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210)
白衡阴郁的说:“你现在不认识他们,他们倒认识你,你终有一天会再认识他们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沈晏清说。
白衡自言自语般的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又会爱上他们的。”
沈晏清有点生气了,他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那种人,凭什么白衡笃定他会爱上别人?
白衡轻轻的说,他捧住沈晏清的脸:“你不能永远这样三心二意,真爱是最爱,最爱就只能有一个。”
说到最后,他贴着沈晏清的嘴唇,齿间的声音轻得已经像是呓语。
第211章
三月后,海船在重海城的港口落地。
下船的那日沈晏清早早穿戴好了衣物,正等着亮灯放行,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船上上来了一群蓝皮肤两腮满是透明鱼鳞的半海族。
先前被白衡杀死的那些魔修,在航行中途,就被白衡拖到了门外。几十天过去,这些尸体并没腐坏,上船的半海族将这些尸体垒起来扛在肩上,挨个排成长队往回走,忙碌的像背着饭粒的工蚁。
下等船舱的票价根本不足以抵扣跨域航行的高额费用,那部分缺的,就是算上了这部分额外的收入。一些并不值得奇怪的原因,人族在东域部分海族的食谱上。在东域,人类失去了霸主地位,天生就能呼风唤雨的海族成了主宰。
几个半海族带着流里流气的笑容,故意一间房一间房地闯进去。
三月下来,能在下等船舱须尾俱全地保存自己的,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良善角色,但进去搜刮一番,指不定还有点油水可捞。这几人是这些半海族中的头目,一路从前排的房间搜刮下来,已经收获不少。
亮灯后,沈晏清坐在床沿边上照镜子,他照了好一会儿,最后慎重地决定把耳朵边的几撮头发别到耳后,他好久没见天日,自然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
一队海族人闯进去,一眼便瞧中了他,沈晏清当是通知他们好下船去了,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他天生长得好看,两颊红润,容色照人,笑起来时更如冰水消融、春意暖暖,他扭头:“走啦。”
白衡坐在他对面,正闭目修行。
那为首的海族人身量颇高,仅比白衡矮上一点,一身用上好的鲛人丝裁剪得当的昂贵翠绿锦衣,高鼻浓目,肤色稍黑,体格健壮。此人是重海城执政海族的家族子弟,海族是海域种族的统称,细目当属太文青眼海龙族,他姓容,单字一个适。
容适痴痴地看了沈晏清片刻,一时间觉得头晕目眩,满脑子一片空白。龙族向来有命定之人的说法,现在此时此刻,他就觉得自己是遇上命定之人了,听到沈晏清要走,下意识想要阻拦,脱口而出:“不,你不能走。”
沈晏清皱眉:“为什么?”他心想,难不成白衡杀人太多,犯了重海城的什么法不成?他顿时慌张了,明明是这些人要来杀白衡的,白衡杀了他们有什么不行的。气短心虚地解释道:“外面那些尸体是他们自己死掉的,和我们可没关系。”反正他是没有亲眼看见白衡杀人,这不算撒谎。
白衡两声低笑。
沈晏清好生气,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白衡,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大白眼狼竟然还敢笑话他。
白衡睁开双眼,走去牵住沈晏清的手。
沈晏清本来想耍下小脾气,但一旁有人,他暂且现将这笔账记着,等下白衡要是想来亲他,他也就学白衡现在这副样子冷笑。
两个人先是肩并肩、手牵着手,沈晏清往白衡边上一靠,白衡的手揽住他的腰。这完全是下意识地亲昵行为,都没有经过大脑,让人一瞧就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
容适虽然脸上长了两只眼睛,但睁着的时候,比没有睁着并不能好多少,他没有瞧出来。
眼见两人半点没注意到他,容适情急之下张开双臂挡在两人面前:“你叫什么,我说你叫什么,你不准走!”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没有离开过沈晏清,同样全然没有注意到边上站了个白衡。
沈晏清先回答容适:“你弄错啦,我没有叫,他也没有叫。”
他心想,自己向来是非常安分守己的小鸟,这些人不准他们走一定是白衡的问题,真不知道他这次惹了什么祸。气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白衡:“没礼貌,黑大人和你说话你怎么没听见。”
不由地担忧起要是重海城把白衡抓去蹲大牢,那他怎么办。
第212章
沈晏清向来乍喜乍怒,他转瞬有了主意,他不要和白衡分开,白衡要是被人抓走,他就和白衡一块儿去蹲大牢算了。
白衡并不知道沈晏清正在心情跌宕起伏的琢磨自己要怎么舒坦的蹲大牢,他像是直到容适挡到了他的面前,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这么几个人似的,将眉一扬,目光流转地在容适身上扫过:“你要拦我?”
容适心想,你谁啊,谁要拦你。冲白衡扬手一指:“没你说话的份,你走吧。”
白衡没走,他转身冲沈晏清摊手,笑道:“你瞧瞧,到底没礼貌的是谁?”
这家伙阴阳怪气的功夫与日俱增,可谓是无师自通,既和沈晏清调笑,又在暗地里骂了一句容适。
沈晏清没好话能回,说来说去都要落入下乘,便干瞪了白衡一眼。这一眼既有恼怒的羞愤,也有柔情万种的绵绵情意。
先前两人独在一屋,容适瞧不出两人关系非同小可。
两人亲昵的行为举止,也无法使容适察觉不对劲的地方。
可偏偏是沈晏清的这一眼,好似当头一棒,叫容适突然醒悟,这两名同性男子竟是一对爱侣。
海族从来野蛮无度,杀人抢掠不叫恶,而是本性。
更何况白衡和沈晏清不过二人而已,又千里迢迢的在这无根无基的重海城,感情能培养,时间长了总能忘记一些事情。干脆就杀了白衡抢了沈晏清回去再说。
一轮想通,容适不声不响地突然便抽刀冲白衡的脑袋上砍去。
他这一刀说时迟那时快,金光一闪,铛地一声撞上了什么坚硬的利刃,他心知白衡功夫不弱,须臾间眼都不眨地接连出招数下,当当当连绵数下地刀剑相交的声音似玉珠落盘、拨琴之声,悦耳至极,宛若仙乐。
失了先手的便利,容适打了退堂鼓。
稍一交锋,他明白自己不是白衡的对手,重海城乃是他的地盘,要想图谋,徐徐便可,不必急于一时,更何况要真在沈晏清的面前杀了白衡,沈晏清要怎样想他呢。
稍一停顿,容适这才看清,原来白衡手上并无剑,他一惊,想要收刀不敌,可白衡仍在屈指弹弄他的刀——越来越快,且到了眼花缭乱的地步,他尚未出刀劈到,白衡已先招相迎,逼他越缠越紧。稍有不慎,容适自己手里的刀已将要在这场慌忙乱斗中将要一刀向自己斩去,他惊慌之下大吼一声,一步后退,与白衡拉开距离。手里的刀错手掷出,在空中打了个转,被白衡点住刀身,垂手接住。
容适一语道破:“佩服佩服,阁下这手拨玉剑法当真是出神入化。”
拨玉剑法乃是昆仑剑宗一门极高深的功法,名虽为剑法,但其实是一门以指御剑意的指法。这门拨玉剑法为的不是对敌杀人,诀窍只一个字“雅”,讲究的不是苦练,而是肆意挥洒的天资。
即使在昆仑剑宗内,实际会这门剑法的也是屈指可数,其中翘楚便是他们昆仑剑宗的剑尊凌霄。
他心有纳闷,听说昆仑剑宗青黄不接,没听过有什么年轻的人物。思来想去,只对上了一个名字,试探道:“想必阁下就是昆仑剑宗的端英真人了罢。”
第213章
白衡并不作答,只信手将接过的刀丢回容适手中。他这番做派,更叫容适认定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昆仑剑宗的端英真人。
除了端英真人,昆仑剑宗还有别的能拿得出手的青年才俊吗?没有了,容适只听过这一个名字。
容适转念再想,那么这个跟着端英,和他待在一块儿的年轻男人又是谁呢?
他原先以为这两人是中域无依无靠的散修,贫穷且没什么本事,这才不得不憋屈的待在这艘小小的海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