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很风骚(83)
在棺材正对过去的条案上边儿,摆放着两座青铜烛台,左侧的烛台上镀着一个繁体的“丧”字,右侧的烛台上镀着一个倒置的“囍”字。
显而易见,蜡烛与烛台是相互对应的。
洛书取出纸扎人手中的红白烛,放在与之相对应的青铜烛台里,随后在距离烛台不远处的地方,做了个打响指的动作,两根烛心严重受潮的蜡烛,就同时燃起了三尺高的幽绿色火焰。
在诡异火焰腾起的一瞬间,两口棺材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宅院切换成了另一幅场景。
中堂内被白蚁蛀得破旧不堪的桌椅,全都变得崭新一片,八仙桌上放着寓意早生贵子的果盘,两侧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对面目和蔼中年夫妻,原本被白绸布遮挡住的地方,坐着几位头发花白的慈祥老人,先前空荡荡的院子里,坐满了前来贺喜的亲朋宾客。
司礼者朗声唱赋三请之词,照花烛者各人手持一支花烛,到宅院大门接引新郎新娘登堂。在亲朋宾客们的热切注视下,一位面若冠玉的新郎,牵着头戴喜帕的新娘,跨过火盆走入中堂。
“一拜天地,谢姻缘,谢天地祥瑞,愿地久天长,盼幸福安康,拜!”司礼者高举着右手,将语调拉得长而响亮。
新郎新娘各执绣球红绸的一端,在司礼者响彻宅院的祝词声中,面朝院中亲朋宾客行三跪九叩之礼。
沈雁行双手环胸倚靠着八仙桌,看着这对佳偶在自己面前行结亲礼,心中顿时滋生出了几分慕艳之意。
他双手环住洛书的腰身,将脸埋在洛书的脖颈间,撒娇似地问着:“哥哥,你什么时候同我成亲?我们虽已有了夫妻之实,但却未行这夫妻之礼,终归是缺少了夫妻之间最为重要的一步。”
他想与洛书以结亲礼为契,以天地万物为证,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待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就择个良辰吉日成亲。”洛书低头亲吻了一下沈雁行的额心,撩起沈雁行微卷的发丝别在耳后,并同时真挚诚恳地柔声回应着。
今生浮游于这浩瀚的天地之间,终归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归处,他想要沈雁行彻底成为他唯一的归属。
“哥哥既已承诺了我,以后可就不能反悔了。”沈雁行氤氲缱绻的双眸之中,似有万千星辰在璀璨闪耀,令人深陷其间难以自溢。
“既已许诺,此生不悔。”洛书注视着沈雁行润湿的双眼,两缕深情真切的视线亲密交织在一起。
沈雁行满心喜爱地捧着洛书的脸颊,在洛书的双唇上,烙下见证爱情承诺的印章。
他们在司礼的祝词声中拥抱着彼此,痴恋缱绻地轻磨着对方柔软的双唇,两股炽热的情意在此间交汇相融。
“礼毕,掌声请起!良缘必有宿命,大礼本自天成,掌声恭贺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就在新郎牵着新娘的双手起身之时,一杆银色长枪突然从天而降,直接穿透了新娘的脖颈,令新娘当场身首异地,滚落在地的头颅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与此同时,满座宾客变成齑粉随风消散,热闹喜庆的大宅院,又变回了先前那副荒芜的模样,烛台上的两根蜡烛消失的无影无踪,中堂内两口棺材的棺盖也再次被合上。
两人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掀开棺盖查看棺内情况。
纸扎新娘的脖颈上多了一颗靛青色的头骨,刺穿新娘脖颈的那杆银色长枪,出现在了纸扎新娘的手中,长枪的尾部绑着一个两寸长的紫色小竹筒。
“喜事当场变丧事,怪不得宅院主人会如此布置。”沈雁行拿起靛青色头骨仔细查看,并同时点评着方才重现在他们眼前的陈年命案。
洛书取下紫色小竹筒,拔下竹筒口上的小木塞,倒出竹筒内的浅金色锦帛信笺,信笺上用朱砂墨写着两行笔风狷狂的字。
【作者有话说】
实在不好意思,这两周要忙毕业的事,实在没有精力码字,请假一周,下周四恢复更新。
第73章
【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叶景以此作礼,贺秋洵新婚。】
洛书将信笺递给沈雁行,说:“想必这信笺上所写的秋洵,就是方才我们看到的那个新郎。”
“这个叶景与秋洵之间,必定有过一段纠缠不清的感情。用新娘子的死亡,来贺旧情人新婚,这份大礼可真是厚重。”沈雁行哼笑一声说道,并同时将就着那块锦帛,擦拭掉自己手上沾染的灰尘。
“雁行,你仔细看她握着枪柄的手。”在与沈雁行说话的同时,洛书一直在纸扎新娘的身上,寻找跟先前不同的地方。
在纸扎新娘握着枪柄的拇指指甲盖上,有一个针眼大小的小孔,而在她的手掌心与枪柄之间,有一根生满铁锈的绣花针。
沈雁行用锦帛包着那根绣花针,将它取出来插进指甲盖上的小孔里。
在绣花针完全嵌入小孔的一瞬间,棺木内的头骨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不停上下开合的牙齿发出“哒哒哒”的响声,两股腥臭的黑血从早已空洞的眼眶中涌出。只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浓稠的黑血就灌满了整口棺材,溢流出来的那部分黑血,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骷髅头图案。
先前消失不见的红白烛,重新出现在青铜烛台上,幽绿色火焰腾起三尺之高,整个宅院再次切换场景。
中堂房梁上挂的绸布变成了红白相间,条案上的青铜烛台再次消失不见,换成了一支黑紫色的紫檀木唢呐,原本躺在棺材内的两个纸扎人,坐在了八仙桌两侧的太师椅上。
站在条案左侧的纸扎司礼拿起唢呐,吹凑完《百鸟朝凤》的第一段后,两个穿着蓝布衣服的青面女人,用两根细长结实的金黄色柘木棍,架着一对用秘术炼制过的“新人”,缓步走到八仙桌前。
两个青面女人从自己的袖口之中,取出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匕首,面无表情地割下两位“新人”的头颅,安放在两个纸扎人的脖颈之上。
纸扎司礼吹奏了半曲《百鬼夜行》后,拥有了头颅的纸扎人缓缓起身,跟随着青面女人一起走出中堂。那个消失已久的羊角辫女孩儿,突然提着一盏青灯出现在纸扎人的后面,与他们一起消失在一片浓雾之中。
浓雾中一直闪耀着若隐若现的青色灯光,似乎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洛书牵起沈雁行的手,一起踏入弥漫着淡香的浓雾之中。
在踏入浓雾的那一刻,他们就直接进入到了一座囚牢之中。这座囚牢的占地面积很大,里面的陈设极其奢华,看起来更像是一套两百平的古风精装大平层。
整座囚牢设有两处牢门,分别位于囚牢的两端,在囚牢尽头的那处牢门上,绑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紫衣男人,在他的身后有一道腾着雾气的大瀑布。显而易见,这座囚牢是建造在一处崖壁之间的。
沈洛二人站在紫衣男人跟前,查看他身上的伤口情况。
这座囚牢的主人,将紫衣男人的四肢绑在牢门上,掰断了他的十根手指,拔掉了他所有的脚趾甲,用两根长约十寸的峨眉刺,将他的双脚固定在地面上。他的身上全是又长又深的鞭伤,在这些早已发黑流脓的伤口上,能看到很多大小不一的辣椒壳子。
他一直低垂着头,不知已经昏迷了多久,散落下来的凌乱长发,把脸全部遮挡了起来,完全看不到他的样貌。
洛书伸手想去撩开紫衣男人的头发,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们所看到的场景是旧事重现,这里面的一切都是无法触碰的幻影,要想看清紫衣男人的样貌,就只能等待这座囚牢的主人到来。
洛书转头看向身侧的沈雁行,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人应该就是秋洵,而这座囚牢的主人就是叶景。”
沈雁行捏着自己的下巴,啧啧感叹道:“叶景在秋洵大婚当日杀死他的新娘,后又将他囚禁起来折磨凌辱,他们之间得是有多深的情债啊。”
“承情容易,情债难偿,若是断得干净,又何至于此。”洛书半垂着眸,面上突然多了几分伤感之意。下眼尾处的绯色也加深了几分。
叶景偏执狠辣的报复行为,以及沈雁行的那一番话语,令他回忆起了天罚幻境中那个偏执疯魔的人,那张鲜血淋漓的脸,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惧与忧虑,再次在他的心里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