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72)
杨朗扛着棍子在前面领路,前进村是青山公社数一数二的大村,地势相对平坦,房屋密集,全村人口六百余。上工的人三两成群,见到杨朗几个陌生面孔,他们纷纷多瞅了几眼。
“潘大叔、潘二叔。”杨朗进院时喊了一声,“我们来抬药柜了。”
潘大舅搁下刨木头的刨花器,知道他们要忙着回去,也没招呼他们坐,直接领着人到了隔壁屋:“你们检查检查,看行不行。”
杨朗摆手表示相信潘家舅舅的手艺,结了尾款麻溜地用麻绳将各个部件绑牢。褚归定制的药柜比普通的衣柜木床之类的要大,整个抬着不方便,因此潘二舅背上装工具的背篓一同去了困山村,进行最后的组装。
“你们潘二又接县城里的活了?”领了除草任务的妇人对着潘二舅娘疑惑道,公社的人结婚订家具多是拿了尺寸给潘家舅舅说想打个什么样式的,偶尔会有县城的人请潘二舅上门定做,但妇人瞧着杨朗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县城来的。
潘二舅娘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不是县城里的活,我那个在部队里当兵的外甥你晓得的吧,他不是退伍了么,带了个京市来的医生朋友到他们村开了间卫生所。”
潘中菊是从前进村嫁出去的,她儿子进部队当兵这种大事,前进村的人自然有所耳闻。妇人拔高了音调:“你外甥退伍了?京市来的医生在他们农村开了卫生所?”
前者叫人意外,后者叫人震惊,困山村那么偏那么穷的一个村,竟然有卫生所了!
妇人连连追问,但潘二舅娘也只是听潘二舅他们提了一嘴,具体的内容并不清楚,她大概讲了讲,慢慢换了话题。
今天的卫生所没什么人,褚归将卫生所打扫了一遍,前两日村里人扎堆地来,把他忙得脚不沾地。石板地面全是灰,病床上铺的藏青床单蹭了泥,天天下地的人,哪有身上一尘不染的,况且村里人的卫生习惯本来就十分缺乏,能在上卫生所前洗把脸,已是对褚归莫大的尊重。
换下的床单和枕巾用滚烫的热水浸泡,土棉布耐高温,热水泡半个小时,贺岱岳抹上肥皂唰唰搓洗干净,拧上一圈,床单的水便脱了个七七八八。
褚归在卫生所旁边搭了个晾衣架,六根一人高的柱子绑成两个三角固定,中间搭上一根长长的竹竿,专门晾晒卫生所的东西。
晾完床单,褚归翻了翻簸箕里的艾草叶,近几日的天气时阴时晴的,艾草叶干得慢。村民们在山上采的菌子全改成了火烘的模
式,
山里的人家一年到头不缺柴火,
只是会稍微麻烦些。
“杨二哥他们来了。”贺岱岳望着村口的方向,眼底倒映着几个小小的人影,褚归垫脚远眺:“你看清他们的脸了?”
“没看清,他们抬了东西。”贺岱岳老实道,隔着几百米,他又不是千里眼,怎么可能看得清。
“你吓我一跳。”褚归落下脚后跟,斜了贺岱岳一眼,他差点以为自己患了能近怯远症。
困山村七点半左右天黑,时候尚早,褚归会点上煤油灯看会儿医书或者写写信,贺岱岳则做康复训练,到十点两人一起吹灯睡觉。一盏煤油灯的亮度着实暗了些,褚归经常看得眼睛发酸,直到昨天晚上点了两盏煤油灯才舒服了许多。
直线几百米的距离歪歪绕绕走了十来分钟,杨朗卸下肩头的棍子,抬手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汗,端起贺岱岳倒的凉茶大口饮尽。
“哎,渴死我了!”杨朗畅快吐气,潘二舅用料舍得,板材宽度有两三指厚,特别沉。
“我给你们买了点肉。”潘二舅一大早上公社猪肉铺买了一根猪前腿,让贺岱岳炖汤喝,吃哪补哪。
剁成小块的猪脚包裹在油纸中,上面系了根草绳,天热,鲜肉存不住,贺岱岳接过猪脚进了厨房,一半洗净焯水,一半用盐腌了。
潘二舅喝完茶便开始干活,他干活时不爱说话,全程闷着脑袋,褚归帮他打下手。药柜的木料是潘二舅存了三年的香樟木,防虫耐腐,细细打磨过的木料摸着分外平滑,难怪十里八乡的人乐意排着队找潘家舅舅做家具。
贺岱岳把猪脚炖上后过来帮忙,和褚归将事先写好的药材名沾上浆糊贴到抽屉上。装完框架,潘二舅放上抽屉:“好了。”
一个个小抽屉严丝合缝地嵌进了推拉槽,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药柜上的线条均在同一水平面上,平行排列垂直相交。药柜略高于褚归,顶层与底层各有两个大抽屉,中间七层每层七个小抽屉,小抽屉内均分三格,存放不同的中药材,总体的容量对褚归目前而言绰绰有余。
“二舅的手艺真好。”褚归的夸赞让潘二叔露出了笑意,他谦虚地表示自己做得一般,没公社卫生所的漂亮。
潘二舅第一次做药柜,为了弄清楚药柜的内部结构,他专门跑了趟卫生所,厚着脸皮求医生让他近距离看看。
公社卫生所的药柜是以前的药房传下来的,刷了枣红色的清漆,抽屉中央钉着铜制的抽拉环,漂亮是漂亮,但相对而言潘二舅他们能在一周内做到此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潘二舅接着装好了柜台,柜台与药柜间隔约八十公分,褚归转身做抓药的动作,空间正合适。
“二舅,你带多的钉子了吗?”趁着潘二舅有顺手的工具,禇归想把卫生所的门牌钉上。
“带了。”潘二舅抓了一把钉子,长长短短的,“够么?”
禇归拎上铁锤,在潘二舅手里挑了几根长钉,贺岱岳见状捞起立在窗边的门牌,随他走到门口:“钉哪边?”
“右边。”
禇归接过贺岱岳手上的铁锤,往院子退了几步。
在禇归的指挥下,贺岱岳将门牌摆正,他双手按住门牌,侧身让禇归钉钉子。禇归左手捏着钉子杵在门牌上缘,握着铁锤生涩一敲,钉歪了。
“没事重新来,轻点敲。”
贺岱岳耐心指导禇归如何用力,“先钉正了。”
“我来,别把手给砸了。”潘二舅出于好意,想上前帮忙,钉个钉子的事,他两锤就能搞定。
“不用了二舅。”禇归拒绝道,坚持要自己试试,潘二舅见他感兴趣,放弃了上手的念头,转而在一旁指点。
褚归渐渐找到了钉钉子的窍门,铁钉穿过木板没入后面的墙体,将门牌稳稳地固定住。贺岱岳松了手,门牌纹丝不动,褚归颇有成就感地摸摸门牌,扫去了残余的木屑。
门牌上的“困山村卫生所”依照褚归的字体等比放大,将平平无奇的土屋衬托了出了隐世出尘的意韵。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配备齐全的卫生所如同鸟枪换炮,总算有了那么一点样子。
潘二舅收拾好工具,贺岱岳留他吃饭,潘二舅合计着马上中午了,回去也不赶趟,于是答应了。
饭是早上煮好的,加上炖猪脚,贺岱岳只需炒两三个素菜,花不了多少功夫。叔侄俩上厨房做饭,褚归将堆积的药材放进对应的抽屉中,怕生的天麻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绕着褚归的腿转圈圈。
褚归低头瞅了瞅小东西,对上他的视线,天麻就地一躺,翻来滚去地撒娇。
吃好喝好的小猫简直是见风长,仅仅一周明显大了一圈,尤其是肚子,溜圆,配上柔软的白毛,手感格外舒服。然而天麻的撒娇并未等到褚归的搭理,它无聊得玩起了自己的尾巴。
“当归,吃饭了。”贺岱岳的声音在墙后响起,褚归应了声,天麻蹭地起身,蹦蹦跶跶地跑在了褚归前面,时不时停下扭头确认褚归是否有跟上。
褚归到后院洗了手,天麻小心翼翼地躲开潘二舅,嗖一下窜进杂物房。室外有蚂蚁,褚归把天麻的饭碗挪了个位置,用剩下的小鱼虾干拌了稀饭:“吃吧。”
下了工的潘中菊被铁蛋奶奶送到院子里,潘二舅忙搁了筷子迎过去,刚刚做饭时他问过贺岱岳了,听说潘中菊的眼睛依然是老样子,内心愁得不行。
“二哥你怎么来了?”潘中菊语气十分欣喜,她虽双目无神,但状态极好,红光满面的,干瘦的脸颊还长了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