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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放开为师后颈!(81)

作者:乌尔比诺 时间:2022-03-01 11:24 标签:年下 相爱相杀 师徒 剧情

  时隔多年,沧浪重作昔日装扮登临故地,无暇伤心旧友,却是为了自己赴险如夷的“顽劣”小徒。
  檐外雨珠飞溅,沧浪的声音清朗,他说:“今日我已非昨日我,今日我犹是昨日我,朱颜霜摧,命数落溷,万般皆变里仍有骏骨未改。听闻三年前诸位曾为了受冤的秋千顷雨中跪谏,极力证我清白。前恩不谢,今此事成以后,我定衔草结环以报。”
  清谈场上的惯例,便是主客对坐,绝不涉及官场民事;席间众人,更少不得世袭罔替,却一心向往隐遁的清流子弟。他们与他们的家族不显山不露水,但根基极为广泛和深厚,并且在京城之中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
  遥想千顷当年,虽然入仕,身上却难得保有了竹杖芒鞋的洒脱,所以在这些烟霞客里声望颇高。钦安冤案以后,他们甚至违背了不涉俗务的恒旨,自发地聚在正德门下,跪请先帝收回成命。
  而今沧浪提出这种请求,不出所料地拂了清流逆鳞,有人义愤填膺道:“白水涵秋千顷净,而今怎地也成一腔浊流?”
  沧浪说:“尘世泥沙,挟我俱下,我已在世中,谈何清浊之分?”
  “四时万物有盛衰,浪淘沙尽浊自清,你既在世中,当循伦常。大晏盛极而衰,至清见浊,这些都是天意,你要逆天行事吗?”
  沧浪神色稍敛,说:“旁逸斜出则当裁,河川塞流则当浚,救偏补弊亦乃天理。制天命而用,原就是天命所善,善而不取,才是倒行逆施。”
  “你能承天命?”
  “孱肩不足道,愿拼力一试。”
  “倘若不成呢?”
  “倘若不成,我当以身殉晏,以身殉道。”
  馆中霎时寂了寂,众学子鸦雀无声,震惊之余的沉默象征了他们难能可贵的敬。
  沧浪见状,缓下了口气:“世人皆语清谈无用而莫知无用之用,经此一事,我会请旨圣人视情保留各州府的清谈馆,以为诸位辨理析道提供一席之地。”
  圆窗外的藤蔓淋着雨,一下一下点着叶子,仿佛起伏不定的心绪。不知点了多少下后,终于有学子轻声问:“晏室拋你如弃子,先生为何还要替他们收拾残局?”
  雨珠从隆康帝的眼前飞落,分明像是浸饱了污色,打在水洼里,迸溅在手背,却仍是质本晶莹,他不由自主地问了同样的“为什么”。
  沧浪踩着怀缨的狼背下马,躬身恪守臣子礼,目光却掠过隆康帝与身后封璘有了一瞬间的交汇。在这一眼里,封璘是孤城,他则是与城池共存亡的守将。
  “数年前我劫后余生,从一人那里得了个新名字。沧浪沧浪,清浊从流,清时可为一人濯缨,浊时肆容天地脏污,如此甚好。生逢乱局,我非弃子,愿如沧浪之水般重焕人间盛景,如此也算不负此名,不负卿。”
  他言毕,慨然掀袍一跪,身上的甲胄摩擦,发出了极为清脆的振音:“臣沧浪救驾来迟,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说:
  憋死我了,为什么要写得这么诘屈聱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66章 散作千秋无人愁(四)
  “隆康四年,八月廿八夜,时雨。西羌猓贼聚众妄行,祸乱宫闱。三百兵甲宫城外蓄势,伺等内廷发令,起而应之。”
  阿鲤入学一年,认得了不少字。沧浪把新修的《晏史》初稿扔给他,让小子帮着校勘的同时顺带抽查一番他近来的功课。
  “值此存亡之际,先帝四子、圣人亲弟兖王独力闯宫救驾,情势万分危矣。幸有京中门阀深明大义,飞调府门私兵靖难。”
  阿鲤念到这里,语调陡扬,“当是时,义军与敌血战一昼夜,杀贼数百,剑斩凶目奎达、白佛儿等。禁中反贼犹待顽抗,定西将军快马驰回,统领官兵四面围剿。正所谓七星锋刃大显神威,擒斩枭示有来无回——”
  “等等,等等!”一直阖眸,似听非听的沧浪突然打断,“后边这两句,打哪来的?”
  阿鲤支吾片刻,小声道:“我自个加的,我听升平坊的说书先生都这样讲......”
  沧浪神色不改,陷在藤椅里问他:“说书的还讲了什么?”
  阿鲤见先生不责怪,顿时起了兴,仿着说书人的口气,眉飞色舞道:“想那杨大智何等奸徒,性又冥顽,到这个时候了,犹不死心。只见他回身夺人弓弩,搭箭欲取圣人后心,谁知听得一声‘奸贼,勿伤吾主!’王老将军百步开外,飞刃直击他面门,盔矛都斩断了半根,落马时怎一个狼狈了得!”
  他学得惟妙惟肖,沧浪听得兴味盎然,末了把扇一合,叩实在掌心:“好,好得很!看来这几日逃学,没少往升平坊中厮混呵。还愣着干什么,一百遍弟子规,等我请你不成!”
  阿鲤目瞪口呆。
  杨柳梢头秋过却,隆康五年的第一件大事至此终告完结。
  芙涯宫变,定西王家不计前嫌回马救驾,圣人感念之余下旨,加封王正宣一等军侯爵,开放晏川与陇溪两地皇家禁田贴补军粮,严令王家军不破羌虏不收兵。
  宫难中被逼屈从的内阁诸臣,隆康帝体察情势,没有追究他们的罪过。只是经此一回,阁臣们被扣押在阴冷潮湿的庑房数日,衣食不备更兼心神忧惧,不少人出来就告病假,圣人也是当允则允,并且趁此机会往内阁补充了新鲜血液。
  陈笠便是其中之一。
  望着案头的报喜帖,沧浪想了想,记起库房里还有圣人岁前亲赐的云母神仙折花插屏,用来贺新婚差强人意,便唤阿鲤叫人搬出来。
  阿鲤叼着笔杆正发愁,听见这话眼前一亮,笔抓在手里比划着道:“送那个去不如送连理枝的,一扇十二屏,好看又应景。先生可还记得,就是王爷之前送您的那——”
  阿鲤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咬住话头,但为时已晚。
  沧浪抬指替他揩了腮帮子上的墨汁,没答记得与否,只道:“别忘了王爷因何去的南洋,陈笠那个牛性,怎还可能受他的礼。罢了,照我说的去做。还有,方才叫你抄的一千遍弟子规,明日晚饭前记得给我。”
  “......”阿鲤讨巧不成,欲哭无泪,心道先生官复原职以后,气性是越来越大了。
  隆康四年的第二件大事,便是隆康帝下旨,破格擢升都察院中的一名小小风纪官为太子太傅。
  当朝没有太子,太傅一职不过虚衔而已。但知晓沧浪身份的人皆知此举意味着什么,只是碍于皇家威严,谁也不敢把心照不宣的事放到明面上说,《晏史》中对此亦讳莫如深。
  至于沧浪,无人比他更清楚天家让步的代价,比起殊荣,这更像是他的隐痛,沧浪同样连半个字都不愿提及。
  陈笠左迁以后搬了新居,宅子前设有上马台,五进院子显得格外轩敞,此刻便是教聘礼据满,也丝毫不觉得局促。
  沧浪提扇在前,仆从抬着屏风随在其后,入了门便听见几声狗叫,沧浪脊柱微僵,猛地刹住脚步。仆从一个没留神撞了上去,捂着发酸的鼻子问:“大人怎么了?”
  太傅大人怕狗,这秘密就连阿鲤都不知道。他而今出入总有扈从仆役相随,可唯一知道替他伸手拦狗的人早已不在身边,沧浪宁可畏惧着,也没再想过假手于旁人。
  沉默间,陈笠刚好打道回府,身上穿的是素色袍子,一点看不出好事将近的模样。他见沧浪踟蹰,吩咐人把狗栓去后院,才抬手将其往里让。
  “区区婚事,何敢劳动太傅大人大驾,平朔惶恐。”
  从那件事过后,陈笠的态度便有些不温不火。沧浪知他心中郁结,从来不计较什么,笑笑问:“这是打哪来?”
  “婚期在即,才往郡主府纳过吉。韫平的意思,眼下南洋战事艰难,婚典还是诸般从简的好。”
  高王两家婚约作罢,王韫平在闺中耽搁了两年,其间登门求娶的大有人在,她却仿佛心灰意冷般一概婉拒。直到今岁开春,陈笠入选内阁后求的第一件事,便是请旨圣人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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