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只小猫咪(86)
霍潜二话不说,以灵气成剑把老虎精背上的聒噪鹦鹉拨开,再以刃劈向崽崽身上的老虎精。后者掌风一收,急急向后退去,露出了底下软绵绵吓蒙了的崽崽。
霍潜把崽子捞起揣进衣襟里,将剑化作灵气凝聚成的巨球,直将老虎精砸进城墙里。灵气消散,老虎精从城墙里剥落,留下一个两寸厚的凹印。鹦鹉精惊呼一声,跑去扶自己叔叔。叫他靠着自己运气疗伤。
霍潜的前襟一阵起伏,露出一只泪眼汪汪的猫崽。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猫崽这会儿蔫了,一把搂住他便宜舅舅的脖子,软声软气地喵喵叫起来:“舅舅。”
霍潜应了一声。崽子便决堤一般委屈地又叫了一声:“唔,舅舅。”仿佛下一秒就要抱着人脖子委屈地哭出来,再撅倒过去。
猫崽迷茫地抱着自己的便宜舅舅,肩膀还一阵阵发疼,后腿上在之前与老虎精的搏斗中还挨重重了一下。自己站不稳,只能被抱着。他开始怀疑猫生:嘤,这个NPC竟敢打我,还挺疼。难道我不是世界的中心吗,难道外界的人和精怪不是围着我转任我处置的吗?
哼哼唧唧的猫崽最后狼狈地被抱回去的。身后不远处是一只叽叽喳喳的鹦鹉精,以及一只撞疼了手腕骂骂咧咧的老虎精。
崽崽全程小朋友状窝在霍潜肩窝里,抱着他脖子,听两个家长在那边你来我往谈条件。
“管好你儿子,他到处欺负别的精怪,挨揍活该。”老虎精执意要让侄子搬回去,远离这不讲道理的一家三口,尤其远离那只祸祸儿小猫精。方向一致,便一道走了。就是方才和霍潜打架输了,都要寸步不离在霍潜眼皮子底下守着自己侄子,唯恐他又在猫爪下受了委屈。
鹦鹉精在一边帮老虎精擦额头上的血,心疼不已一直道歉:“叔叔对不起,我害你受伤了。”这会儿弱弱插一句:“这不是猫崽他爹。”也没有人搭理他。
霍潜默认了自己的家长身份,不客气道:“幼子顽劣,我如今既然在他身边,自然会加以管教。只是这位前辈年纪一大把,还对一只幼崽下死手,想来是更缺管教。”他撸撸崽崽的头:“再来找孩子麻烦,我不介意替你爹管教你。”
老虎精磨牙,恶狠狠地瞪一眼崽崽。细想自己理亏,并未多言。两家携行,又是一番言语攻击,直至在半山腰分开。
崽崽看不见了老虎精叔侄,忍了好久的哭腔终于冒出来,也不用顾及自己在鹦鹉精面前的老大包袱了,喵一声低叫着诉苦:“舅舅,我腿疼。”
霍潜喂他吃凝露的灵气,又给他揉腿,头也不抬道:“你咬伤人鹦鹉精的时候,他也疼。”
崽崽语塞,吸吸鼻子消停了:“唔。”
忍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诉苦:“舅舅,老虎精好凶好可怕,他还打我,我打不过他。”
霍潜杠精附体:“你武力收服方圆百里十几号精怪时,他们也觉得你好凶好可怕,可是他们不仅打不过你,还没有叔叔舅舅过来撑腰。就是被你没个轻重咬伤了翅膀打坏了腿,也没有人抱他们走,只能忍着……”
崽崽顿了一会儿,继而哇一声哭。这会儿哭了好久,快要到小屋时才抽鼻子,追悔莫及:“我不舍得鹦鹉精走,他长得漂亮声音又好听闻起来还很香,我喜欢他。”
霍潜摆弄他后腿,心下懊悔自己还是出来晚了,可嘴上依旧不饶人:“晚了,他不喜欢和你玩,你非要强行叼他回屋里。他一只爱干净要漂亮的雄鸟,你见着他就要踩着他舔得他七零八落。他叔叔来抓你和你娘聊聊,你却想挠瞎他叔叔。他讨厌你了,不肯再在这边住。”
崽崽又委屈想哭,可是怕糯糯看到以为他受了大罪要心疼。便只瘪嘴,憋得眼眶红红:“我没想欺负附近的精怪,我只是想让他们听话。我我我我,所有,大家明明一直都听我的话的呀……”
霍潜把他没有好完全的后腿藏在自己胸前,就这么和崽崽抱在一起踏上了糯糯铺在小屋前的卵石路:“所有的精怪生而自由,没有谁该听你的话。”
他看着崽崽死命甩脑袋抹眼睛的动作,道:“你有你娘惦记牵挂,他们大多也不是天生天养。谁还不是被父母师父当宝贝养大的,谁都不必跪倒在你脚下听你差遣。”
他替崽子把眼泪擦擦干:“好了别哭了,以后乖一点,别到处找人打架仗势欺人。”
“闻到你娘给你做的饭菜的香味了吗?”霍潜摸崽子的头安慰这只战栗不已的小猫崽,“你还小,做你娘的乖崽子吃吃玩玩便好了。打打杀杀养家糊口,那是大人的事。”
“舅舅……”崽崽被老虎精狠狠削了一顿,往日嚣张气焰没了踪影,同时对于横空出世力挽狂澜的舅舅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信赖感。
他又一叠声叫了好多声“舅舅”,被一通教育也没恼。他像只普通人家没百日的小崽子一样,娇滴滴地赖在大人怀里,脚不沾地地被抱进了家门。
第91章 放飞
崽崽腿疼, 又不肯和其他在外边受了欺负的小猫咪一样围着爹娘团团转委屈巴巴叫, 求爱抚求安慰。他不愿意在糯糯面前露怯, 便只好退而求其次窝在舅舅怀里。饭桌上也蔫蔫的, 要人拿勺子喂着吃才勉强开口, 兴致不大地舔着吃。
糯糯心道霍潜铁定纵着崽子在外边偷吃了,他也有心把崽子支开。他把崽子喂饱便提到床上,给他肚皮下塞了一个球:“自己玩, 我和你舅舅有话说,你乖乖在床上别出来。”说罢便关门出去了。
崽崽抱住球, 心说我也有想和舅舅说话, 腿疼不能告诉miamia,只能去舅舅那儿要他吹一吹, 痛痛飞飞。想吃奶,想要舅舅哄……后腿灵活如常之前都不想和miamia睡, 今晚想和舅舅睡……
糯糯把门带上, 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态度颇为坚决。可怜的小猫咪不去违逆, “唔”一声在床上盘成一团, 把球抱在肚皮中间, 打算将就着和球睡了。
糯糯把儿子安顿好,并未告诉他今晚是他们大逃亡的日子。最近霍潜和崽崽越发黏糊,崽子要是和他舅舅说漏嘴,他们爷两就真的凉了。他心脏砰砰跳, 手里捏着一小壶桃花酒进了院子。
他之前在院子里做了吊篮秋千, 还就着院子里的老树根凿刻涂油当桌子使, 来时种下的花草也开出了绚烂的花朵,掩映着花丛后的两个蜂箱。他还在院子里安了几个油灯,夜晚会在此处纳凉看小话本。桌面上放点鲜炒的瓜子和烘干的肉脯,以及半碗从崽崽嘴边偷来的羊奶。瓜子磕完了话本翻倦了,他便擦干净嘴边的奶渍回去抱猫崽睡觉。
霍潜来了以后,临睡前会占一个吊篮随手拿糯糯看了一半的本子看,糯糯便臊了吧唧躲着他。话本也不看了瓜子也不磕了,爷爷早早上床,还要提防霍潜半夜爬床拷问他。
所以他今晚特意凑上来时,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不怀好意”。就差把“图谋不轨”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糯糯找来那草药有味儿,他刻意磨碎了加在本身就醇香浓郁的酒里,还是挡不住隐约的味儿。这种药的味道也有一定的致幻效果,糯糯一个下午都在被熏,忍到这会儿已经有些受不住,靠近霍潜的短短几步,腿都有些发软。
想打滚,想打小呼噜,还想要喝了它。
走到霍潜面前时,腿一软,踉跄一步差点倒了药酒。霍潜单手把糯糯捞过来,扶稳他的腰,发现这小骗子眼神有点迷。猫精脸颊酡红,双眼迷离,散发着一股香软可口的劲儿。
霍潜两条长腿本是分开在吊篮边缘,见糯糯这样软绵绵送到嘴边,小腿拐到糯糯身后,勾着他的大腿根将他往自己这边一送:“有事找我?小母猫?”
糯糯本就浑身发软,猝不及防扑进吊篮里,栽到霍潜怀中。手上的酒撒了一点在霍潜身上,他才恍然惊醒,局促地单手扶住吊篮站直,慌乱地后退半步,心虚叫人:“哥,哥夫……”
夏日的风吹过,带来野花的清新香气,也将糯糯脸上的热度拂去少许。几只迷路的蜜蜂嗡嗡从两人身后飞过,扑扇着飞进蜂箱中。
糯糯被霍潜看得心慌,心一狠,递过桃花酒:“明日要去集市卖这酒,哥夫帮我尝尝口味如何?”
霍潜凑近,一丝若有似无的清甜香气涌进他的鼻中,伴随着一种熟悉的微微刺激的气味。
霍潜对药理知之甚少,但偏偏这味道,他绝计不会认错。因为藏云峰小屋前,如今满都是这种名为“荆芥”的植物的气味。糯糯从魇那里得了据说是魇的亡妻生前最爱的植物的种子,曾央他种在屋前,轻言许诺说要与他一起等它们发芽抽叶。
只是这混账猫精没等它们抽芽便跑了个无影无踪。也没有管这些种子发芽会招来多大的麻烦。
闻或者摄取荆芥可以使猫陷入迷幻,如今藏云峰已经是野猫的乐园,屋前的荆芥草丛中没日没夜长猫。它们不分昼夜在草丛中打滚,互蹭,快活似神仙。猫不得入落霞山的禁令形同虚设。
霍潜怀疑再过半年藏云峰会满地都是一窝又一窝的小猫,在他们的老赖父母带领下,将藏云峰变成猫峰。
霍潜望着眼前给自己倒酒的糯糯,心下纳罕:这是做什么?
糯糯狠决地像决意毒死武大郎的小潘,可身体动作到底是跟不上,握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心里边怂的要命:真要给他喝吗?会不会有奇怪的作用?这玩意用在我身上是没毒害,可万一霍潜是个万里挑一的特殊体质呢?万一他吃了以后中毒怎么办?话可以乱说,药可不能乱喝……
霍潜望着低头端酒定格的糯糯,心下一言难尽:这大事当前犹豫不决的姿态,不会是真盘算着要谋杀亲夫吧。这荆芥在猫那里催情,到我这儿催命?
他拉过糯糯的袖子,把他扯到跟前,黑黢黢的眼睛望着他:“真要给我喝?”
糯糯心虚爆表,手上酒杯下意识一缩。
霍潜的手顺着袖子一路往上,勾住了糯糯的后颈,逼迫他与自己面对面:“你想我喝了他?”糯糯被扑面而来的霍潜的气息冲到迷醉,他眼眶湿湿,像个没主见的小媳妇。视线在身下的霍潜以及手中的酒杯中来回,怂得像个丢盔卸甲的逃兵:“不,你不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