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只小猫咪(49)
“守着这糟老头子多无趣。”路千里用脚尖掂掂归不觉身下的躺椅,一派的春风化雨, “这两天山下有灯市,我带你去玩。”
糯糯拍开路千里的咸猪手, 矜持地把爪爪收回来:“我要在这里等霍潜出关。”他毛茸茸猫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内心可是万丈波澜拔地起:苟师兄你在做什么?你不记得我是你弟妹了吗?你不记得我是弟妹你也该记得我刚才拒绝了你的求爱!你是怎么回事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约我下山玩?
他骄矜地把猫脸也别开:“我不要去看灯市。”
再傻的小猫咪也该知道要和刚刚在自己这边求爱失败的人保持距离。以免对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正这般警告自己,眼前落霞山的湖光山色之间, 突然出现了一道幕布状的街景。不大, 正好悬在糯糯面前,叫他能清清楚楚看见投射在其上的景象:
灯市那锣鼓喧天的夜晚被投射在一方青山碧水间, 单纯的画面不能将其间的欢呼与锣鼓声响传达到观看者的耳中。但绽开在夜空中的如雨点般的斑斓烟火;点缀在纵横交错河流两畔的形态各异的灯笼;以及阖家出来游玩的如鱼入水的人群, 皆是呼之欲出的热闹与欢快。
土包子糯不自觉把猫头往前伸了半寸,眼里流出了期望的神色。被路千里看破小心思, 不由分说一把抱起:“我带你去玩。”
糯糯:???!!!
超凶小野猫在线挠人。
路千里哈哈大笑抓起超凶小野猫:“小屁孩, 想去就去, 我又不是小气人,能吃了你不成。”说着被毛茸茸的手感所惑,一手抓着糯糯两只前腿,一手抓住后腿,露出毛茸茸的肚皮,欲把脸贴上去吸……
“啪!”
糯糯一尾巴给路千里抽出了灰太狼的造型。
灰太狼路千里捂着被抽疼的眼睛,暂时收敛想埋猫肚皮的小渴求,做贼似的把弟妹偷下山约会去了。
月上柳梢之时,霍潜自静坐的状态醒来。四周皆是迸溅的山泉,他撩一把脸上的水珠,心说还好没把糯糯带来。这溪涧之中绝对安静,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为他隔绝了外界的打扰,是一处再适合清修不过的地方。他一个修行之人,挨冻得很,在水帘里也不至于被湿冷的气息影响。
糯糯在就不一样了,八成要瞎操心:这么湿,这么冷,呆久了要膝盖疼的吧。怎么还不出来啊嘤嘤嘤要落下病根。
他凌晨把糯糯送到归不觉那里保管,每多一个时辰便不禁要想一会儿他的小猫精现在如何。是不是起床了发现他不在要发脾气?是不是有好好吃饭?和性格严肃又刻板的大师兄相处是否融洽?姓路的淫贼有没有把手伸到他头上……
好好的一个修生养息的安谧之地,硬是被他呆出了身在热锅的架势。他越是逼毒越是难安,紧赶慢赶,好歹是赶在凌晨前把毒逼出来了。这就打算连夜把自己的小猫精接回来。
乍一踏出瀑布跃迁出的水帘,一个背对着他的身段纤细的小青年惊喜状回过身来:“霍师叔!”
霍潜认得他,老五手下的女装大佬弟子。由于女装过于成功,被路千里当女孩子追上手的那个山雀精。他眉头一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山雀精开口就是告状:“师叔,路师叔似乎瞄中了你的男人。”他盈盈躬身行礼:“您若不速速下山去接人,路师叔就要染指你的小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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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市之上,行人如梭。糯糯和路千里并排并坐在小船的船沿上吃碎冰。冰块被打成细密而粉糯的粉状碎末,用琉璃碗乘着,小山峰一样蹙起来,可爱极了。卖家又打碎了水果浇在碎冰上。酸酸甜甜很是鲜美,格外受小孩子喜欢。
糯糯的口味一直和小孩子差不了多少。
连喝酒都喜欢喝甜的。
他左手一碗碎冰,右手一壶甜酒,吃吃喝喝吹着夜里的冷风。两边脸颊都粉扑扑的,好似自带腮红的文鸟成精。
他一开始是提防着路千里的,但这厮行为处事实在是过于自然而落落大方。从头到脚连带着一根发丝都充斥着“我们关系很亲密”的迷之氛围。和他在一起,一不留神就会忘记先前的拒绝,两两相对开启男子高中生的幼稚模式,咋咋呼呼嘻嘻哈哈一起逛夜市。
走了许久糯糯累了,路千里便带着糯糯包了这艘画舫,赶了穿上唱曲的小女子上岸,在这闹市中有了一方相对清净之地。画舫载着两人穿过长长的,被各色月兔灯笼点缀两旁茶楼酒家的河流。不远处的船舶之上轻歌曼舞小曲悠悠,三三两两的画舫萦绕在二人周围。
路千里不让他喝酒了:“别喝醉了,醉了辜负这大好韶光。”
糯糯一遇到甜的就停不下嘴,包括甜酒。
路千里继续苦口婆心阻挠:“你一个小猫咪不要在外边喝醉,玩意被坏人盯上了怎么办?我不在,霍潜也不在,随便来个人就能把你抓了去。”他手中一管长笛,一边管糯糯一边断断续续吹不成调的小曲儿。
糯糯果真是有些上头了,眯着眼看路千里,口不择言道:“你傍晚的时候,怎么会想到和我求爱……”他语无伦次,笑嘻嘻的:“一边叫我弟妹,一边向我求爱。”
路千里犹自把着笛子,悠扬的笛声穿过稀稀拉拉的人流,叫这方圆几里之内都听得清楚。天边缤纷绚烂的烟火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放的越发少了,几家娇儿暖花烛,几家游子落灯花。四周渐渐地静下来。
路千里的声音就在耳边:“我喜欢,自然是要争上一争的。你与霍潜又没有成婚,凭什么我追求不得。”他向来是不羁的,哼笑一声又补了一句:“纵然成婚,你也是自由之身,想要什么时候离开霍潜都可以。到时候又跟了我,何尝不是一桩美事。”
糯糯不以为然,低声呢喃:“霍潜的师兄有无数个,霍潜这个人却是天上地下独一个的。”
路千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啊?”
什么叫“霍潜的师兄”?他是路千里,天上地下独一份的路千里,不是一个标记,更不能在称呼上沦为别人的附庸。
路千里皱眉,靛青色的夜幕之中周边的人都在倒数。
“五——四——三——二——一——”一阵喧嚣之后,一个个正红色的孔明灯从大街小巷升起。糯糯身边不远处的画舫也升起好些,将水乡的河道两旁点缀地诗情画意好生烂漫。
糯糯仰头看染红天空的孔明灯,一副晕晕乎乎天真浪漫的模样。仰头发呆间,路千里再次吹起他的长笛。这回不再是断断续续的小调了,而是一支悠扬的完整的歌谣。水乡煞是多情,连带着笛声都忒煞多情起来。
路千里最后一段曲调落下,收音,叫笛子上的红稍儿在糯糯头顶跳跃了两下,示意他看头顶。糯糯仰头的一瞬间,原本已经没有多少烟火的天边豁然被五彩斑斓的烟花填满。
此消彼长,将夜幕点亮成最动人的画卷。
烟火的发射地点不像之前那般散落在零星的人家门口,而是全数汇集在糯糯所在湖岸的两畔。犹如一道天路,随着河流蜿蜒到尽头,将糯糯盛在其间。
“我昨日叫工匠们连夜赶制出来的,今日全安放在湖的两畔,专门等人少的时候放给你看。”路千里望着糯糯,眼里似乎有小星星在闪烁,“我只想放给你一个人看。”
糯糯抿唇不言。
路千里又笑道:“再看,后边还有花样呢。”
绽放在湖两边的烟火本是到底错落,犹如真正的鲜插花一样妖娆有风韵。路千里这般一说,好像事先排练好了一样收了绽放在高层的烟火,只留下近岸的烟火。
未几,有新的烟花冉冉升起,竟是在天空之中出现了草书一般俊逸飘忽的爱语。“糯糯”两个笔画最复杂的字最先升起,也停留地最久。紧接着又是两个字,排布在原有的字之前:心悦。
这四个字一出来,周围观望的男女老少纷纷嗟叹起哄,四周除了烟火的爆炸与硝石掉落在船篷的噼啪声,便是游客们的口哨声。大家都在翘首期盼“心悦”之前的人名出来。
糯糯酒醒了一半,扭头便要走。路千里按住他的肩,半是乞求半是撒娇:“再看看吧,看我的名字,你一直‘师兄师兄’地叫我,我怕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清。”他这样哀求,武力值又强于糯糯,糯糯走不掉,只好敷衍地草草抬头看。
“路”字是最先出来的。
糯糯无所谓地想:啊,原来苟师兄姓路,竟然不是姓苟吗?
路千里万分得意,和所有开屏的雄孔雀一样搔首弄姿:“再看看,记住我的名字。”糯糯心下打算安抚好这个雄孔雀就召唤霍潜来干他,此刻并不怎么局促,苟师兄是叫路三还是路四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两个人同船异梦一起看烟花,岂料异变突起,“千里”两个字还没有出来呢,夜幕之中仿佛有个无形的鞭子豁然抽向“路”字,当即就把这一丛烟花打碎,叫它没了形状。
“千里”两个字没有升到该在的位置便又重蹈了覆辙,被抽散成稀里哗啦一大坨,根本看不出来是何字。
糯糯愣愣看那三个字残花败柳一样飘下来,还没问出“发生了什么事?谁在抹去你的名字”,就见得底部当装饰用的绚烂的烟火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牵着,萤火一般升到半空中。
亮金的颜色被抹在和糯糯的名字奇高的位置,如墨水一般被抹开,组成了两个全新的字。
糯糯张大了嘴。
周围人起哄的声音更大了:
“霍潜?谁?霍九渊?”
“谁在戏弄流云宗的仙君,人还没回九重天呢就用他的名字唱大戏,不怕死在他手上么?”
“你醒醒,忘了我们白天刚听了霍仙君和撩人小猫精的折子戏了吗?这么快就不记得猫精的名字了?”
“霍九渊竟然是这样的仙君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