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很风骚(53)
洛书抬手取下夹在阿雁发丝间的枫叶,嘴角噙着笑意:“已经都处理完了,所以就赶着回来见你了。”
“哥哥去了这么久才回,可是查清了瘟疫的来源?”阿雁很自然地牵起洛书的手,走到摆放七弦琴的石桌前,用衣袖拂去石凳上的枫叶与尘土,按着洛书的肩示意让他坐在石凳上。
因为这南方的疫乱,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
大抵是在两个月之前,位于南方一个小国的万叶城突发瘟疫。这瘟疫来势汹汹,传染性极强,不过短短几日,城中逾半数人都染上了疫病。
一旦染上这疫病的人,浑身会长满令人奇痒无比的水泡,这些水泡一旦被抠破,伤口就会溃烂流脓。他们的五脏六腑及浑身的皮肉会慢慢腐烂,他们会在这样的痛苦折磨中慢慢死去,到最后只剩下一具白骨架子。
在极短的时间内,因为这场横行霸道的瘟疫,整个万叶城死了一大半的人,惊动了驻守在南方的几位神明。
几位神明火速赶到万叶城,用阵法将瘟疫散播开的所有地方封了起来,防止瘟疫扩散到更远的地方。他们把尚未感染的人与染上疫病的人隔离开,并将已经死去的人以及这些人用过的所有物品焚毁。
他们用千里传音术将此地发生的事告知医仙玉卿,并希望她能尽快赶到此地解决瘟疫。
玉卿得知万叶城闹瘟疫这件事的时候,她正在为阿雁养的白泽兽治疗腿伤,洛书正好也在阿雁的小院里陪阿雁下围棋,从而知晓了这件事。
作为万神之主的洛书,决计是不会让玉卿一人前去的,毕竟此去风险未知。
阿雁也想一同前去,可洛书忧心此去会碰到珈蓝,他便冷着面庞拒绝了阿雁。因为他担心羽翼尚未丰满的阿雁会碰上珈蓝,怕他无暇顾及而让阿雁陷入危险之中。
几位神明隔离与焚烧的方法,很有效的抑制了瘟疫的传播。洛书和玉卿赶到万叶城后,只花了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就彻底解决了法阵内所有地方的瘟疫。
可就在他们解决瘟疫的这段时间里,法阵外的扬畴县也闹起了瘟疫。
万叶城闹瘟疫的事刚在扬畴县传开的时候,一位自称郁先生的南疆巫医突然出现在了城中。他在南城支了个药摊,免费赠送可预防疫病的药材。但由于万叶城在闹瘟疫的缘故,搞得整个扬畴县都人心惶惶,大家都因为害怕染上疫病而很少出门,一开始光顾他药摊的客人很少。后来是因为来拿过药的人,将南疆巫医免费赠药的事传开了,光顾他药摊的人才多了起来。
可谁又能想到,这药非但不能预防疫病,反而会使人患上疫病。扬畴县里第一批染上疫病的人,便是那些去拿过免费药物的人。而在这第一批染上疫病的人里,有一个侥幸活了下来,他亲眼见到过那个戴着银制面具的南疆巫医。
这位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将南疆巫医的免费赠药的事告诉了洛书,并将家中尚未用完的药材给了他。玉卿仔仔细细地研究了这份药材,发现这份药材内掺杂了大量蛊毒,而这蛊毒极有可能就是导致人患上疫病的根源。
洛书他们凭着南疆巫医这条线索,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查明了万叶城瘟疫的起源。
最先染上这疫病的人,是城中一名王姓商贾的长子。
这名商贾的长子去邻城采办货物的路上,被附近的山匪连人带车一起劫回他们的山寨。那自称山寨大王的小胡子,威胁经常上山砍柴的几名樵夫去给那名商贾传话,叫他带着五百两黄金来山寨赎回他的儿子。怎料这几名樵夫个个都是刚正不阿的暴脾气,直接拿砍柴刀架小胡子脖子上,威胁寨子里的人把别人家的小少爷放了。这小胡子是个贪生怕死的主,就赶紧叫人把那王少爷给放了。
那王少爷独自驱车下山的,拉车的马突然发疯似的往悬崖边上冲,连人带马车一同跌落山崖。好在山崖下面有条江,王少爷落在江里才没能直接摔死。晕过去的王少爷顺着江流而下,被刚好从江边路过的人救上了岸。
那人脸上戴着个银制的面具,自称郁先生,是来自南疆的巫医,到此地寻找稀有药材。他治好了王少爷身上的伤,并在王少爷痊愈之后不辞而别。
这来势汹汹的瘟疫,便是源自于此。王少爷外敷所用的伤药里,被那南疆巫医加入了致人患上疫病的蛊毒。蛊毒蛰伏在王少爷的体内长达十日才发作,这期间王少爷所接触过的人几乎都染上了疫病。
扬畴县有能在患上疫病后侥幸活下来的人,万叶城也有能在和王少爷接触过后没有染上疫病的人。万叶城这个被福星所庇佑的幸运儿,就是那王少爷的至交好友。关于王少爷与南疆巫医之间的事,便是从这位至交好友那里知晓的。
杀戮和死亡,是珈蓝最喜欢的事。
戴着银制面具的南疆巫医,极有可能就是珈蓝手下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珈蓝本人。洛书害怕这是珈蓝使的调虎离山计,查明瘟疫真相后就赶紧回到了昆仑。
“哥哥在忧心什么?”阿雁的手轻柔地按压着洛书皱起的眉头,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为他抚平眉头,“哥哥无论有什么忧心事都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已经可以为哥哥排忧解难了。”
可洛书只想让他的阿雁喜乐无忧。
洛书看向摆放在石桌上的七弦琴,笑了笑,开始转移话题:“阿雁先前弹奏的是何曲子?”
“哥哥可还喜欢?”阿雁歪头看着洛书,一双明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
秋水明眸,灿若星辰。
洛书对上这双波光潋滟的笑眼,竟一时忘了此间是何间。月色正好,佳人在前,此时他只知,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可眼前人却无此间意,他只能将满腔情意深藏心中。
他知阿雁视他如血脉相连的亲兄长,可他竟对阿雁起了这般龌龊心思,他又怎敢让阿雁知晓自己的这份情意。
酸楚与苦涩不禁涌上心头。
“哥哥怎么瞧着有些不开心,可是不喜欢我弹的这首曲子?”阿雁双手攥紧洛书的衣袖,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有些着急地问道。
这时洛书才回过了神,见阿雁委屈的模样,心中顿时一阵柔软。
“是哥哥的错,不该因为突然想到事情出了神,而把我们家小阿雁晾在一边。”洛书抬手将阿雁的头发别到耳后,继而轻轻握住阿雁修长的双手,微微勾起唇角,“阿雁弹得这般好听,我又怎会不喜欢?”
但阿雁却突然皱起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那哥哥是还在想南方疫乱的事?”
洛书没想到自己为了掩饰心思随口说出的借口,竟让话题再次转回到南方疫乱上去。他并不愿同阿雁谈及太多关于瘟疫的事情,他只想阿雁在他身边的时候,能够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他轻叹了一声,一把将阿雁拥入怀中:“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未见,难道阿雁只想同我谈这些事情吗?”
阿雁埋首在洛书的颈窝处,鼻尖萦绕着似有若无地凛冽清香:“那哥哥想同阿雁谈些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洛书的脖颈间,富有磁性却又朦朦胧胧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不断地撩动着他的心弦。突然剧烈跳动的心脏令他慌了神,他有些害怕心思细腻的阿雁会觉察出他此时的异样。
洛书赶紧轻轻推开阿雁,手指随意地拨弄了两下琴弦,想要将话题转回到曲子上,状似无意地说:“先前未能听得尽兴,我是否能够再听阿雁弹一遍那首曲子。”
“不怕哥哥见笑,这是我自己谱写出来的。但尚未完善,等我完善之后,再弹奏给哥哥听,可好?”
“好。”洛书曲起手指,轻轻剐蹭了一下阿雁高挺的鼻梁,笑着夸赞道,“我们家小阿雁可真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诗酒,可谓样样精通。”
“那哥哥可真是谬赞了,我不过只是学了点皮毛罢了。只是目前为止,我还没什么灵感,”阿雁看着洛书的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期许,“阿岁哥哥说他们皇城有位很厉害的琴师,还说可以带我去找那位琴师指点一二,哥哥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洛书轻轻地摸了摸阿雁的头,语气很是温柔地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