何问题?”
谢恒想了想说:“假设,一个女子怀孕,夫家期盼是个男孩,女子也希望能生个男孩。怀孕期间,丈夫的那些小妾们日日都来恭喜,好听的话一箩筐,还送来各种礼品示好,面上挑不出任何错处。而每次过来,这些妾室都斩钉截铁地说看这怀像就是个男孩儿,之后府中上下也都肯定地说是个男孩,日日皆是如此。你们觉得这对于怀孕的女子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
几人面面相觑。
寇越说话向来直接,有了想法之后就第一个说道:“一开始女子肯定高兴,她自己也盼望着是男孩,别人这么说她听着也舒心。但天长日久,身边总是这样的言论,而生男生女又不是可控的,女子难免压力渐大,担心如果自己最后生的万一是个女儿该怎么办,这便是骑虎难下了!”
柳巡:“不错,怀有身孕的女子情绪本来就不大稳定,顶着这样的压力不利于女子安胎,这要是身子弱点的,说不定还会出问题,生产的时候也有可能因为心中压力过大造成生产不顺。而且即便平安生产,但如果是个女儿,那女子的丈夫沉浸在”必然生儿子”的言论中已久,定然会比在没有传言的情况下更失望,到时候这女子的处境也会更加难堪。”
第四十六章 反省大会
说到这里,阮信继母的用心也已经昭然若揭。
阮信脸色铁青,“那贼妇打的就是这个注意?!”
谢恒:“你那继母能想到以这样的方法对付你,确实有几分心机,越是这样你就越不能中招,实在不行就跟你父亲说到外头庄子上去学习直到春闱,过年的时候回来吃团圆饭就是,免得在府中被打扰。你父亲但凡还念着你是他的儿子,心中尚有几分盼着你好,都会答应。不过你切记不要一时气盛跟你继母发生冲突,她的做法面上无可挑剔,你要是对她发难也只会让你父亲觉得你在无理取闹,更正中她的下怀。一切等你春闱上榜之后再与她计较也不迟。”
“好!”阮信对着谢恒一拱手,“还要多谢谢兄提醒!若不是你,我还真难以看透那贼妇的阴谋。”
谢恒:“这些也不过是后宅的阴私手段,你我儿郎本不该拘泥于后宅纷争,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什么时候该反抗,该如何反抗,心中也得有些计较。若是连后宅之事都平不了,将来如何在朝堂之上平天下事?”
一语点醒梦中人,几个原本的纨绔子弟现在是真真正正认真思量起了他们的未来。
谢恒以一己之力将一场喝酒玩闹的聚会变成了反省大会加激励大会,颇有在现代时高三冲刺时期百日誓师大会的即视感。
凡事都要张弛有度,商讨完了严肃的正事,也该聊些轻松话题。
再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京中的热闹气氛也一天天起来。
这是谢恒在古代过的第一个年,说实在的,他还有那么点憧憬。
在现代已经没什么年味儿,城市中不让放烟花爆竹,春晚的小品也习惯走起了“育人走心”的路子,毫无笑点不说道理倒是一大堆,活像上了一场思想品德课。年轻人回家就要面对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种盘问攀比,在人们的脸上都已经看不到对过年的期待,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那几天年假可以稍微休息休息。
在古时候就不一样了,这还有两个月过年,但街巷之中的年味已经出来。那种节日的喜庆感并非需要金钱与科技的支撑,而是在于所有人那发自内心的喜悦上。
几人中冯凯父亲的官职最高,正三品的朝职,时节年下能得到朝廷的一些年货赏赐。今年的赏赐是韭黄和胡桃。
历史上记载,大瑾国已经探索建造出了暖室,在古文中也称为“火房”,用于在冬季培养反季节的蔬菜瓜果。
只不过因为技术上还不是很成熟,能成功培育出来的吃蔬菜瓜果非常稀少,成本又不低,因此基本都是由朝廷来进行培养管控,在过年时供给皇室和其他贵族,而三品及以上的朝廷大员也能在过年前夕分到一些,算是彰显朝廷恩裳。自然官职等级不同、职位不同,得到的恩裳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