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214)
“你?!”沈晏清视容怀阴的举动为故意挑衅。
容怀阴手里的那把小刀一下戳中了那麻袋中的“人”。没有丝毫的液体流出,这个“人”在一瞬间从会动会挣扎的活物,玉质化成了一尊石人雕塑。容怀阴继续切割,他手里的小刀似乎是专门用来处理这种生物的。他割下这尊石人雕塑的手臂,将它放在盘子上。在玉质化的表皮下,是淡绿色的半凝固膏状物。
“很神奇吧?”容怀阴先将这个盘子放在沈晏清的面前。沈晏清干脆的说:“我不要。”他对刚才的那一幕仍心有余悸,甚至有点不明白:“你杀了他?”
容怀阴想笑:“是是是,我刚刚杀了一尊石人。”
他这么一说,沈晏清明白了这生物并不是人。但这种生物,莫说沈晏清失忆前没见过,就连修仙界的万物图册上都没有。
白衡问:“哪儿来的?”
容怀阴又切下一块肉,放在白衡的面前:“先尝一尝。”说着,他又切下一块,放在自己的盘子里,他有意要吃给白衡和沈晏清看,好让他们放下戒心。
白衡说道:“既然我们两人身在这里,就已经答允了一部分你的条件。你还在害怕什么呢?”
意外之意就是这东西不仅是沈晏清不吃,他也是不会吃的。
容怀阴无可奈何:“东域从前没有这样的生物。”他说道:“这是从混乱海域里泄露出来的。”
这一番话,沈晏清当即想到了他们路过的寿春城。
这也说的通,既然有人能从混乱海域中逃出来,那么肯定还有别的东西,也随着这场地震四散进了五域。
白衡说:“还有呢?”
容怀阴说道:“你何必明知故问,你们千里迢迢的来到东域,不也是为了这件事吗?”
除了混乱海域,他想不到“假死”多年的凌霄真人再度出山的原因:“是嗜髓虫,还是青脑虫?”这两个词再度和寿春城对上,白衡没回话。
当前对容怀阴来说最要紧的还是岌岌可危的重海城,他摊手道:“这两个危险物种目前还算不上当务之急,那场地震改变了重海城阵法运行的轨迹,再过十年,重海城就要坍塌了。”
白衡皱眉:“没有人能改回来吗?”
容怀阴说:“这是万年前的阵法了,阵法传承几代更迭,还有谁记得?”
第219章
但既然容怀阴将他们二人用尽计谋的请到这重海城里来,白衡想容怀阴应该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你想怎么做?”
容怀阴说:“太文海龙族有一道秘法,献祭二十位元婴修士,能将重海城的阵法维持二十年不变。”
至于二十年后要怎么办,得看这二十年间有没有人能将重海城的阵法复原回原来的样子。如果没有,太文海龙族将在茫茫的大海中再次寻找新的栖息地。
白衡一笑:“你原先打算将我投进这献祭的秘法里,是吗?”他看过东青岛上容怀阴看沈晏清的眼神,和初到重海城时容适和容怀阴的对峙,知道不论是容怀阴还是容适,一定都舍不得让沈晏清去送死。
刻意陷害安插一个抢劫杀人的罪名,明显是针对他的。
容怀阴没有否认,他坦荡的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倘若重海城坍塌,此后重海城辐射的近千岛屿都将丧失源源不断的淡水资源和物资,死伤不会比杀绝了一个东青岛的小。”容怀阴的这句话立即抓住了沈晏清的软肋。
容怀阴紧接着道:“既然你们二位即将再往东去,横竖都要去往混乱海域,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容怀阴说:“重海城的阵法根源乃是一柄仙剑的剑鞘,这柄仙剑早在许多年前遗失混乱海域之中,混乱海域与世隔绝千万年,内部如何,域外是不得而知的,但仙剑附近极有可能存有安置剑鞘的阵法。”
“况且,你们二位这次来东域,是为了解决嗜髓虫一事吧?”容怀阴说:“嗜髓虫在五域灭绝多年,当年它横行之时,无人能治理这虫祸,后续都道是苍天有幸,才叫这些恶心的虫子灭绝——”
“其实不然。”
容怀阴微笑道:“龙族盘踞东域多年,嗜髓虫最初就是从东域出去的。这其实并不是一个种族,它是一种伴生物。”他指着刚刚被大卸八块的玉石人说:“就连这个、还有更加低级一等的青脑虫,这些都是它的伴生物。”
容怀阴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只要得到那把剑,重海城即将坍塌的危机或许可以解除,嗜髓虫、青脑虫肆虐残害人命的问题也能一并解决,更何况天下第一剑尊本就要配天下第一的仙剑。”
白衡没说话,他眉宇微沉,正在思索。
沈晏清对能吃人脑的青脑虫记忆犹新:“什么?你是说这些东西,都是那柄剑制造出来的吗?”他一想到青脑虫,就要感同身受的想到自己的脑子被寄生的虫子吃光了,这使得他很害怕。
更何况,照容怀阴的说法,混乱海域中说不定全是这些东西了,要真是去到了混乱海域里去,他们还不得和这些虫子大打交道。
容怀阴说:“不错。”他用手里的小刀剖开桌上那尊玉石人的头颅,它的脑袋里是空的,容怀阴说:“这是一只经历过三次蜕变的嗜髓虫脱壳,它先掏空了宿主的脑袋,这是第一次蜕变,接着它抛弃自我的本体将自己溶进宿主的血液,这是第二次的蜕变,最后它彻底的成为了宿主的一部分。”
嗜髓虫不是越蜕变就越强的,恰恰相反,它在第一阶段最强,而到了最后阶段,它反而正在圆满的走向自己生命的终点。
这是作为伴生物最大的弊端,它们有自己的基因锁。
就算没有容怀阴刺伤它的这一刀,最多十天,少则三日,这具宿主也会慢慢玉质化,成为一尊石像。
听完这一切,沈晏清更觉得毛骨悚然了,他惊疑未定地看了看桌上的餐盘。再左右看了看容怀阴,他脸上的表情把他心底的想法展露的很明显:容怀阴是不是脑子里也有虫,所以才这么奇怪。
白衡忽然问:“为什么呢?”
“嗯?什么为什么?”容怀阴其实更想先和沈晏清解释下自己没有被寄生,脑子里也没有虫,但倘若真要进入混乱海域夺得这柄神剑,他必须依仗凌霄的力量。
白衡说:“剑是无往不利的兵器,它的伴生物为什么是这些虫子?这偏离了它的本意。”
容怀阴这时突然头一次的怀疑起“凌霄”的身份,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打消,这柄剑尽管从前在东域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的神剑,可千万年如水的时光淌过,中域的人或许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往事。
容怀阴说:“因为它的名字叫做‘映我’。”
“虫群只是它的力量外露的一种形态,它的本意是——操控没有自我的人。无论是嗜髓虫、青脑虫,还是那些因为这些虫群丧失自我的人,都是它的傀儡。
古时东域将它称作是王者之剑,因为它的剑主能拥有一支无惧无畏的恐怖军团。这则传说由来已久,甚至有人说映我剑正是为了一统天下而生的。
不过从没听映我剑有过剑主,有史以来更没人真正做到统一五域成为这天下之主。”
说到这儿,容怀阴思索后道:“映我剑遗失在混乱海域已有数万年的时光,混乱海域的法则稀奇古怪,与五域的每一处都不一样,现如今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很难说了。”
沈晏清在犹豫要不要趟这趟浑水,这差事显然不好做,他不清楚自己和白衡的实力属于什么范畴,但听容怀阴将混乱海域描述成龙潭虎穴,说不准一不小心就要丢掉小命。更何况重海城塌不塌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一顿思前想后,他本想安慰自己,天塌下来要先砸在高个子的头上,可他先瞧瞧容怀阴,再瞧瞧白衡。
嗯,白衡的个子要高点,这烂摊子要砸白衡脑门上了。
容怀阴正是因为解决不了这难题,才半求半要挟地将他们邀请来这重海城。他们要真是转身就走,这和东青岛上容怀阴说他们要杀光东域全部人族的威胁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