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策划(253)
国子监乃大周最高学府,除了选拔接纳全国各地品学兼优的生员, 皇帝为了防止官员子弟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还强制他们在此进学。所以国子监在大周还有一个别称,叫官校。
司业在国子监是除祭酒以外品级最高的一人, 但也只有正六品。
不仅如此, 因为职位特殊, 国子监里面任职的所有官员都游离在大周权利中心以外, 很少与其他衙门起冲突,但也没有话语权,若是平时发什么个事,谁都能够轻松拿捏。
祭酒茫然看着前方,还是旁边的大理寺少卿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恭喜祭酒又添得力下属一名。”他才大梦方醒似的反应过来。
祭酒在这场争夺中一直置身事外, 他从未产生过一星半点陆久安会来国子监的想法, 不仅是他, 在场文臣武将都想不通, 陆久安为何最后会选择这个官职。
永曦帝看着陆久安一言难尽,提醒道:“司业是正六品。”
你考虑清楚了吗?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陆久安读懂了他的意思,坚定地表示自己选择了以后就不会再变。
罗进深攥紧拳头扼腕叹息,永曦帝让东兰当场宣读圣旨, 陆久安伏着头恭敬垂听。
只不过为什么国子监司业后面, 还多了一个太子少师的身份?
得益于他这几天的临时抱佛脚,还有韩致这个御王兼镇远将军在一旁指点迷津,他对大周的官职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这个时代的历史发展到现在, 除了个别有些许出入,与华夏明朝的官职体系大多比较类似。而太子少师这个官职是从三品, 与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并称少孤。
东兰公公见他半天没有动静,轻咳一声:“陆大人,还不快领旨谢恩。”
董惠林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大步出列:“陛下,此举不妥。”
“董爱卿又有何事?”永曦帝已是十分不耐,但依然维持着宽厚温煦的模样,端坐在龙椅上。
“陆久安区区一个县令,何以担少师之位。”
“哦,朕忘记说了。”永曦帝漫不经心道,“陆久安去应平时,朕曾经向他下达过一道敕令,命他辅助太师颜谷传太子韩临深经邦弘化,明体达用之学。”
为了佐证这一点,永曦帝还特地召来了颜谷和韩临深,韩临深当着众朝臣的面弯腰唤了陆久安一声夫子,颜谷也对其赞誉有加。
颜谷是两朝天子之师,虽不管朝务,但地位非同一般,受人敬仰。有他开口,董惠林只得悻悻作罢。
索性太子少师只是一个虚衔,并无实权,董惠林退下去时,和吏部尚书对视一眼,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只有陆久安云里雾里,永曦帝当初交给他的是这么个任务?他稀里糊涂就完成了?
散了朝,罗进深越过人潮向陆久安道贺,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
陆久安恭敬唤了一声老师:“怎么不见刘御史。”他还是从时任巡抚的刘善清口中得知了这位老师的存在,知晓他们两人关系甚密。
“哦,刘老头还没回来。”
陆久安感叹:这位御史大人真是忙啊,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这时,又有几个年龄稍微长陆久安几岁的官员走过来,见纠察百官的御史们都陆陆续续走出了大殿,便勾肩搭背拖着陆久安一边走一边说话,言辞之间尽显亲近。
陆久安受宠若惊,不过他一个都不认识,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官职,只能从他们的衣着服饰分辨品级。
其中一人佯装不悦:“这才过了六年,怎么就把我们这群同僚忘得一干二净了,好歹一起供过职。”
“不行不行,今晚得找个酒楼叙叙旧,帮陆司业好好回忆一番。”
韩致斜着眼睛轻飘飘扫过来,目光比秦御史还要吓人,一群年轻翰林院顿时手脚僵立,一动也不敢动。
陆久安逮着机会脱开身,不停地拱手道歉:“今日不便,下次,下次一定。”弓着腰一溜烟从人群里了逃出来。
陆久安去吏部领了任职文书和官箴,跟着韩致径直回了御王府。
晋南东大街历来是达官贵族和士大夫们的聚集地,天子亲赐的御王府邸也在其间,占地甚广,与不远处富丽堂皇的宫殿遥相呼应。
别看御王府处在如此繁华热闹的地段,但是因为府主人常年累月在外领兵,偌大一个御王府冷冷清清的,还是近几日陆久安带来的宾客幕僚,才让府里恢复了点人气。
御王府大门外立着两座狰狞石狮子,庄严肃穆,朱红铜门高约三尺,黑色牌匾上书“御王府”三个气派的烫金大字,彰显磅礴华贵。
“御”乃统帅驾驭之意,一直以来为帝王专用,永曦帝赐胞弟“御王”称号,此间深意不言而喻。
陆久安和韩致回到府上时才刚过午时一刻,谷物兴奋地甩着尾巴围着陆久安打转,被韩致伸手拨开了,管事迎上来,询问晚上备什么菜。
陆久安心情很好,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今天下去我们就搬出去了。”
“这……”管事作为府上的老人,很喜欢陆久安。他转头看了韩致一眼,韩致没有什么表情地偏了偏头,管事识趣地退下了。
“不必劝我。”陆久安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天了,正好吏部分给我的官舍也下来了,反正我行囊也还没拆开,收拾收拾就搬过去。”
还以为自己在应平县衙呢,官舍那么大点弹丸之地,够这么多人住下才怪。
韩致心里冷哼,也没告诉他真相,准备等着他亲自去看了地方后悔。
如果说晋南东大街是皇亲国戚的地盘,那么晋南西大街就是朝廷命官的聚集地,五品以上的官员府邸基本都坐落于此。而晋南郭城的百姓居民区,专门划出一片土地修成官舍,供五品以下的官员们居住。
陆久安循着地址七弯八拐,最后在尽头找到了自己的官舍。
陆久安看到宅院的时候,愣了一下。
宅院不仅狭小,还很破旧。拢共四间屋子,主屋里有一张摇摇欲坠的床,床上铺着棉絮,被褥发黄也不知放在这儿多久了。床旁边用竹板做的桌椅,而桌子旁边,则放了一些木柴,被虫蚁啃噬得坑坑洼洼。
这哪是官员的住的地方,简直就像乞丐住的房子,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住进来不仅要添置各种家具用品,还得找人修葺,否则哪天下雨,到处都要漏水。
搞什么啊,应平最穷的百姓农家,都要比这好上一百倍。
一只耗子从房顶上掉下来,吓得吱吱乱叫,被陆起嫌弃地一脚踹开。
后面跟着来的大部队面面相觑,陆久安也傻眼了。
韩致在屋子里转了转,“这地方肯定不能住人,御王府这么多房间,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陆久安没理他,让陆起把箱子里的家当都拿出来,蹲在地上开始计算。
陆起眼睛发亮:“大人要置一个家宅?”
陆久安一边数一边回他:“我得先算算,这里不比广木,在省城的时候,向学政还能住三进深的宅院,晋南寸土寸金,也不知能买个什么样的。”
最后数完,一共一千多两,再加上他带来的琉璃珠子,若是找人全部销出去,买个两进深的中小宅院应该足够了。
陆久安把银子连同琉璃珠子交给江护卫,让他去牙行跑一趟。
封敬道长穿着藏青色道袍,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可怜巴巴地蹲在墙角看过来,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陆久安深吸一口气,转过来看着韩致:“让封敬他们先跟着你。”
“那你呢?”韩致问。
“我是在吏部挂了职的京官,偶尔去你府上一趟可以。”换言之,不能长住。
韩致如意算盘落空,烦躁地搓了搓手指头:“你若执意要在外面住,我让管事帮你问问,江预人生地不熟,当心被人讹诈。”
有御王府管事牵线帮忙,宅院很快定下来,虽然还是很简陋,但比陆久安想象的要大,院子里有一颗年岁很老的银杏树,枝繁叶茂,若是稍微打理一番,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