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回战国[重生](22)
小花鸟飞了出来,在那个盛满了上百套衣服的橱柜里找出一件淡紫色的长衫,一件白色绣着金边的披风,呼地扇到齐抿王身上。
紫色长衫,墨色玉带,白金色的披风,让镜子中的年轻人显得俊雅无比,贵气不凡。
占地几百亩的牡丹园,是先王为了自己的生母夏迎春而建,这里有全天下最名贵的牡丹品种,光侍弄这个园子的花匠,便有上千名。
这是个即浪漫又奢侈的存在,烧钱程度堪比褒姒的锋火戏诸候,妹喜的经年撕绸缎,杨贵妃的千里运荔枝。
园子里的灯都被做成花的形状,点亮的时候,发出柔和淡雅的光,甚是美丽。
清香弥漫在花田上空,微热的风吹来,引来花儿轻舞一片,在无尽的花田尽头,一轮清淡的月亮好像就在花田上空,浪漫又温柔地与花儿两两相望。
齐抿王到的时候,有头有脸的官场学场商场人物都已经到了,正在品着各种口味果子酒地谈笑风生间,听到内侍高声通报王上到,忙站起来见礼。
贵气逼人的齐抿王利落地从王车上跳下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向众人笑笑,抬手,示意不必多礼。
燕王还是一身黑衣,沉着个脸坐在贵宾上位上,旁边挨着的,是大齐的老国相田婴。
苏秦站着,他来了有一会了,但内侍没给他安排任何座位,今晚他还是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披风也是米白色的,在这千妖百媚的牡丹花丛中,显得很清灵脱俗。
齐抿王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执起了他的手,紧紧握着,走过巨贾富商,走过王侯将相,走过燕王,来到了高高在上的王座上,那里,并排摆放着,两个王垫。
苏秦没坐,侧身向齐抿王行礼,口中说着不敢。
“先生今日生辰,孤把这片园子送予你,今晚,你是这里的主人,孤是来做客的,能与主人同坐一席,是孤之荣幸,先生,现在,孤可以坐下吗?齐抿王在一片抽气声中,哈哈大笑着,拉着呆怔着的苏秦,一起坐下。
大将军【凭什么?】
老国相【凭什么?】
田文【凭什么?】
上大夫【啊啊啊,王上呀,不亏是我喜欢的男人,这手笔,教他一束花,他能送一片花海,霸道地令人想死呀,嘤~~~】
燕王【哼!哼!哼!】
听到燕王心里的不屑声,齐抿王挑挑眉,转头对着他,朗声说道:“燕王初次来齐,来,诸位,举杯,先敬燕王三杯。”
自老国相田婴,到最外的商贾,都热烈响应王上的号召,举着酒杯,跃跃欲试地走向燕王。
自打齐抿王进来便板着脸的燕王,此时脸色更加不好看,他看了眼排了半里路长的敬酒队伍,明白无误地领会了齐王那满满的恶意。
他朝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稍等,朝外围燕使方向抬了抬手,便见有四个魁梧的侍卫抬着个大如脸盆的砚台走了进来。
“孤远在燕时,便听人说齐王敏而好学,特送此砚,希望齐王喜欢。”燕王职腰杆挺了挺,语气傲慢地说道。
墨玉制成的砚台,是燕国的国宝,正常大小的便已是千金难求,更何况这个巨无霸了,本来是一桩美事,但配上燕王的话,那便是大大的讽刺了。
别说齐国的上层,就是其他国家的君王,有哪个会不知道这齐王少年时便最烦读书,是稷下学宫先生们最头疼的问题学生,别说这用来作画写字用的砚台,就连书简,他都是见了便皱眉的主。
送这样一个人如此大的一个砚台,一般只会有两个意思,一是鞭策比较勤奋的晚辈,发愤图强,另一种,就是明里暗里的嘲笑和讽刺了。
想想燕王和齐王那没有叶片厚的交情,还有燕齐两国不共戴天的屠宫之恨,这礼物的用意,用鼻子想,也是第二种意思呀。
☆、先生,你的心,乱了!!!
齐抿王笑着,让侍从抬了上来,示意他们把砚台放到苏秦身边后,才朝燕王拱手道:“先谢过燕王厚意,但孤向来对书墨之事不甚精通,好鞍还需宝马配,这砚台,孤就借花献佛,赏给苏秦先生了。”
苏秦脸上有点不大自然,这礼物,是谢齐王呢,还是谢燕王呢,看到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火光四射,便闭了嘴,只绽开一个云淡风轻的笑。
齐抿王看了他一眼,又慢条斯理地朝黑着脸誓要把自己的脸盯出一个洞的燕王说道:“今日是苏秦先生的生辰庆典,燕王,早就听说您雄才大略,对人才筑起黄金台以供之,孤甚是佩服。”
燕王的脸色有点缓和,他昂着头,骄傲的笑了下。
“那么,孤今夜,就斗胆替苏秦先生求个礼物了,燕王,可答应?”齐抿王笑着看向那个深沉的男人。
燕王抬头,环视大厅,几百道目光,齐唰唰地射过来,对大才能供黄金台的男人,怎么能认输,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淡淡说道“当然。”
“好,在座诸位都知道,燕齐交界的八城,可是去年苏秦先生使齐时,孤看他的面子归还燕国的,今日,就讨了来,送给先生,可否?”齐抿王语气更淡,像在谈着这杯果子酒,嗯,味道不错,能否再来一杯。
大殿立马响起一阵附和声,有称赞燕王求才若渴,不在乎这几城的,有诵扬苏秦的,天下奇才,当以国士待之,区区几城,不在话下。
总之,这齐国的臣子,跟他们的君王一样,要么是人傻钱多地真不在乎,要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燕国一小国,除了那块刚才拿来显摆的玉砚台,还真拿不出更值钱的宝贝了,八个城?毛头小子,以为孤是你呀,被人几句好话,便一挥手送个园子。
燕王在心里冷笑数声,昂了昂头,骄傲地朝齐王说道:“苏秦先生现在是齐国的客卿,送八城,自然是齐王送,关我燕国什么事,孤虽莽撞,却是万万不夺那成人之美之事的。”
大将军【嫩,嫩,嫩,小王上呀,看你怎么接?】
老国相【小老虎乳齿未掉,就急吼吼地猎捕饿狼,被反咬了吧,毛燥,毛燥,太毛燥了!】
田文【花瓶啊,你那精彩的远方呢,哈,脑子是不是也遗落在那远方的远方了?】
上大夫【这个糙汉子燕王,死坏死坏啦,竟然欺负我小王上,哼,别小瞧了,小王上会霸道得让你找不着北。】
齐抿王看了上大夫一眼,还别说,这个秦园,在关健事上,与自己倒挺有默契的。他挑眉笑笑,把头转向苏秦,亲昵地问:“先生,在孤这里,别说八城,八十城,都是可以的。”
苏秦忙拱手,连呼不敢。
“先生尽管说,孤对先生,仰慕的很,即便与您共拥江山,也是求之不得。”齐抿王眼风瞧着脸色越来越糗的燕王,心里越发得意,口里的话,也越发没轻没重起来。
大殿上响起一阵抽气声,海螺被一片惊呼声几近撑爆。
大将军【哼哼,威王手下的大才比你这毛头小子的,多多了,也没见跟谁共拥江山呢,类祖?说早了!】
老国相【宣王兄啊,大侄子这一身的游侠气质,是遗传了谁呀,你确定没被戴了绿帽子?】
上大夫【哇哇哇,这是要立男后了吗,我的王上呀,我是要失去你了吗?】
田文【哈哈,花瓶的脑子里啊,装的全是水!!!】
燕王【哼哼,都共拥江山了,还说没有背弃燕,苏秦啊苏秦,你以为孤也像你身边的小傻子一样好骗?】
齐抿王听着各人的心声,正津津有味,突然发现苏秦站了起来,走到王案前两步远的地方,恭恭敬敬地跪下,连呼不敢,请王上收回承诺。
君子一诺,怎谈收回,何况是王上。
被夹杂着清香的晚风一吹,齐抿王也觉出了今晚的嘴巴没把住门,但一时也不知怎样圆,于是,半闭了眼睛,装醉。
一片寂静中,上大夫秦园的声音清脆地响起:“王上醉了,都说酒后吐真言,话虽然不能当真,但也昭示了王上对人才的拳拳怜惜之意,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能把花痴和正经瞬间分开,在关健时刻不耽误事,这个上大夫总是令齐抿王意外。
“哈哈哈,起来吧,苏秦先生,孤醉了,先告辞了,国相大人,替孤招待好燕王。”齐抿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苏秦面前,在他肩膀上亲昵地拍了两下,咬着他的耳朵说道:“先生,生辰快乐!”
说完,也没看苏秦的脸色,在一众侍卫的护卫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没了王上的宴会,气氛立马轻松了许多,众小官员和巨富们,立马端着酒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给这位王上面前的大红人苏秦先生敬酒。
燕王孤独在坐在高座上,冷着脸默默瞧着被众人簇拥着的苏秦,心下一片怒火。
老狐狸田婴察言观色,上前,热情地邀请燕王入住临淄郊外的一处行宫。
透过层层人群,苏秦看到燕王扬长而去的背影,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作为一个王,打败自己的,从来不是别人的离间计,而是自己的心魔。
现在,即便自己愿意继续做下去,恐怕他也不会相信了吧。
苏秦在一片花香迷离中,不知喝了多少杯敬贺酒,也不知所有的宾客何时离去,只知道,早上醒来时,他躺在这片花田里。
身边是一株珍贵的红色九重天牡丹,美得庄严而肃穆,就像昨晚那个男子,骨子里便透着华贵。
这个自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顺风顺水的王上,用他一贯地不按常理的出牌,彻底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并举重若轻地在嬉笑间,离间了自己在燕王心中的信任。
但也许,那点信任,本身便脆弱得很。
苏秦闭着眼,使劲闻了闻鼻间的花香,浓烈馥郁,强烈地,不由拒绝地沁入肺腑。
嘴角边绽出一个淡淡的苦笑,苏秦慢慢地坐了起来,一个机灵的小花农上前,轻声叫着大人早安。
苏秦朝他点了点头,坐在那里没动,直到太阳升得老高,花农的锄头伸到了自己的脚下,他才慢腾腾地站起来,朝府里走去。
书房里,那方黑亮的砚台静静地卧在书榻上,他看了好一会,没动,转身打开柜子,把放在最里面的那个小布老虎拿了出来,放在手里,又看了半天。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自己的探子来了,这是他游历天下时结交的道上各色人物,是唯一的不靠财物联系,而纯粹是因欣赏学识和才华相交的一群人,这是他内心中最为宝贵的财富,遍及各国要害的斥侯系统。
“先生,燕王职已经走了,天还没亮的时候,连跟齐王,都没有告别。”来人声音虽平,但却隐有讽刺之意。
苏秦看着布老虎,笑了笑,轻声道:“他傻吗?”
“看他布局六国斥候之大手笔,精明得很,但有些事情上,却是傻得可以。”来人心有灵犀地知道苏秦问的这个他,不是自己说的那个他。
苏秦抬头,略显惊讶地看过来。
“比如,在先生的事上,据我所知,他是已经知道您的间谍身份的,但还是如此地为先生出兵、赐田、共拥江山,就差没以身相许了,若不傻的话,图什么呢?”
苏秦盯着他,半晌没动。
“哈哈,能让以利舌纵横天下的武昌君苏秦不语,想必先生此时,心也已经乱了吧?”
苏秦突然迅速弯下腰,一下把那只小布老虎扔到了柜子最里面,啪地摔上柜门,快步走到书榻前,提笔练起了字。
在听到一声轻笑后离开的脚步走远,苏秦把手中的笔高高举起,猛地扔到了旁边的砚台里,墨花四射,把白色的衣服上溅得乌七八糟,就连脸上,也嘭上了几个黑点子,面色烦乱的人也不伸手去擦,而是拿起那方砚台,几步走到柜边,啪,扔到了里边,跟那只布老虎作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