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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43)

作者:琉小歌 时间:2020-11-28 08:41 标签:

  辛五怔住,愣望着他片刻,童殊觉得辛五这恍惚的样子太难得了,又往前靠近。
  辛五猛地后退,贴着桶壁,被他逼得脱口而出:“你分明不愿,又何必来勾引于我。”
  有了上次辛五以勾引为由先发制人的经验,童殊这次不会再中计了,他大喇喇道:“勾引什么,你我同是男子,就我这副破烂身体,有哪里值得人多看一眼的?”
  辛五看着他一脸不知无觉的清澈神情,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过色。那之后再不肯多言,无论童殊怎么逗,都牢牢将童殊抵在那一侧。
  辛五的灵力澄澈而绵长,舒畅而持久,不知不觉中,童殊竟是迷迷糊糊的陷入小憩。
  意识回来后,童殊再听到辛五的声音,便是一句冷冰冰的:“好了。”
  辛五话甫落音,人已出水,童殊只来提及回头看到辛五的一片衣角。
  又走了。
  这都什么毛病?
  童殊想:他不肯脱,与他大打出手;他脱了,又死死制着他。他逃,是他不对;他黏,又将他推得远远的。左右都是他错,到底怎样才算对?
  童殊摇着头,自己爬出水,坐在水里久了,有些腿软,跌回水里缓了一阵才起身,拿了棉巾擦干身子,他随意披了件玉白里衣盘腿坐在床榻上,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忆方才的梦境。不自觉伸手探向后颈,那里有一点点痒,细细抚摸又没有肿块或是伤口,便也没甚在意。
  坐着坐着,便又发起呆来。
  刚才梦境里的对话,他知道,只是梦境,那是很多年前他们母子间对话……
  小时候在石镜湖边的场景一桢一桢浮现在脑海。随着他修为渐长,散落记忆渐渐都拾回来了,他已经能很清晰地勾勒出生长的地方,甚至能比较清晰地看见,母亲立在小苑门边,对他招手,叫他吃饭。
  自他母亲仙逝后,“童弦思”这个本身就很少人提起的名字便再也无人提起。
  童弦思出身散修小家,嫁到芙蓉山,成了陆夫人,深居简出。外界只知芙蓉山有个陆夫人,至多知道是童氏,并不知童弦思弹一手好琴,也不知芙蓉山的长琴谱由童弦思新编,更没有人知道陆岚成名的《众仙奏乐曲》是童弦思所谱。
  童弦思是这个世界上最宁静美好的女子,亲手教他琵琶手法,教他做琵琶,与他一起研谱五弦琵琶曲。那把上邪琵琶是童弦思的嫁妆,他当年被逐出芙蓉山,没带走芙蓉山一针一线,剥去了自小穿的金边酒醉芙蓉衣,只带走了它。
  求仁得仁,亦复何怨。若从前还有怨,进戒妄山后便当真无怨了。五十年受刑,足够明白其中道理。
  童弦思会看着他的。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明月与彩云常在天际,童弦思一直都在。
  正细思间,门外传来脚步声。辛五的声音响起:“童殊,鉴古尊来了。”
  童殊猜想定然是景行宗查到一些线索,便道:“请进。”
  开门声起,他扭头,先看到辛五一片灰色衣摆进来,接着看到另一双黑色靴子。童殊穿着中衣便跳下床,想站到桌边迎接,毫无预兆兜头罩过来一块灰布,紧接着一阵天眩地转,有人将他压倒在床,还盖过了薄被。
  他在颠倒间只看到那双刚进门的黑靴子被人推着踉跄了一步跌到门外,听得景昭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你推我做什么?”
  再然后是便是“嘭”的一声关门响。
  童殊好不容易从布褥间钻出头来。先看看了灰布,这是辛五的外衫;再看了看门,方才已经进来的两个人,旋风似地又出去了。
  这怎么回事?
  “童殊,你好歹把衣裳穿好。”门外传来辛五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注:化用自《荀子·荣辱》】


第24章 新衣
  童殊失笑, 哪来那么多讲究?
  街上那些大老粗,喝酒高兴了, 脱了衣服光着膀子的也不在少数, 还有那田间地头挥汗如雨的庄稼汉,要都穿得齐齐整整的还怎么干活!这是他的房间,他爱怎么穿就怎么穿。
  再者,他哪里没穿好?一套中衣穿在身上, 虽然衣襟没有整平, 露出两条锁骨,那颗嫣红的锁魂钉也露出来了, 但这也不至于到不能见人的地步。
  童殊磨磨蹭蹭地起来套衣服, 翻出一套崭新的碧衣,总算把自己穿戴利索了,再开门,辛五第一眼便是自上而下打量他,他被看得浑身发毛, 很敏感地意识到自己这身穿戴还是没叫辛五满意。
  果然,辛五道:“你为何穿成这样?”
  童殊简直无语凝噎了,这套是他目前最新最齐整的衣裳, 见鉴古尊穿得隆重点, 又有什么错?便道:“不妥么?”
  童殊目光灵动, 在一片清新的碧色之中,如田田荷叶中一颗初露的新莲,被童殊这般微微抬眸仰着下巴看着, 辛五僵了片刻,而后猛地扭开目光,重重道:“不好看!”
  而景昭却颇为赞许地点头道:“我倒觉得如此穿戴甚好,碧色很衬童公子。”
  童殊也觉得这身挺好看,很帅,很英俊,然而辛五就是不高兴。
  不仅对他摆着黑脸,连带着对景昭也不太客气,于是导致景昭全程都偏着目光看向屋里某个点,没敢再看童殊一眼。
  就在这么别扭的氛围中,该谈的竟都谈完了。
  景昭大致说了那胖子的情况。那胖子醒过来,没等到去戒妄山,便全招认了。
  说这四起命案都是他操纵的,他控制了四名女子的神智。
  问他为何要害此四对男女,答不出。
  问他四名女子去向何处,不知。
  问为何要掏心挖肺,还是不知。
  问用的何术,一通胡编乱造。
  三个人一致意见:这怕是个背锅的。
  再问胖子,为何不跑?这倒能答了,说是当时跑不掉,景行宗来得太快。
  童殊觉得不对,道:“还是矛盾,他之前怕‘下三刑’怕成那般,这会醒过来,倒是什么都不怕了?他难道不知道‘胡乱编排,误导侦讯’在景行宗‘禁’刑都够了么。不正常。”
  “定是故意扰乱视听。”景昭沉声道。
  “有可能!大概当时真正动手的人,就在附近,把他推出来当替死鬼,正主才好脱身。”童殊沉吟道,想到什么,又问辛五道:“当时追人,是你到现场快,还是景行宗快?”
  辛五道:“我先到,但那个人还是跑了。”
  “那就又不对了,对方并非跑不掉,对方只是……” 童殊思忖着,猛地站起身,对景昭道,“不好!我再去看看那胖子!”
  他们一行三人,方踏入胖子所押的房室,里头原先还鬼哭狼嚎的胖子,听到来人声音倏然静了下来。
  童殊转过屏风,与那胖子对视,装傻充楞的胖子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那笑里针对童殊且有着极深的恶意,童殊被对方看得,生起怒意,敛目并指,对着那胖子的额心凌厉地落入一道控魂符。
  那胖子身体猛地剧烈地抖动起来,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对着空气挥舞乱拳,一会又猛捶自己胸口。
  童殊再度并指,加强了那道控魂术,那胖子渐渐便只笑不哭,只打自己不打外面。
  “果然如此。”童殊阴沉了脸。
  景昭与辛五也看明白了——这胖子神智先前被人控制,这回再被童殊控制,身体里有两套指令在抢控制权。
  童殊收回控魂术,那胖子抖动片刻,复被另一边完全控制,又哀怨地哭了起来,他边哭边往童殊脚下爬,童殊冰冷地与他对视,爬到三步之远时,胖子近不了童殊的身,抬起头,一双眼满是红泪,阴恻恻看着童殊道:“陆鬼门,你回来了?”
  童殊与他对视,目光渐暗,深不见底。
  胖子说完,突然直起身,对童殊诡谲一笑,嘴角冒出血水。
  “他想自尽。”童殊喊道,正要出手,与此同时,一道银光罩住了胖子,那是来自辛五剑修的威慑的剑芒,把胖子自断的经脉与错乱的气血登时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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