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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24)

作者:琉小歌 时间:2020-11-28 08:41 标签:

  “我……”童殊无奈至极地看向辛五,又好气又好笑道,“我堂堂伟丈夫,何至于要勾引你一个又冷又硬不体贴又不可人的男子?”
  “如若不是,你方才是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童殊猛地闭上嘴,险些把心计暴露。
  对方寸步不让逼问道:“只是什么?”
  对方毫无感情的注视之下,童殊哽了又哽,心下明白除非说出真实想法,否则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对方无情的一条一条批驳。无计可施之下,他唯有答疲乏:“你说对了,我确实是想要勾引你。”
  说完,一口老血堵在喉间。
  五哥,你赢了。
  本以为至此为上了,未料对方竟不依不挠道:“既如此,你勾引于我,是有何企图?”
  我有什么企图?!一直都是你对我有企业好吗?童殊真想直回驳,不知为何在对方郑重而冷峻的目光之下,到了嘴边的一系列的回诘之语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对这个不知来历的辛五,他竟生出不忍恶意相向之意,好似对方是华丽而珍贵的瓷器,稍一用力硬要破碎。然而,这其实是不合理的,辛五眼下的修为、神识与心志皆在他之上,实在轮不到他来怜惜对方。
  但童殊还是在这个人面前提不起从前开口大杀四方的气概,他深深叹了口气道:“我那其实也不是勾引,我只是跟师兄弟们相处都这样的。咱们吃住一起,兄弟相称,其实比起师兄弟间还要亲密。你又不是女子,我也就随便了些,你若不愿意,我以后注意与你保持距离……便是。”
  童殊硬顶着辛五的目光说完这番庆,眼看着眸光越来越冷,童殊直觉自己可能又说错了什么,说到最后都有些结巴了。
  果然,他又把辛五惹生气了,辛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兄弟?你和兄弟都这般搂搂抱抱的?”
  童殊茫然道:“是啊,其实还有更亲密的,我和大师兄从小——”没等他说完,辛五陆地升起一身寒霜,低声喝道:“不要再说了!”
  “明明是你先问我的……”童殊嗫嚅一句,他知道又踩中了辛五哪条逆麟,只好转个话头,换了温和的语气道:“正常人不都这样吗?对喜欢的人亲近,对不喜结交或是厌恶之人退避三舍,有什么不对吗?”
  他原意是想反证他与辛五关系匪浅,谁知竟像是勾起了辛五极其不好的回忆,辛五合眸转身,彻底不理他了。
  这下可好,他自己没力气走,辛五又不理他。两个人背对无言坐在冷冷清清的路边。
  童殊一身是伤是痛,在这大街边受夜露寒霜,他举着被包扎得厚厚的十指对着夜空比划了几下,觉得自己很是凄惨。
  蓦地又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吵架,又输了一场?
  要知道吵架输人之痛绝不亚于战场败北,输一次已是如鲠在喉,输两次直接要气绝身亡了。
  这实在有损陆鬼门从前逢吵必赢的威名,童殊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觉得自己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过了不久,前方传来两道极轻极稳的脚步声。
  终于有点活人的声音,童殊大喜望去。
  只见来人穿着绣着古铜独角兽纹的玄衣,束着古铜冠,迈着一致的步子。童殊撇了撇唇,勉强坐起,背过身,扭过头,小声自语:“晦气。”
  他声音极轻,辛五却还是听见了。辛五往常是无视他这些小动作小声音的,这回却突然问:“你对景行宗之人退避三舍,是很厌恶他们?”
  在童殊身后,两位行者正在靠近,童殊哪里顾得上答,胡乱地点头,没顾上看辛五冰碴子似的脸,自己缩着脖子,默念“速速退散”。
  结果当然是事与愿为,两位行者直直走来,停在他们身后问道:“敢问——”
  “不知道,不知道。”童殊不等他们问完,抢先拒绝。
  他身后的人“咦”了一声,道:“这么巧,是小公子你啊。”
  说话之人正是上次遇到那位受伤的行者景椿。童殊对这少年行者印象不错,对方算是景行宗百里挑一算有点人气的,他勉为其难转脸道:“早说了,我不是什么公子。”
  但童殊毕竟出身大宗名门,又是嫡系独子,小时候是众仙家极为瞩目的未来新星,少年时还总被编进什么“仙门四公子”“名门四少”的雅号里。他这一身公子风流,是打小养成的,后来即使再落魄,骨子里的气派也掩不去。
  景行宗之人最擅察言观色观形知人,眼前这景椿看着温和,眼光也极是老道,他只当童殊谦虚,温声道:“小公子上次误入天网阵,后来杀肃之气可解了?”
  童殊干巴巴道:“解了。你们方才想问什么?”
  景椿原已做好的童殊又对他们避如蛇蝎的准备,见童殊主动问话,愣了下,想到要办的事,神色一沉道:“小公子可有见着什么奇怪的人?”
  童殊一听之下,便已知道对方要查的是那钱氏四兄弟了。
  他这边才收拾完,景行宗的人就到了,效率一如继往地快,童殊正发愁之后要怎么化解那四位的余术,这两位行者来的正好,童殊答道:“见着了,有四个人先是莫名其妙消失,后来又神乎其神地出现。”
  景椿与同行之人对视一眼,眼中闪出喜色道:“又出现了?去向何处?”
  童殊指向道路尽头:“回客栈了,在这条街西头。”
  景椿恭手道:“谢小公子指路。”谢完却又不走,他与同行行者对视一眼,目光落在童殊包扎的手指和摊坐的腿上。
  童殊被他们看得有点不耐烦,道:“还有事吗?”
  景椿道:“小公子可是受伤了?我们先送你回去。”
  童殊连忙摆手:“小伤,不用了,你们景行宗仙务繁忙,不敢劳烦你们。”
  他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了,但两位行者还是杵在原地。
  童殊疑惑,问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景椿掂量着措辞道:“不瞒小公子,我们鉴古尊说了,若再遇到小公子,要多照顾。我们既然已经看见小公子有恙,是不能不管的。”
  “啊?”童殊诧异道,“你们景行宗不是一向我行我素,现在改行扶危济贫了?”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景桢听他口无遮拦,脸色沉了沉。景行宗之人最讲礼数,极是自爱,决不做有辱宗门之事,更是不许旁人妄议宗门。
  童殊自然也瞧见了景桢的神色,他心中冷笑,按以前的惯例,这些高高在上的景行宗行者定要疾言厉色地声讨一番。
  然而,这次他又猜错了。那位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景桢只是冷冷的撇过脸,容忍了他。
  这太反常了。
  童殊不由思考起自己与景行宗的往来。
  从前他还是名门公子时,年纪不大,爱做些招猫逗狗之事,难免会遇到景行宗,景行宗端身执道,专管仙门不法之事,碰到了免不了要训斥他一番。
  后来他是恶名昭著的大魔头,人见人骂,景行宗反而对他一改前态,上上下下对他无一不礼敬有加。尤其是鉴古尊,对他奇奇怪怪的温声细语。
  他一直无法理解景行宗这反常的举动,时常觉得毛骨悚然,加上每每遇上他们总没好事,久而久之便退避三舍。
  但其实他心里,是不厌恶景行宗的。不管景行宗多么不讨人亲近,但处事极是正派,千年的声誉不是浪得虚名,否则童殊也不会选择自投戒妄山重狱,把身家性命交到景行宗手上。
  那钱氏四兄弟既在客栈,附近还有景行宗子弟值守望,一时半会跑不掉,景椿和景桢便留在了童殊身旁,大有不做完好事不罢休之意。
  童殊眼见如此,也不好再赶,他叹了口气,那个在心中转了千百遍的问题冒了出来,赶着有景行宗的人在,他便问了:“你们洗辰真人当真殒落了?”
  听他这一问,两位年轻的行者立时沉默了,景桢忍了忍别过了脸,肩膀崩的很紧。景椿则是隐隐红了眼眶,强忍着不难掉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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