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68)
“你是想说,只有这张需要解密的纸是淡粉色,和其他纸张并不相同。”
“对!”夏濯两手一合,笑嘻嘻道:“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儿,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那你知道这个淡粉色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夏濯笑容一收,随即不满嘟囔起来:“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和你卖关子。”他瞥了眼关渝舟含笑的模样,顿时身心开始憔悴,“你是不是在我说之前就想到了啊?”
“没有。”
“我怎么觉得你在故意逗我开心呢?”
“刚刚才想到。”关渝舟抬手指了指头顶:“答案在四楼,我找机会带你去看,你自己就能知道了。”
“那什么时候再上去?今晚?”
“不确定,再说吧。”
总之,不是今晚就是明天。
“今天不已经是第五天了?你怎么还能这么淡——”
夏濯的话被不远处尖锐的声响打断,尾音都为之一颤。
他们都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层楼某个房间里,有花瓶被摔碎了。
搁置在304的花瓶已经搬了过来,而最远那边的栾萦雪不可能会犯傻以求死路。想明白后,夏濯连忙从床上蹦下来,“是白夫人那边!”
他穿好鞋子,回头一看,关渝舟依旧没什么反应地坐在床上。对方双眼微眯,嘴角甚至还有点令人悚然的笑意。
夏濯:“……”
等两人视线相交后,关渝舟的笑容又柔和下来,开口道了句不着急。
夏濯无言以对:“……看出来了,你是真的不着急。”
关渝舟拍了拍身边还留了些余温的地方,示意他坐回来,“想知道为什么?”
“当然。”
“扣一次奖励。”
“……那我自己想。”
关渝舟弯着眼角:“好。”
夏濯心思已经飞出门外了,现在屋外响起了脚步声,显然是听见动静后的白夫人折返回来,动作不轻地敲响了305的房门。
他懒得再陪关渝舟玩你猜我猜的游戏,一屁股重新坐回去:“……扣扣扣,反正我会赚回来的。”
关渝舟伸手进口袋里,片刻后掏出了一把钥匙,上面刻着205的门牌号。
“小七丢失的东西在我这里。”他将钥匙晃了晃,含笑反问夏濯:“所以,现在你能猜到我做了一件什么事了吗?”
第48章 完美收藏品(二十四)
夏濯和关渝舟出来时,走廊里守着看情况的参与者们同时投来了视线,表情各异。
305的门大开,白夫人的红裙摆露出半截在门外,没了阻碍后,此时的声音也清晰地传来。
“为什么?”
她看上去没有往日那般冷静,眉间隐隐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对着满地的碎片也觉得昏沉,稍稍弯下腰捻起一片,任由锋利的边角划破了自己的掌心,血顺着伤口落下一滴,直到洇在脚下的地毯中消失不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七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直把扎好的头发都给晃散了。她语气急速地辩解着:“我上厕所不小心踢倒了,我不是故意的!”
距离不远,夏濯听见褚津小声吐槽了一句,压根不给她脸面。
“不小心一脚把花瓶从卫生间踢到玄关,也是牛逼哦。”
褚津回头也看见了夏濯,拉着余子昂往这儿走近几步,小声询问:“那不是一开始和你们在一块儿的大美女么?被人三言两语挑拨走了,现在挨了个回头杀,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
出门前,关渝舟轻描淡写地和夏濯说,无论门外发生了什么,只管看戏就行。看戏?那好办,插科打诨以外,这点他最能了。
于是现在他只抱着胳膊,不做任何表态。
那边小七明显也听见褚津的话了,泫然欲泣地抬着脸,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害人的意思……夫人待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下手害她……呜呜,我不是故意的……夫人,信我,您信我,对不起,对不起……”
白夫人背对着众人,轻声问她:“你也知道我待你好?我信你的话,处处护着你,你还不满意吗?”
“没有,我没有……”
“你走吧,别让我看见你了。”
小七愣了愣,像是感到有些诧异:“您不怪我吗?”
白夫人反问她:“怪你有用吗?”
夏濯扫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到齐了,其中还包括了那位他和关渝舟断定会凉的休闲服,这几日都有些阴沉的人脸上此时竟然带了点暗喜。
他暗搓搓地扯了扯关渝舟的袖子,示意对方注意这人不太适宜的表情。关渝舟抬眼望去,却短促地笑了一声。
“果然是这样。”
“……啊?”
“一人以上就可以成团,他们这可算是团体作案了。”关渝舟意有所指,而后冷淡地朝夏濯道:“走吧,差不多该去餐厅了。”
见两人不怎么在意,褚津也挪了步子。他不了解双方的恩怨,两手盘在脑袋后,紧随着下去了。
夏濯回头看他一眼:“跟着做什么啊?”
褚津一噎,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我们也要吃饭啊!”
接连两三日没能吃好睡好,现在警报解除,他胃口都变大了。
夏濯撇撇嘴,本来还想多和关渝舟聊聊白夫人的具体情况,现在有了闲杂人等在一旁,他只能把话都憋回去,想着迟点回去再说。
钟声响起,执事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例行给客人们递去毛巾。
他们想要再去一趟四楼,就必须掌控家主的行程时间,降低危险程度。关渝舟没有第一时间进去,站在门口随口问几了句话。
“外面污染减轻了吗?”
执事礼貌笑了笑:“北边工厂已经收到通知了,从关闭到动工迁移估计不出半周时间。”
“我看波伊尔先生近日没有外出,想到可能是镇上病情减缓,他才能在家里歇息几日。”
“还有不少先生小姐发来邀请,希望老爷能上门就诊。但老爷婚期毕竟就在后日,他决心最近两天都守在雪莱小姐身边,哪里都不去了。”
“这样就好。”
关渝舟点点头,不再耽搁时间,带夏濯推门在餐厅落座。
虽然他表面是在道喜,但这对他们参与者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他想找时间带夏濯再回楼上,但现在看来这个时机并不好寻。
也许是梦境特地给他们设定了难度,要他们自己来制造机会。可自从那天据说雪莱从床上摔下后,波伊尔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虽然不知道对方具体在做什么,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原住民并没有离开过四楼。
而那张解密纸的谜底也恰恰就在四楼。
知道了关渝舟的打算后,褚津问:“不可以再来个人装病,引家主注意,然后其他人再趁机行动吗?”
夏濯眼睛滴溜一转:“好想法,不如你装个病。”
褚津勾着的脑袋立马缩了回去,“我靠,我才不要。去和那个变态相处,我难道嫌自己命大吗?”
“我也不要!上次他给了我针管,下次说不定就直接把针管朝我胳膊里戳了。”
两人三言两语都推拒了这个职位,二话不说又重新看向关渝舟。
后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余子昂忽然插了一嘴:“要是想引开家主,我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了。”
……
九点出头,整座宅子已悄无声息。透过房间的玻璃窗只能看见毫无生气的林野和远处黑灯瞎火的街道,似乎这座城镇唯一有人生活迹象的就只剩下这里了。
门被从外侧轻擦过,并没有发出笃笃声响,但过度的静谧无疑将它托得分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