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21)
女人低声哭泣:“三婶,我的鸡蛋全碎了怎么办?回去我妈肯定会骂死我的。”
她手里挎着个篮子,上面盖了块藏青底色的花布,掀开花布,里面的鸡蛋碰得稀碎,蛋液混着蛋壳裹在稻草上,好好的鸡蛋,全白瞎了。
女人看三婶的眼神带上了埋怨,若不是她说送到供销社一毛钱三个的鸡蛋在鸽子市上能卖到八分钱一个,自己也不会把家里攒了一个月的鸡蛋偷偷拿进城里。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三婶皱紧眉头训斥了一句,然后扭头朝看热闹的人解释,“刚才怕赶不上车,我们跑了几步,她篮子没拿好,不小心把在供销社买的鸡蛋磕碎了。”
三婶的重点强调了供销社买的,其余人看破不说破,供销社的鸡蛋紧俏着呢,早上都不一定能抢到,甭提这个点了。
姜自明睁开了双眼,鸽子市出事了?不行,他得下去找人打听一下。
电车驶到下一站,姜自明立马下了车往回走,路边正有人议论,倒省了他的功夫。
姜自明很快从路人的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在鸽子市明目张胆地买卖那是不行的,卖东西的一般会挎个篮子,真正的买家自然能懂,悄悄谈好价格再私底下交易,本来进行得好好的,谁料突然来了好几个巡查,见人就抓,场面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哎哟我的老天爷,那鸽子市以后还能来吗?”
“你不怕挨处分你来,反正我是不敢了。”似乎觉得自己前面的话有点不妥,这人赶紧找补了一句,“供销社啥买不着啊,来鸽子市干啥,我可从来没来过。”
能围在一块讨论的没一个清白,大伙儿心知肚明,怕沾上麻烦,说完众人四散开去。姜自明左右望了望,乖乖,真让小师弟说中了。
原本打算等褚归回医馆再详谈的姜自明彻底坐不住了,他搭上往京市医院的电车,一路上既惊奇又庆幸。鸽子市的地点是流动的,但大概的区域就那么几个,前门附近有钱人多,而天门周围住的都是当官的,巡察严格,相较之下前门更安全,他往常也多是来前门的鸽子
市。
褚归前几天晚上熬夜翻完了本草要术》,本来就缺觉,昨夜一折腾,更是困顿。灌了一肚子的茶水提神,勉强撑到了午休,禇归把办公室门一关,趴在了桌上。
坠入梦乡之前,褚归回忆了一下他是否跟贺岱岳约了午饭,确认没有后立马睡了过去。
临近中午,贺岱岳翻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眼前的字迹因失神而变得模糊,他啪地合上书看向门口,往常这个时间,褚归已经提着饭盒来了。
他会一边放饭盒一边嘀嘀咕咕,今天中午的菜跟前天的一样,干部餐又是鸡汤,他要是干部肯定早吃腻了。
然而十分钟过去,贺岱岳依然未见到褚归的身影。
隔壁床的老爷子嫌一个人吃饭冷清,一日三餐坚持要去食堂,贺岱岳孤零零坐在床上,破天荒地产生了寂寞的感觉。
禇归是在与他怄气吗?贺岱岳埋头苦思,禇归让他静养,他没做到,他错了禇归爱干净,他把汗蹭枕头上了,他错了禇归让他多吃水果,他故意说不喜欢,把首长给的水果掰两半和禇归分着吃,他错了…
贺岱岳看着他数下去的四根手指,心头大叫哦豁,禇归真生气了!他得跟禇归道歉,保证以后禇归说什么他听什么。
所以,他现在去找禇归的话——禇归让他静养。
死循环。
贺岱岳进退两难,他扬声叫住从门口路过的护士:“同志你好,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禇归褚医生吗?”
“行,我去帮您叫他。”护士常见禇归在贺岱岳的病房进出,她正疑惑禇归今儿怎么没来找贺岱岳吃饭呢。
到了门诊部,护士找熟人问了禇归的动向。
“褚医生上食堂吃饭了吧。”她语气有些不确定,“他办公室的门中午一直关着。”
“褚医生应该在办公室,我一上午都没见他出来过。”插话的是个短发鹅蛋脸的年轻姑娘,话一出口,就有人笑了。
“一上午都没见他出来过,哟,这么关注褚医生啊。”
短发鹅蛋脸姑娘被戳穿了心思,羞红了脸,但她是个性子直的,她大大方方抬头瞧着打趣她的人:“关注褚医生的人多了,你敢说你没有吗?”
自从禇归到了门诊部,年轻的护士们一天能从他的办公室门口过十遍,希望能引起禇归的注意,可惜无人成功罢了。
护士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险些忘了来门诊部的目的,她回过神,招呼众人停下:“褚医生的办公室是哪间?”
短发鹅蛋脸姑娘抬手指向左手边第三间:“他绝对在里面。”
护士走过去敲了敲门,耳朵贴上门板,听取里面的动静。
没等到回应,护士压下了门把手:“褚医生?褚医生您怎么在办公室睡着了?”
禇归睡得极沉,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起初以为是在做梦,后面才发现好像不对。
努力睁开眼睛,
禇归对上了几张关切的面庞,
表盘上的指针显示他睡了约有半个小时,
下午两点上班,早着呢。
“有什么事吗?”褚归喝了口凉茶润喉提神,“你们身体不舒服?”
“没有。”护士直起身,“是您那位叫贺岱岳的病人,他有事找您。”
贺岱岳找他?褚归心下疑惑,他莫非在等自己吃饭?一问护士,听她说贺岱岳还没吃,褚归暗道他果然猜对了。
眼看快错过食堂的饭点,褚归直接交押金新领了三个饭盒,省得去贺岱岳房里拿旧的又得多跑一趟。
贺岱岳望眼欲穿,他竖着耳朵听外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从中找到独属于褚归的节奏,轻而疾,疾而稳。
“去得晚了点,干部餐卖光了,中午凑合吃吧。”褚归拎着饭盒,用肩膀碰开门,扭头恰好迎上贺岱岳的目光。
他似乎等了很久,褚归心头莫名一酸。
“对不起——”
“对不起——”
二人的道歉同时响起,褚归这次抢在贺岱岳前头开口:“昨晚槐花胡同发生了火灾,我去帮忙救人了,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实在太困了,不是生你的气。”
褚归的解释令贺岱岳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他一把拖过床头柜:“快吃饭,吃完了你在我床上躺着睡会儿。”
“我有办公室。”褚归心动一秒后拒绝,现在满医院都知道他跟贺岱岳关系好了,若是再睡到贺岱岳床上,恐怕会露馅,“医生睡病人的床像什么话。”
要是他们其中一个换个性别,那些人肯定早把他们当一对了。
“我乐意让你睡我的床,关别人啥事。”贺岱岳咂摸了一下,脑海里兀地冒出褚归躺在他床上的画面,整个人立马烧了起来。
完了,他好像病了,贺岱岳忧心忡忡,一时竟不敢与褚归对视。
褚归未注意到贺岱岳的反常,端起饭盒拨了一半饭给他。当了五天饭搭子,褚归总算重拾了上辈子做惯的举动。
随便填了填肚子,褚归先落了筷,贺岱岳见状催他去休息,饭盒待会儿他来洗,他单腿至少能站五分钟,洗几个饭盒不在话下。
心里藏着事,一顿饭贺岱岳吃得味同嚼蜡,好在他向来珍惜粮食,依旧把剩下的饭菜包圆了。
贺岱岳取过靠在床头的拐杖,准备上水房洗饭盒,刚到门口,迎面撞上了柱子。手中的饭盒被柱子抢去,贺岱岳无暇争执,失魂落魄地坐回了病床。
即使从未处过对象,但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贺岱岳依然能够确定,他方才对褚归的想法远远超过了朋友的界限。
贺岱岳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数日的反常终于在此刻有了结论。
他喜欢褚归,想处对象过一辈子那种喜欢。
可是,男人喜欢男人是错的,是伤风败俗、违背天理,是见不得光的……!
第19章
思绪纷杂,贺岱岳脑子乱成了一团,自身的情感与世俗条规天人交战,整个人仿佛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