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开国风云(157)
林靖细细吩咐许家族长许迟,“西蛮这几年屡攻牧州不得,方转战我寒州,又是大败。我料得,西蛮如今定是货品短缺,这些东西,所赚利润,你取五成,剩下五成,交给我。”
许迟连忙道,“小人不过是帮忙贩卖,安敢要五成利?大人自是宽厚,小人却无此厚颜。小人愿意为大人走这一趟,其中货物得利,皆愿献与大人,用于军备,以护咱们寒州城的百姓。”
林靖摆手,“这不合规矩,一码归一码,打仗时粮草紧张,自然是少不得要你们帮忙,如今战事结束,我安能再用你等金银。纵我这是这寒州城的将领,事儿也没有这么干的。”
林靖没收这银子,许迟于心中反对阿靖将军更添三分敬意,这让许迟愈发拿定了心中主意。许迟道,“我有事相求将军。”
林靖已是料到这许家怕是有事,不然,哪里能将到手的好处往外推。商贾地位虽低,却也并不好招惹。林靖本身对于世间三六九等并没有太大分别,对商贾,一向也没有别的官员那种轻视。不过,即便没有轻视,林靖也不可能给他们开什么方便之门。还是那句话,就事论事。
许迟道,“我许家,世代为商,门第下贱,虽则豪富,却是一向为人讥诮。今,我看大人英雄气概,远胜常人,我愿以举家之财托付大人,从此,誓为犬马,为大人效力。”
林靖道,“你儿子已入我帐下,又何需如此。”
许迟道,“大人收了不少士绅子弟,我家,是不能与士绅之家相比的,只是,我想让大人知道,我许迟虽是商贾,却非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之人,今既投奔大人,终生不改。”话毕,便起身施一大礼。双膝跪伏于地,深深的一个头磕到地上。
林靖未置可否,道,“你先起身,我事儿还没吩咐完呢。”林靖素来看人,并不以身份而论,不然,他不能与徒小三成为至交。不过,他的出身,也并不如何将许家的投诚看在眼里。就拿许家来说,家里也算有钱,但,如许家这样的商户,便是在帝都,怕是连依附林家的资格都不大够的。
所以,许迟投诚,林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林靖如今不过是吩咐许迟去做些事罢了,还没吩咐完,许迟就要以举家相投……林靖还是更惦记这次让许迟做的事。
林靖吩咐道,“西蛮许久未能与中原交易,现在定是百货奇缺,你带着东西过去。不论珍宝还是金银,都可以交换。当然,也有一定的风险,毕竟,今年我寒州城与蛮人打了这么久的仗,他们还是败的那一方。不过,我朝对西蛮榷场关闭,蛮人对货物的渴望,我有七成的把握,他会留你一命。他们留下你这一命,为的就是后日的交易,明白吗?”
许迟行商日久,哪里有不明白的,道,“大人的意思,咱们要建起这条线。”
“对。”
许迟道,“既是要与蛮人贸易,那为何不重启榷场呢?”
林靖正色道,“榷场是否重启,得听朝廷的吩咐。”
许迟躬身,明白了林靖的意思,在关闭与西蛮榷场期间,就要靠这条私贸线来与西蛮交易。
同时,林靖同水离打听不少漕运之事,还问水离会不会造船。水离以前是虽则在他爹跟前不大受宠,但也是漕帮的少爷,哪里懂得造船之事。其实,就是水运之事,他也懂得不多。
不过,他手下倒是有一位以前漕帮的老管事,对于水运之事知之颇祥,水离干脆命那老管事到林靖那里听用。
水离琢磨着,林靖是不是要打造水军还是怎地?只是,寒州城并不临海,这么说,怕是为锦州城打算的。水离这么想着,还特意回禀了徒小三一声,徒小三想着,是啊,他如今炼兵,多是骑兵步兵,倒是水兵,一个都无。
徒小三当天就问了林靖,林靖有些诧异,“什么水军啊?”
“你这几天不是一直琢磨造船的事儿么,有了船,自然要建水军。”
林靖摆摆手,“现在哪里有这财力,我是想着,要不要明年打发水离往倭国走一趟。”
倭国是在海外,徒小三也是晓得的,水离如今已是徒小三手下干将,徒小三道,“干嘛让他去倭国,那里地盘儿不是很好打吧。再说,咱们打下来也没用啊。”
“就知道打仗。”林靖白徒小三一眼,从墙上取出一本弯刀递给徒小三,徒小三拇指一错,那弯刀自鞘中露出一段雪光,徒小三赞道,“好刀。”一把将刀抽出,徒小三几乎着迷的将这刀上下打量半刻钟不止,方有些依依不舍的还给了林靖。
林靖道,“这是我一位朋友送我的,上等的倭刀。”
话到此事,徒小三立刻明白林靖想让水离去倭国的原由,徒小三道,“你是想让阿离去倭国弄些他们的倭刀回来。”
“这几年,我一直将兵械坊仿作倭刀,还是未能成功。水离过去,能弄些倭刀回来自然是好,要是有这样的好刀装备军队,蛮兵亦要避你我三舍!”
八字还没一撇,林靖只是提出个构想,徒小三就直接拍板了,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于是,刚刚得了七品军职的水离,就这么被徒小三林靖二人发往了海外。
林靖还怪羡慕水离的,与徒小三道,“要不是这里实在离不开,我倒愿意离往海外,看一看海外风景。”
徒小三道,“那什么时候咱们这里太平了,没事了,我陪你去海外走走。”
林靖眉眼弯弯,一笑,“好。”
作者有话要说: PS:第二更,晚安!!
☆、第159章 段天羽之一
第159章
西蛮王撤兵之后, 关外三城进入了安宁祥和的岁月。这样的岁月里自然少不了一些悲伤,战事后的重建,战事后的抚恤, 以及,战事后为战亡将士立碑之事。
这是林靖的提议, 林靖是个很矛盾的人,他暴烈又慈恩, 冷酷又柔软, 当然,也有人说他是收买人心云云。但,只要是参加过寒州城战事的将士,没人认为为战亡之人立碑是收买人心的举动。徒小四都说,“阿靖这个提议真正好。”
石总督听闻此事,长叹一声,与幕僚道,“林靖此人, 看他先时售卖军功, 委实不似忠厚之辈。”
幕僚道, “大奸大忠。”
石总督深望幕僚一眼, 幕僚道, “属下听闻, 寒锦两城战亡将士的抚恤已是先行发下去了。”
石总督讶然,“朝廷的抚恤银还未到呢。”
“具体他们怎么弄的银子,属下不知。不过, 属下想着,这几个月的战事,寒锦二城消耗颇大,这笔抚衅银两不是小数,属下思量,怕就是自所卖军功中拿出的银子。”
石总督沉默半晌,方道,“正是因此,林靖此人方令我看不透啊。他要是一门心思的发自己的财,我倒也不为奇,毕竟,他在帝都犯下的事儿,便是天大军功,陛下也不会让他还朝的。可此人行事,正邪难辨,很叫人琢磨不透。”
幕僚道,“能先为战亡将士发下抚衅银的人,虽则存了私心,但已不能以寻常邪佞视之。依属下看,这位林大人,心机之深心思之大,等闲人难以比拟。倘大人放心,不若让哪位公子过去林大人那里谋个职司。”
石总督皱眉,他倒不是舍不得儿子做人属下,林靖出身豪门,今居高位,与蛮兵作战都不落下风。如今已不少当地士绅子弟投奔,就是他石某人的儿子过去,也并无辱没之意。毕竟,哪怕石总督在林靖的年纪,也还在五品开外的位子上熬资历呢。石总督思量的是,派哪个儿子去。长子次子在外做官,今唯有三子四子在身边,三子要准备明年春闱,四子倒不必春闱,但十分不成器,这要是去了,林靖的脾气是出名的差,他儿子吉凶难料啊。
石总督这里正发愁没有合适的儿子去林靖那里联络感情,就听外头有人笑嘻嘻的说话,石总督问,“谁在外头?”
外头便有人回,“是孩儿。”
原来是四儿子,石总督让四儿子进来,不过,与四儿子一道进来的还有石总督新纳的小妾,只是该小妾神色不豫不说,还带着些许羞愤欲死的愤怒。石总督再扫一眼儿子那一脸贱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问四儿子,“你来做什么?”
“爹,我琢磨着,这也快过年了,我正好送年货回老家,替爹你给祖父母请安,再在老家陪着老人家过个年,以尽孝道。”多正经的话,搁到石四公子的嘴里,就带着那么一股子讨人厌的油滑。
要搁别的父亲,听到这翻熨帖之言,不知如何欣慰。石总督却是大为皱眉,想到去岁置办年货,这混账东西足足贪了官中两万银子,哪怕总督府有钱,也禁不住这样的败家子啊。石总督一听这话,就知道四儿子要贪他的钱,石总督不是舍不得银钱给儿子用,但这逆子有前科在身,石总督立刻道,“今年不必你回老家送年礼,我正有事吩咐你,过些日子我要去寒锦二城,为战亡将士立碑,你同我一道去,也学些人情往来。”
石四郎原以为就是跟着父亲过去摆一摆威风,却是未料到,他爹直接把他送给林靖使唤,而且,瞧瞧他爹与林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这小子很不成器,阿靖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莫要客气。就是打死,都不用偿用的。”
石四郎当时险些怀疑自己这爹是不是后的,父前头是不是挂着个继字。
石四郎在龙城,那是纨绔中的纨绔,如何愿意与人为属下,奈何他爹是铁了心,原本石四郎是打算寻个由头便走,或者,他就是在这个阿靖将军身边,这小子瞧着还不如他年长,便是看他爹的面子,也得把他供起来吧。石四郎正想美事,他爹便将他私下叮嘱了一番,啥都没说,就把林靖出身国公府,然后,宰了今上亲爹的事与四儿子说了。石四郎顿时面色如土,声音都抖嗖着,“这,这,这,这就是林国公府的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对。你反正长点儿眼力,别自己寻不是。不然,反正他已是宰过今上亲爹了,你这个总论府的纨绔,在他宰的人里头,怕是排不到前十。”
石四郎怀疑他爹是不是要整死他。
好在,林靖为人不算难相处,交给石四郎一摊事,便打发他去了。
林靖正在查看各地送来的消息,这些消息不属情报一流,只是林靖生□□打听,爱听各地趣闻,手下人知道他这脾性,若是自远道而来,都会说一说当地之事,以讨他开心。有些回不来的,便在来信中,写一些当地之事。
林靖每天都看得津津有味,譬如,今年江南大雪之事,林靖要不是自家粮草只嫌少不嫌多,他都想着送些粮食到江南,必然能大大的赚上一笔的。
这么想着,林靖又不禁生出些忧国忧民的心思,想着,倘江南再经雪灾,明年又不知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了。徒小三进来,见林靖唉声叹气,还以为他有什么愁事。
林靖方与徒小三把江南的事说了,徒小三知他家阿靖兄弟心善,道,“这天要降雪,咱们也没法子。”
林靖道,“我在想,要不要知会朝廷一声。若朝廷能提前有所准备,便是受灾,也能少饿死些百姓。”
徒小三道,“江南降这样的暴雪,地方官没有不往朝廷报的理。”
林靖一想,笑,“也是。咱们离这么远都知道了,朝廷怕是比咱们更早得了信儿。”
朝廷的确是更早得了信儿,而且,也准备了赈灾的粮食稻种,只是,谁也未料到,江南这一次的天灾如此来势汹汹。如去岁,王太太一家子还是因王都军在关外,他们方携老扶幼的找了来。可待第二年春,许多灾民完全是拖着半条命来关外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