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下(52)
只开出一撮又短又灰的卷毛。
孔雀很快踱了过来,冲它嗖嗖嗖嗖嗖地开了满屏,还骄傲地抖来抖去,故意在梅思归眼前炫耀。梅思归争奇斗艳输了后,鸟眼便眨了眨,也不生气。等了一会儿后,才忽地一探头,啄了两根孔雀漂亮的长尾羽后叼着就跑,两只小爪子颠得飞快,翅膀还滑稽地乍起,孔雀愣是没追上。
等回了洞里后,姓梅的鸟崽子便将孔雀羽毛不伦不类地安在了自己尾巴上。还迫不及待地从被窝里拉了拉庄清流的头发,把人弄醒后冲她花里胡哨地翘着尾巴展示:“啾啾啾!”
庄清流哈哈大笑,心里感叹臭美都是鸟类的天性,手上摸摸它的小脑袋安慰道:“你长大了也很好看的。”
梅思归听了十分开心,于是又好心情地飞出去,立在了枝头开始唱歌:“啾啾啾啾啾~啾啾~”
……
一起在外面儿玩的这几天,是梅花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真切感觉到了幸福的日子。
一晃十几天很快过去,两个人带着鸟崽子回到梅家仙府的时候,梅洲已经彻底冷了起来。还没到山脚下,就能迎面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庄清流自从被雷劫追着跑后,也不能再轻易调动灵力暖身,梅花阑在剑上试了试她冰冰凉的手后,很快低头抬起手,想将自己的风氅脱下来给她。
庄清流却在她身前的系带上伸手一勾,低头,无声又温柔地给她系上了,眼里泛起一线轻笑:“小小年纪,学人温柔。”
梅花阑心里好像有水波在晃荡,也不再坚持,只是微微抬了点眼帘看她道:“不小了。我的成人礼,在小半年后。”
庄清流嘴角轻轻勾勾:“那就半年后再说。”
梅花阑在她眼睛里来回看了看后,先低低嗯一声,去了宗阁跟梅花昼和几位长老议事,等确认好明日带弟子赴秘境一事后,才返回来,直接合上门转到了屏风后。
庄清流把四仰八叉的梅思归捞在怀里睡得很香,鸟崽子浑身毛绒绒的像个小暖炉。不知道睡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转醒,看到床边有个人后,眯眯眼笑起来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又不睡?”
梅花阑定定趴在她床边儿,安静了一会儿,道:“睡不着,梦到你了。所以过来看看。”
庄清流心里立时有点儿微妙和跳跃,抬手将鸟崽子放到旁边儿盖好后,才半一翻身,稍微凑近点床边儿问:“梦到我什么了?”
梅花阑目光落进她眼底,声音很轻浅地缓慢道:“我以前,十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老梦到你。”
她说的很隐晦,在浓而静谧的夜色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暧昧。
庄清流眼睛无声深了一下,嘴边立刻浮起笑来撇清道:“那都是你自己要梦的,怎么还趴床边儿赖我呢?”
梅花阑只是静静看着她,不说话。她浓而长的睫毛今晚额外卷翘,显得眼睛十分清澈。
庄清流伸出手,轻轻将她的脸裹进掌心里抚了一下后,问:“知道梦貘吗?”
梅花阑睫眼一垂,想了一阵:“真有这种东西?”
“嗯。”庄清流一翻手,掌心出现了一颗白光流转的珠子,低眼道,“最后一只梦貘,是五百多年前没有的,那时候我还很小。所以告别的时候,它把自己的灵丹留给了我,握着可以随意制造梦境。自己带在身上,也不会再做噩梦。”
梅花阑目光下落,梦貘是书籍记载中能致幻生梦的灵兽,所以庄清流之前可以给梅夫人和后焰那些人造梦,也是用了它。
手心被轻轻展开后,庄清流很简单地冲她说了句:“给你。”
梅花阑托着这颗珍贵的灵丹,微微抬了一下眼:“为什么给我?”
庄清流轻声笑,一挠她下巴:“梦貘还有个作用,就是带在身边会睡得很香,不会失眠——所以快点回去睡。想不想梦到我,都自己说了算。”
“……”
梅花阑虽然耳朵已经自然红了起来,但表情十分正常,语气也和平时无异地很快起身,点点头转出去了:“嗯。”
庄清流趴枕头上笑着没说话,目光转出窗外看了一会儿,等屏风外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才无声翻身起了床,给梅思归盖好被子后,几个飞掠悄然离开了这里。
第120章
夜色尚未散去,雾很大,黑夜中远远亮着一盏橘色的风灯。
一个青衣少年负手站在院中间抬头望天,脸上一张银纹面具被取下来扣在手里,侧边两条长长的丝带飘在地上。
庄清流落身到这里后,在身后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目光一转,见到他一缕很细的发尾上系着一颗明艳的珊瑚珠。
这时,少年忽有所觉地转过了头。夜色深沉,明月落梢,庄清流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滚袍站在高高的树梢上,犹如站在明月中。
“你来了。”段缤声音平静地扣上面具。
“嗯。”庄清流如轻风般从高处掠下,飘然落地,当先转身进屋,“怎么晚上不睡?”
段缤言简意赅:“等你。”进屋后转到桌边,动作轻缓地从火炉上提起坐着滚水的砂壶,倒了两杯水。
壶是普通的紫砂壶,边缘纹着一圈繁复的花纹,是璃龙。
这里是邓林虞氏仙府外的皇城。
一月前,伤好痊愈的段缤带着一把镶满宝石的灵剑到了这里,在一年一度所招揽门生的秋季来投虞氏。他手里的剑是庄清流给的,那是后焰生前的佩剑。
庄清流面色淡淡地旋着杯子,指腹在边缘的璃龙花纹上随意摩挲着:“怎么样,虞氏的招榜出来了吗?”
“出来了。”隔着茶桌,段缤在另一边椅子上坐下,很平静地敛下眼睑道,“没有我。”
而这很奇怪、虽然年龄大了一些,也并没有于修炼一道上的底子。但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每年所招揽门生时最重要的是于灵脉和天资上的测定,以段缤在这一道上所身怀的天份,不仅应当不会有宗门拒绝,甚至不会有宗门愿意错过。
段缤抬手喝了半杯水,放下道:“应该不是天资的问题。”
庄清流忽然从嗓子里发出了轻轻一声笑:“傻孩子,你的身份无心之人不会去注意,但有心的人,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的。”
段缤敛睑未动,似乎是想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她在不想挑明地告诫我,有些事不要探究,不要去管。”
段缤眉头微微动了动,转头后目光一垂,发现庄清流正在用手慢慢摸一只小巧梦幻的金鸟,然后不时将一种臭鱼味儿的糖球从窗户弹出去,不管弹到哪里,总会被金鸟再找回来。
明月逐渐挪移,天色缓缓变灰了起来。
“好了,投不投虞氏也不重要,收拾东西吧。”庄清流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旋,最后一次叼回臭鱼糖球的金鸟消失在了指间。
段缤没再说什么,闻言起身,简单收拾了自己随身带过来的包袱。其中一堆杂七杂八的符咒和灵器中,静静睡着一只不起眼的灵盘。
有些话和有些事,只有段缤听不懂,他也不会多问。庄清流几乎是随手一样地拿起段缤垫在灵盘下的纸看了一眼,眉眼平淡不动地用灵光燎成了灰。
段缤瞥一眼地上那些灰,问:“去哪里?”
庄清流起身拉开门,过了一会儿才答:“你去故梦潮吧,虽然跟那些灵参人素不相识,但他们算是你的族人,你族特殊,相同血脉的人在一起,会觉得很亲近。在故梦潮,你也能学一些东西。”
段缤出门沐浴在朦胧的晨雾中,抬头道:“我自己学东西,很快,不能跟在你身边做事吗?”
“我要做什么事?”隔了一会儿,庄清流才微转头,瞧他一眼。脚步娴熟地拐过尚且冷清的街头小巷,在青石板的地面上一步步慢慢走着。
段缤沉默了片刻后,没有再说话。
锦鸡叫鸣,天边的晨曦渐渐苏醒,市井也慢慢活泛了起来。茶肆,面摊,卤肉馆,脂粉店,卖油的铺子都逐一地打扫干净,开门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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