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236)
“你今年回了几次家?”褚归之前均是趁坐诊的间隙草草和刘成聊个一两句,鲜少谈及细节。大半年里,刘成的努力卫生所众人有目共睹,褚归从他们口中听到的与其相关的话皆是夸赞。
“回了两次。”刘成从元宵节起算,三月他妈妈生日一次,清明一次,“过段时间麦收,我找曾所长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青山公社数千人以农为生,每年的麦收、双抢是整个公社的大事,几乎全体社员均会参与,曾所长不可能不准假。
麦收靠天时,刘成的请假没有具体时间,哪天割麦哪天走人。
刘成不得闲回家,他父母赶集时经常带家里做的吃食之类的东西来看他,顺便说说话,他人不在生产队里,农时节点倒从不曾错过。
基础的中药知识刘成已学得差不多了,目前在随曾所长学病理,面对褚归突如其来的抽查,他紧张了一瞬,接着流畅作答。
“很好。”虽然刘成的答案有明显照本宣科的痕迹,但听得出他是下了死功夫的,褚归没理由打压他的积极性。
褚归的观念一直是人可以天赋欠佳,却绝不可不努力。
到了刘成外婆的生产队,刘成过家门而不入,径直领着褚归去了女患者的娘家。
褚归的面孔比刘成好用,队员没忘记这个不辞辛劳免费下队为他们看诊的医生,他们如同碰到久违的亲人般朝他问好,得了他诊治的大娘更是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叫他
上家里坐坐。
“大娘,我是来找人的,先不坐了。”褚归搀住大娘的手,语气温和,“周美秀她家里有人在吗?”
“周美秀啊,在,有人在。”大娘说着喊了记分员一声,“我带褚医生去老周家,你别扣我的工分啊!”
“好。”记分员很爽快,给褚归带路是正事,不算偷懒。
路上大娘打听褚归找周美秀啥事,事关他人隐私,褚归含糊称有点私事,大娘一语道破:“是他们请你来治病吧?”
大娘嫌周家人做事缺乏礼数,请褚归治病,怎么不叫人接他呢,害褚归自己一路找一路问,简直怠慢贵客。
周美秀的病不是什么秘密,大娘神秘兮兮地说她像是中了邪,让褚归提防着点。
中邪已是收敛过的形容,他们背地里议论时一口一个鬼上身,定是上辈子造了大孽,如今招报复了。
刘成听得极不顺耳,啥造孽报应的,有人见周美秀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吗?
大娘顿了顿,脸皮发臊,伤天害理的事周美秀倒是没做过,她嫁人前是个勤快和善的姑娘,连路边的蚂蚁都舍不得踩。
然而越是善良,某些言语越是污秽,他们放肆地抹黑,将周美秀的善良扭曲为老天爷罚她赎罪。
褚归捕捉到一处矛盾,周美秀的异状是嫁人后产生的,怎么弄得娘家村里人尽皆知了?
进了周美秀家的院子,褚归寻到了原因——他要找的周美秀,被婆家人赶回来了。
此时周美秀家中一片愁云惨雾,昨日吃了田勇开的药,周美秀下午再次发病,闹了几个小时,晚上她带着孩子拎了个包袱出现在家门口,头发凌乱,面容憔悴,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
周家人正吃着晚饭,见到周美秀纷纷吓了一跳,问她发生了啥事,为啥不年不节的一个人带孩子回来了。
周美秀起初不肯说实话,撒谎称没事,就是回来看看,她的状态哪里像没事?后来在父母的追问下,她崩溃地哭道她男人要跟她退亲。
周家人闻言勃然变色,抄锄头握柴刀要上周美秀婆家为她撑腰,自己闺女好好地嫁过去,为对方生儿育女,退亲?当他们娘家人全死了吗!
周美秀仍是哭,哭着喊他们别去。
小院里住了五户人家,邻里邻居的,周家出了事,他们哪有不上门打探的道理。
退亲到底不光彩,尤其看闺女的模样,似乎责任在她,周母挤着笑脸地送客,拉着周美秀到里屋询问内情。
周美秀从她一个多月前第一次犯病交代到昨日,刚开始无人在意,以为她是受了惊,睡一觉便好了。
“受惊?什么受惊?啥把你冲撞到了?”周母急得抹泪,“病了一个多月,你咋不跟家里来个信呢?”
“我婆家隔壁那家姓钱的,上个月儿媳妇生了,生的闺女,钱大娘把娃溺死了拿烂草席裹了埋竹林里,我去竹林挖笋——”周美秀说不下去了,想起那一幕浑身颤抖,瑟缩着往周母怀里躲。
竹笋生长时会将土地拱起,那娃埋得浅,面上落了竹叶,周美秀瞧见鼓包,一锄头下去,险些当场魂飞魄散。
“那杀千刀的老虔婆!”周母骇得汗毛直立,拥着周美秀破口大骂,试图用声音驱散闺女的恐惧。
“别怕,别怕啊,妈在呢。”周母拍着周美秀的后背,母女俩一起哗哗掉眼泪。!
第188章
挖到死婴,周美秀浑浑噩噩地不知自己怎么到的家,事情传开了?,与她结伴去竹林的人上钱家大骂钱大娘做事太丧良心,把孩子往竹林里埋,招呼也不打一声,不纯是害人吗!
钱大娘丝毫不怵,掐着腰称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晦气,必须埋竹林里,谁让周美秀不长眼,活该倒霉。她还想找周美秀算账呢,齐齐整整的孩子,让她弄成那样。
什么生下来就是死的,钱大娘出了名的极度重男轻女,足月生产的孩子,有人称他听到过哭声,分明是钱大娘动手溺死的。
话虽如此,他们没有证据,钱大娘倒打周美秀一耙,有胆大的人瞧了,周美秀的一锄头,确实挖到了孩子身上。
两相抵消,周美秀只能吃了哑巴亏。
连着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周美秀的症状日甚一日,婆家人嘀咕她莫不是中了邪,悄悄请了村里的神婆来给她驱邪。
神婆围着周美秀念念有词,嘀嘀咕咕的,听不清具体内容,末了她一个机灵定在周美秀正前方,脸色凝重地说她是被小鬼缠上了,要送小鬼。
周美秀害怕得直发抖,神婆举着她所谓的法器胡乱比划了几下,捉过周美秀丈夫提着的公鸡,掐掉鸡冠尖,将鸡冠血点到周美秀眉心,贴上一片软薄的鸡毛。
接着神婆端起装了糯米的水碗,连水带糯米喝了一口,朝着周美秀仰头喷出,糯米与水花溅了周美秀满头满脸,但她不能躲闪,必须端正地坐着承受。
喷了水糯米没完,神婆将画了不知名图案的黄纸点燃,燃烧后的黑灰落到碗里,她伸手搅了搅,让周美秀喝干净。
符水的味道很是古怪,周美秀拧着眉大口吞咽,一通折腾下来,她看着更萎靡了。
神婆表示那是小鬼带走了她的精气,说明驱邪成功了,周美秀婆婆感激涕零地递上了辛苦费。
驱邪成功了吗?周美秀含着眼泪笑了。
当晚周美秀难得睡了个好觉,意识到自己一觉到天明,她高兴得仿佛劫后余生。
然而好景不长,仅仅消停了两天,周美秀干活时突然感到头痛发昏,她浑身打摆子,周围的人忙扔了锄头,上前问她怎么了。
周美秀男人又请了神婆,神婆称小鬼的怨念太大,去而复返了。
一模一样的流程走下去,周美秀蜷成一团,大喊有人跟着她,神婆心头惴惴,慌张地四下打量,外强中干地怒斥周美秀胡说八道。
中邪了,真的中邪了!
风言风语迅速在村里蔓延开来,他们用异样的目光瞧着周美秀,躲得远远的对她指指点点,周美秀几欲崩溃,愈发难以安眠。
不止是村里人,连周美秀的婆家人也展现出了嫌弃。要不是念着两个孩子,周美秀恨不得干脆去死。
流言甚嚣尘上,甚至牵连到了周美秀的女儿,因为隔壁溺死的是女婴,他们让周美秀婆婆重新找神婆给小姑娘驱驱邪,小孩子阳气弱,最容易招惹邪祟。
周美秀急红了眼她体验过两次驱邪,什么鸡冠血什么符水,全是骗人的,她绝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女儿身上!
小姑娘才两岁,周美秀不发病的时候得下地干活,没办法把她时刻带在身边。周美秀日防夜防,但就在前天,婆家人还是趁她上工,对小姑娘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