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203)
“听见了。”
“你听见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沈晏清想把问题都丢给白衡,让白衡替他想,催促道:“怎么办呀,这种虫子一轮接着一轮,我们抓都抓不完,城门不开,早晚要轮到我们两个,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他看白衡脸上没什么反应,声音就大了起来:“你怎么都不急的,你就想我们死在这里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我和你一起死在这荒郊野岭。就算我以前对不起你,我现在都失忆了,你就不能算了吗。我都没有怪你,你还来怪我了。小气鬼!到时候他们把我们一块下葬,我可告诉你,我的陪葬品要按最高规格的来,你出的起钱吗。唉我真命苦,我就知道你没有钱,到时候去了阴曹地府,我们两个身无分文的,只好去讨饭,我可不跟着你去讨饭——”
沈晏清思维滑坡得比他的道德还快,白衡瞧见他一张嘴巴叭叭叭地说个没完,说的话稀里糊涂乱七八遭的,东扯一下西扯一下,早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白衡伸出手,这房间太小,沈晏清站在白衡的面前,白衡轻而易举地捏住沈晏清的脸捧过来。
碰我干嘛。
沈晏清打算尖叫一下子吓唬白衡一跳,白衡先他一步吻住这张没完没了的嘴,他吮||住||上唇,再是贴着唇|缝|深|入,很缠绵的吻,但不至于喘不上气,沈晏清全无经验,有些头晕。他没料到白衡会亲他,太阴险了。
这只聒噪的鸟一下子安静了。
过了会儿,白衡松开他。
沈晏清眨眨眼,他想不起来自己刚刚说到哪了。
哦讨饭,是讨饭,他没有讨过饭,白衡竟然要他去讨饭,想到这,沈晏清生气了:“我和你说话呢,你无缘无故亲我干嘛。”
“这算无缘无故吗,”白衡说,“我不亲你,我说得上话吗。”
沈晏清偷偷瞥白衡一眼,过了一会儿,再瞥他一眼。显然是还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他刚要张嘴,白衡说:“你还要我吻你吗?”沈晏清不太想,乖乖的把嘴给闭上了。
他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想了想,觉得恐怕是白衡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斜睨着白衡,多嘴的问了一句:“你以前也总用吻我来堵我的嘴吗。”
白衡说:“没有。”
沈晏清不信。
他心想,做得这么熟练,肯定吻过。他狐疑的说:“什么没有,反正我觉得很熟悉,你之前肯定也常常找借口这样亲我。”他嘀嘀咕咕的说,“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说没有就没有吗,反正我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随便你怎么说。”一副打心眼里觉得白衡在撒谎的姿态。
不是我还能是谁,白衡在心中冷笑,那就太多了。
他不去想那些可能会令自己心碎的细节,不和失忆的笨蛋计较。
张宇带来的消息尽管糟糕,但也比白衡设想中最糟糕的情况好。
沈晏清其实被白衡吻得很害羞,他不想在白衡面前露怯,才装出一副非常无所谓的样子。
他没心情想什么寿春城、什么嗜髓虫了,裹着被子假装生气地躺回床上背对着白衡。
奔波劳碌了一整日,沈晏清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
他几乎要沉沉睡去时,忽然听见白衡说:“张宇说的不是嗜髓虫。”
无定山——
也就是困住白衡一百年的那座海岛,无声地。岛上有一座高塔,这座塔被一把无法解开的锁牢牢地锁着,白衡没有进去过。他出于好奇,无数次地在塔外徘徊过。那座塔下,有近千万座的无面玉傀。
他从无声地出来,重海城的人告诉他,这些无面玉傀都是嗜髓虫宿主死后石化的样子。
嗜髓虫一生只感染寄宿一个宿主,它会死在它的宿主体内。
张宇形容的不是嗜髓虫,他们认错了。
混乱海域是无序的地界,存在再怎么诡谲恐怖的生物的都正常,他们为什么会误认?张宇一定隐瞒了一部分信息没有告诉他们。
沈晏清打着哈欠:“那他说的是什么?”困意上来后,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这会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在好心的附和白衡,免得他男人一个人自言自语太寂寞。
“不知道。”白衡好奇问题的答案,但他更想带着沈晏清远走高飞。
太墟天宫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会来。
沈晏清会被认出来吗,他会跟着他们走吗,白衡幻想这个场景,下意识地摩挲自己的手掌,他想象自己握着剑,右手微不可察地轻轻颤动着,精神低迷又亢奋,似乎随时都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狭小的房间内,沈晏清的呼吸逐渐趋于绵长平稳,他在做梦了。
当他翻身时的手无意识地触到白衡的膝盖上,白衡惊醒似的从狂杀乱砍的血腥幻想中回过神,给了自己狠狠地一记耳光。他不敢信这是自己。
嗜杀狂妄的人另有其人。
这不是我。
同样情不自禁地去吻沈晏清的人也不是我。
白衡有些无法区分哪一个是真实的自己了,死而复生的代价在这一刻再一次地展露它的弊病。在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绝望回响中,白衡突然又有一种迷茫的人找到出路的隐隐喜悦——
是啊。
这不是我。
沈晏清夜里迷迷糊糊有听见白衡和他说话,不过话没过耳,自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他醒来后做足了心理准备,磨磨蹭蹭拖到了将要中午,才敢叹着气准备去找张宇,对付感染了嗜髓虫的宿主。
两个人下了楼,客栈里冷冷清清。
柜台后留着山羊胡子的掌柜和账房先生正在打着算盘算账,掌柜认出这两人是昨晚上才入住的修仙者,好心地告诉他们,今天早上天没亮,天宫的使者到了,现在城内被迫留下的修仙者和守城的大人们,都在城主府听天宫的使者说话。
“哦。”沈晏清听了一愣,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昨晚上他担忧的一个都没成真,这下不用他去对付感染者了。
他没想到太墟天宫真会派使者来,但仔细想想嗜髓虫一事可大可小,拖久了指不定正要闹成大祸,太墟天宫乃是正道魁首,不来处置这事可不对。隔了一会儿,沈晏清又自言自语地“哦”了一声。想到既然天宫的使者来了,那么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现在这个点再去城主府可就迟了。
白衡说道:“你想去城主府见见天宫的使者吗?”
沈晏清不知道白衡是怎么打算的,这个点了他们两个肯定是最迟的人了,去了要闹笑话的。“干脆不去了。”沈晏清说。
毕竟关系到自己的性命,沈晏清又急切的想要知道接下去怎么办。
他想了想,“不如我们俩偷偷去城主府,等他们聊完了出来,就立刻请个人问问?”白衡似笑非笑:“请?”
沈晏清脸一红,装作没听出白衡语气里的揶揄。
第204章
请不来就抓一个问问。沈晏清是这样打算的。
从掌柜的口中问出寿春城城主府的大致位置,沈晏清和白衡蹲守了半日,见到一列人零散的从府内走出来。
沈晏清正准备通知白衡抓人,张宇走出来了。
一见是张宇,沈晏清换了个想法,他笑意盈盈地上去问:“天宫的使者大人说什么,嗜髓虫的事情要怎么解决?”
张宇恍然想到刚刚没在城主府内看到这两人,如实说道:“使者大人说这不是嗜髓虫,而是什么青脑虫。它和嗜髓虫很相似,但其实并不是一种。这种虫子会钻进人的脑子里,等把脑子吃空了,就会再换一个吃。”
那这可比嗜髓虫可怕的要多了,沈晏清心想,这寿春城是什么破地方。
张宇说:“好在青脑虫比嗜髓虫容易对付得多,使者大人说嗜髓虫一旦寄生,就会和宿主融为一体无法分离。而青脑虫则不一样,它只是寄生,却没有同化,只要在它吃空宿主的脑子前,被感染的宿主就还有的救。”
“使者大人带了能驱逐青脑虫的符水,等我们分发给城内的居民,杀灭剩余所有的青脑虫后,使者大人就会解开城内的阵法,你们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