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262)
“知道了。”他低声回了一句。
得到了保证,白夫人这才撒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捡球?”
“没一个人啊,我在和……”夏濯指向水池,池面却很平静,里面根本没什么海豚的影子。
白夫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先走,你老公在找你,时间长找不到人又得发脾气。”
一听关渝舟在找他,夏濯也不管海豚是怎么回事了。他把球抛回水里,“他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这里太大了,我和他走了不同的方向。他说你有可能会原地等他,所以谁先找到你就带着你和另一个人汇合。”
“嘻嘻,他好了解我哦。”夏濯娇羞地捂住脸,与风衣男擦肩而过,跟随白夫人出了表演馆。
白夫人做了个呕吐状:“别装了,有他一个折磨我就够我受的,希望你正常点。”
“我很正常。”夏濯吐字铿锵:“我这是正常的热恋表现。”
“……”白夫人没了说话的欲望。
表演馆和整个海洋馆相连,路上白夫人把从架子上抽来的宣传册给了夏濯一份,上边有场馆介绍和地图。
他们所在的城市叫水山,因自古三面环山一面绕湖而得名。后来地壳变迁,如今两面山和湖都成了平地,这所海洋馆就是在湖的遗址上盖起来的,直接冠上了城市的名字,就叫水山海洋馆。
宣传册上很醒目地写着旅游推荐指数五颗星,大众推荐榜前三,但路过的展示柜里空有水不见水生物,甚至有些小窗子灯都没打开,总不能花钱来一趟为了看介绍牌涨知识吧?
“怎么都没有游客啊,我们是游客吗?”夏濯问。
“是也不是。”白夫人看了眼地图,找到对照物确认了他们现在的位置,“从这边去C区,带你看看。”
夏濯不明所以,但好像刚才那个经理也提到过这个地点。
“C区怎么了?”
“被警戒线围起来了,剧情背景应该是某起人命案件。”
“哦。”夏濯点点头,又问:“为什么不能和人搭话?”
白夫人抱着手臂,走路的姿势已经恢复了优雅。
红裙勾勒出他曼妙的身材,涂着口红的嘴唇高傲一扬,“妈妈不是和你说,在外不要和陌生人讲话?”
“阿姨,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夏濯面无表情:“不然我就去告诉我老公你占他便宜。”
听了关渝舟的名号,白夫人从牙缝里挤出声:“你还是那么不可爱。”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夏濯就喊了自己一声“白姨”,气得他当时的火苗还存在心里,现在一点就轻而易举地复燃了。
他也不揣着端着了,把悠扬婉转的女声一抛,男音本音道:“你小学生吗?还得去跟家长告状的?”
“夫妻同心,这哪称得上告状?”
“……你精神头不错嘛,还记得你之前蔫得跟颗白菜似的。”
“白菜都是水灵的,像我这样。”夏濯指指自己的脸。
没见过这么顺畅往自己脸上贴金的,白夫人听得脸直抽抽:“也对,只有关渝舟这样的才会拱你这种气人类型的白菜。”
这是在说关渝舟是猪?夏濯投去敬佩的目光,白夫人一瞧,脖子扬得更高了:“怎么了,你不会以为我不敢说他坏话吧?实话跟你讲,我就是当着他的面说,他也不敢反驳什么。”
关渝舟温和的声音突然从不知哪里传来:“在聊什么?”
白夫人顿时汗毛直立:“……”
夏濯早注意到他了,立马添油加醋:“白夫人要称王称帝了,吩咐你以后给他端茶倒水做通房丫鬟,还要对我强取豪夺。”
谁稀罕你俩啊!白夫人瞪过去:臭小子!就知道给他下套!
“小孩子又在瞎说了。”他连忙端庄地整好仪容:“和小夏闹着玩呢,为了逗他开心……哎,你怎么从这边过来了?”
“通房丫鬟?”关渝舟长眸一眯,杀气顿时四起,“强取豪夺?”
转移话题失败,白夫人不乐意了:“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夏濯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抱住关渝舟的胳膊,细声细气地说:“我是他老婆,他不信我信谁?”
那种看已死之人的眼神让白夫人心惊胆战,他想了半天想出一句挑拨的话:“不是,你一个男的,怎么能甘愿被人叫老婆?”
夏濯:“关你屁事?”
白夫人觉得他可以被气死在这里。
“看来遗容都自己处理完了。”关渝舟轻佻一笑:“还有什么遗言吗?”
白夫人毫无形象地捂胸尖叫:“你不能因为这次是演绎梦境就谋杀我!”
他的话引起了夏濯的注意:“演绎梦境?别人的吗?”
“对。”关渝舟皱起眉看向白夫人,“他没和你说?”
白夫人摊手解释:“还没来得及说。”
他自己入梦时只要勾勾手就会被一群男人捧在手里,但和关渝舟同行反而像人见人嫌的野草石头,每回回去都要照照镜子确认自己魅力没有衰减。
要是多来几次,迟早给他弄出忧虑症来。
“我不知道,你之前说遇到后再详细告诉我的。”夏濯道。
“看过光表了吗?”关渝舟牵起他的手腕,“越是背景接近现代的梦境越有是他人演绎梦境的可能,光表会给出提醒,但提醒只会在和演绎人碰过头出现。”
“我看看。”夏濯点亮光表,发现界面和以往有所不同。
【参与人数:3/11】
后面还有一个红色的叉号。
夏濯戳戳屏幕:“十一分之三?”
关渝舟:“所有和演绎人搭话的会被默认成其同伴,这个数字代表现在的梦境中总共有十一个参与者,但目前只有三人会参与到剧情中。”
“因为一般演绎梦境都挺狠的,所以进来的参与者可以选择帮不帮这个演绎人渡劫。”白夫人耸耸肩:“不过大部分都不乐意,这活吃力不讨好,就导致演绎人会去主动骗那些看上去是新人的人搭话,把对方也牵扯进来。”
夏濯指指自己:“我看上去像新人?”
开玩笑,他这气质妥妥的大佬好吗?
白夫人打量他两眼:“哪里不像?还蹲那儿自己玩球呢。”
“我临危不乱还有心思玩球呢,怎么可能是新人!”
“可能你把新人两个字纹在脸上了吧。”
“……”夏濯气鼓鼓:“既然挺难的,那他拉新人下水能有什么用?不会给自己添乱吗?”
“添乱?相反,好处会很大。”白夫人道:“你进过的那些梦境都是大家一起试出来提示的吧?你也该知道,提示的触发条件很特殊,拿到提示了基本上就等于有了半条命,所以越多人参与进来,对演绎人的保险就越大。”
夏濯问:“那我们这些没算进去的呢?”
“就是来玩的。”白夫人惬意地抱着手臂,“我们没算进去,就代表梦境把我们踢出了剧情,要杀要剐都和咱们没关系。”
夏濯哦一声,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有分吗?”
“没有。”
夏濯不理解:“那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入梦的压力的,很可能多这么一次就崩溃了,同样也可能少这么一次就缓过来了。”白夫人一副“你还年轻”的表情斜眼睨过去。
既然是来玩的,夏濯放松下来。
这时,一旁的过道里传来车轱辘的声音。
一个推着垃圾车的清洁工从阴暗处慢慢走来,头上戴着的白布帽子把头发围住了,只能通过佝偻的脊背和矮小的身段推测是位年迈的女性。
她仿佛没看见三个人杵在这儿,又推着车朝另一条没开灯的岔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