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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台歌(147)

作者:金钗换酒 时间:2023-09-17 10:18 标签:重生 强强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设好席,李郁萧吩咐黄药子领着人出去候着, 座中臣子松泛一些,汝文弼拊掌而笑:“臣的家乡溯北, 雪大成灾,每每下雪, 无论日夜, 一家人惊坐起,总要先合力使厚毡皮将柴火遮了, 宝贝得只贮在寝榻边上,屋子里冻得没处下脚也要点火烘着柴,何时想到还能看见如此清闲雪景?”
  裴玄伸手指他,也不顾这是上司:“子林这话我听得弦音,又是哭穷,是想请陛下再给你添俸秩。”
  汝文弼道:“陛下给不给两说,还不许我讨来么?”
  一尚书少丞笑道:“大人在陛下处讨钱,可也替下官讨一份来。”
  众人笑几句。
  这时李荼摇一摇头:“雪患臣弟没见过,却见过水患,”他当初封在汝南,郡治在上蔡,上蔡又称悬瓠城,《水经注》有云:河自东西下,屈曲而流,抱城三面,形若垂瓠,常年有水患,“每逢夏秋,家家悬箱柜而榻船橹,日子很不好过。”
  李郁萧借着茬微微一笑:“你也哭。前年也是这般雪天,朕寝殿外面尚且光秃秃不得避风,太后更是在胶东蹉跎八年落一身病痛,你不过坐一坐船,还要哭么?”
  听得这话,座中臣子们面上挂不住,纷纷起身趋迳到席前双膝并跪,穆庭霜为首,双手举至额前拜道:“陛下受苦,殿下也受苦,是臣等的过错。”领众人齐声告道:“未能与陛下与汝南王殿下分忧,臣等请罪。”
  李荼道:“哪赖得你们?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皇兄,请诸位大人起来罢。”
  好的,李郁萧叫起,几人面上都现出既感怀又惭愧的神情,眼中精光砺砺,似乎现在就恨不得跟始作俑者大干一场。
  好啊,这一开堂鼓打得好。
  “诸卿,”李郁萧袖子振一振,“今日有两件事需得诸卿出主意。一者为拾柴,二者为埋桩。”他眼睛一抬穆庭霜立即知机,亲自给座中一一斟过去,汝文弼等躬身让一回,穆庭霜再劝,而后众人一齐将杯举了,李郁萧道:“请诸位畅所欲言。”
  拾柴这事儿,说的还是年底就要推立下一任鸿都观观主。若想稳稳当当给修慈寺留一个住持方丈的位置,李郁萧想着还要怎么样推一把才成。
  汝文弼朝上首道:“鸿都观与宣义侯府一衣带水,”他向穆庭霜拱手告罪,“下官说句不恭敬的话,明眼人都知道,护国住持的名号封出去,修慈寺即是与鸿都观分权,若想叫令尊松这个口,怕不容易。”
  穆庭霜唤汝文弼的字:“子林兄不必如此。穆涵松口也没什么不容易,”半点没有挖自己老爹墙角的负疚,“民间玄奘师傅西行广为流传,角抵百戏也渐渐多依取师徒四人降妖伏魔的故事攒排。”
  这话不是胡说,角抵百戏包含繁杂,歌舞杂技、驯兽幻术等等不一而足,偏西游记多有各色鸟兽妖怪,打斗场面也多,都极其适合排成角抵百戏。
  穆庭霜接着道:“柢固则生长,根深则视久,穆涵不是个短视的人,明面上总不好罔顾民心。”
  他说完这话,眼角余风却向李郁萧飘来,李郁萧接住他的眼风,心想干啥?有话说话,没话闭嘴,看什么看。
  仗着你眼睛好看就乱看?
  陛下色令智昏暂没领会他穆卿的眼风,底下却有人神志清明听得懂话,裴玄长眉一扬:“穆相为着表贤名,不能罔顾民心一力打压释教,那么为着这贤名,想必他也不能放任修道之人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李郁萧心中一动。
  裴玄眼中一派欣奋:“倘若这档口出一些见闻,譬如鸿都观有道士侵占良田、欺霸乡里此类……”他没说尽,只顾着冲穆庭霜乐呵,很有点什么,外兄你看,我这主意厉害罢?是接上你的趟么?
  他外兄可不想看他,穆庭霜言语里钩子放出去,只等着陛下领会过来,他好落一个“心有灵犀”,没成想这点子灵犀叫裴玄这个现眼的接去,也就是穆庭霜矜着涵养,淡声道:“高明,”转向上首,“陛下,抑道兴佛,只要顺应民心,穆涵都不便阻拦,关窍正如陛下所说,在‘拾柴’二字上。”
  汝文弼道:“二位兄僚此言甚是,宾客多,楼便要坍塌,车马行,桥才会不堪重负,鸿都观极尽荣耀飞扬跋扈,御史台才能言语。”
  喔!这么一说李郁萧就茅塞顿开,就是整幺蛾子嘛!从前广微还没收服的时候,他为着彰显对鸿都观的宠信,见天地搞一些修仙问道,还向朝臣们赏赐“仙丹”呢,如今只要变本加厉故技重施就行,哄得道士们翘尾巴,尾巴翘得比天高,御史台不敢不问,这事就成了大半。
  他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朕知道了。朕会下令,年节时下,宫中的赏赐不赏金银赏丹药,另民间征收丹砂、胡粉,务必大张旗鼓。朕想想还有什么。”
  座中七嘴八舌说起,总之怎么胡来怎么来,捧得越高摔得越惨,誓要给鸿都观捧到风口浪尖。最终定下几项,个人领命记下。
  拾柴说毕,简单明了,这第二件埋桩,就要更难一些。
  汝文弼因问:“民间杂戏若要舞弄龙狮,必先下桩,宫中兴建亭台楼阁也要下桩建基,却不知陛下要为何事埋桩?”
  李郁萧也不藏着掖着:“众卿齐力拱卫,朕要有将星降世,只是夜色暗迷,乌云遮月,何得。”
  他一席话说得很具威严风骨,可不巧,手敲在桌案上却不小心一盏酒碰翻,拂雪蜿蜿蜒蜒爬上他的袖子,他右手边上穆庭霜就朝他脉脉笑道:“陛下看袖子濡得。”说着踅出手巾与他慢慢拭一拭,陛下这只袖子便好似盛得外头的雪一般沉重,半只手臂僵在人家手里。
  李郁萧心想,你笑什么笑看什么看,乌云遮月,乌云就是你爹,你就是小乌云。一时又想起真正见过的穆庭霜身上那片乌……
  咳咳咳!手臂愈发动弹不得。
  更讨人厌是座中这些臣子的神情,李郁萧不是个严酷的帝王,因此大伙面上恭谨但眼睛里头都带着打趣,晃来晃去落在君臣两个交叠的袖子上,李郁萧没来由三分臊。
  不行,不行不行,你看你有没有一点帝王的样子。不对,帝王都是帝王,但你看你是想当太宗还是高祖,再或者是明皇?
  手掌心蓦地一凉,李郁萧一瞥,却是穆庭霜这个批,攥着濡湿的手巾掩着袖子,有一下没一下挠他的手心儿顽。
  这时候如果手抽将回来,没得大题小做,满座的人看着怎么舍得下这个脸面,李郁萧气得想摔杯子。不行,太宗有观音婢高宗有武媚娘,明皇的杨玉环更是古今闻名,各有情衷咱们都不能学。
  那却学谁?手心里又痒又凉,心头里就是又烦又恼,最后李郁萧一点戾气乍起,心想不如学一学武周则天大圣皇帝,恁地蹬鼻子上脸,李郁萧想给穆庭霜科普一下武则天,以及薛怀义、张氏兄弟等都是怎么死的。
  可是,李郁萧无端又泄气,则天文治武功,开创殿试、整顿吏治这些且不提,就是收复安西、突厥,咱们才哪到哪,就你也配跟则天皇帝相提并论,说要学则天,属实是腆着脸来。
  又叫穆庭霜牵着擦一会子衣袖,案上拂雪斟过几回,手心里搽来搽去的一根指头,似乎将李郁萧的心神都搅合得乱飞。他思绪蔓延,遥想武皇当年御乾坤,授瑶图,封禅泰山,何等赫奕。
  李郁萧没想封禅,但也不想太拉胯。
  心气这么一燃,蓦地底气和士气都起来,他反手捉穆庭霜的手,反在穆庭霜手指上捏一捏,亲昵道:“你且歇着,这活计使内侍来便了,怎劳动你。”
  两人交握的手从宽袍大袖里露出来,满座可见,穆庭霜定一定神:“议事还要一刻,宣谁进来听也不相宜。”
  “不妨事,”李郁萧推他的手,拍一拍,然后正大光明收回自己的爪子,“碳炉烤着能冷到哪儿去,且说正事。”
  座上天子温存款款,席间同僚言语晏晏,像是、倒像是,经年的眷侣,人人皆知的那种。穆庭霜心头怦然而动,久久望他,轻答一声:“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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