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下(18)
而堂堂梅家现在只是个空壳子,修士修炼却越来越倚赖天材地宝,所以大川后氏如今如日中天。百家竞相讨好,倘若梅家和后氏翻了脸,是没有人会向着他们的,连跟梅夫人一母同胞的兰氏宗主,其实跟这个禀性迥异的妹妹平日里也并没多亲近。哪怕兰氏愿意帮衬梅家,但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擅音修的人,于战斗力量上也不行。
庄清流大致想了想,没说什么,只是闪身出门,给她不知道从哪儿冲了杯甜甜的蜂蜜水回来,道:“既然喝了酒,就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头疼。”
她伺候小鬼喝完就准备离开,却发现一连做了几个动作,这姓梅叫畔畔的都在无意识学她,甚至最后还想跟她一起出门。
庄清流又转头,新奇地上下观察她半晌后笑了:“你这人真是。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说着抬手,似乎想给她画道安神符。梅花阑却在她指端溢出灵光的一瞬就猛地跳开了,眼神儿和动作都防备至极。
庄清流顶着一簇指尖燃起的花火,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里骤然浮出一线柔软,收手道:“好。以后都不这么对你了,要走的时候会告别的。”
说完抬手,十分利落地脱了自己的外衣。梅花阑眼睛亮亮地眨眨眨,看了看她后,也跟上。
庄清流又让她学着躺到床上:“好了。现在睡吧。”
她侧身拍拍梅花阑,梅花阑也伸手拍拍她……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睡着。
庄清流又试试拍拍自己……算了,还是跑过去拍拍梅花阑。
两个人互相拍来拍去,终于还是醉鬼先扛不住,眼皮儿耷拉耷拉地乖乖合上睡了。等她睡熟,庄清流才大扑棱蛾子一样地上了天,在夜色中无声地盘旋许久后,循着记忆落在了一处小院子的屋顶。
此时月光明亮,四下草影深深,而小院中央的井沿边正无声地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梅花阑兄妹的母亲,戚忽。
第105章
庄清流只能看到她一个头往下冲向井里的背影,本来还以为戚忽是要往下跳。却没想到她在深黑的夜里稍微动了动后,双手从井里提出了一桶水,是要洗头发。
……
她明明身上还有点灵力,但大抵是这些年身体不大好的缘故,所以没有轻易动用,打水的动作看起来也有点费力。庄清流很快弹手,悄无声息地帮了她一把,然后在房顶上低头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现身,而是像以往许多次一样,将烛蘅制好的一小瓶药吧唧扔了下去。
这药就好像是从天而降一样,戚忽听到咔哒声响后,也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倒着水桶回头。地上反射着月光的小瓷瓶很快咕噜噜自己滚到了脚边,但四周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影。她若有所思地从远处涌动的梅海中缓慢收回视线,低身轻轻将脚边的药瓶捡了起来。
庄清流回到故梦潮的时候,天色一下从艳阳千里变成了平平淡淡的阴天,甚至还有小细风平地卷起,空中开始下起了既像雨又不是雨的蒙蒙水丝。
自从三年前重新布置结界后,现在笼着故梦潮的这层屏障就开始可以跟庄清流的心情挂钩,偶尔随性变幻的像翻脸。
正在聚日光烘干草药的烛蘅双手一顿,转头问:“把药扔给她了?”
“嗯。她身体看起来一次比一次不大好了。”庄清流情绪一般地侧坐在莲苑水边,低头随便往湖里撒了几撮今天带回来的鱼食。
这些从外边集市带回来的小吃食,故梦潮的水生动物都很喜欢。湖里一尾金红色的鲤鱼似乎看出了庄清流今天不怎么高兴,于是游来游去后,给她吐了两串咕噜噜的泡泡。
庄清流目光转转,将手中剩下的最后一点儿都洒给了它。
烛蘅捏了个草药丸子,随便滚了滚自己还没彻底消肿的脸,道:“她本来就受过多次很重的伤,一直以来自己也不怎么上心在意,不会长命百岁是很自然的事,能活几年是几年吧。”
说着转头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递给庄清流,道:“那个姓兰的小崽子又找你了。”
兰颂跟季无端和裴熠不同,因为性格腼腆又内向,总是莫名地不擅与人多交谈。所以季无端裴熠平日里多是跟庄清流传讯,而他习惯寄信。
庄清流转头看看,接过信随手打开,低眼道:“他跟梅花昼差不多大,按照人的年龄,也不小了。”
烛蘅有条有理地收起药草,边走边问:“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庄清流两眼看完,将精美的栀子花笺纸对折起来,轻轻一捻。纸张就化成了一堆骚气的花瓣儿,悠悠扬扬地飘进了水里,“还是关于那个叫兰祺的一直对他下手圈绊子的事,问我他应该怎么办。”
烛蘅将草药分门别类地收进屋内,才转出来挑眉冲她问:“你准备怎么回?”
庄清流随手一捞,手边就出现了一副纸笔,低头乱画道:“那没什么办法,害人总是随手一下的事,有千千万万个孔可以入。但无辜的人想保平安却千难万难,防不胜防。只要被盯上了,就跟花瓶似的,啪一下就能打粉碎,想再拼起来却是不可能的。”
烛蘅走近垂眼,见她往纸上写了邪里邪气的“连头打掉,一劳永逸”八个字。她扬了扬眉,没说什么。
庄清流丢了笔后,细腻白皙的手指一旋,指端就出现了一朵绚烂的小莲花,边缘一圈丝线般的银边。紧接着她轻轻一弹,小花就在半空变成了一只飞鸟,叼着写好的信几下飞走了。
庄清流这种飞指弹花,花飞出去可以变作任意一种东西,或飞鸟,或蝴蝶,或蜻蜓。每一种都有不同的用途,需要查看千里之外的某地就用猫头鹰,即时传回来的画面会清晰无比。
烛蘅没再跟她多聊,自己带上弓出门后就到海边随便修炼去了。
庄清流却在第二天一大早又跑过来要拉她出岛,烛蘅不可思议地持弓转过头,对她已经没有了脾气:“你到底整天跑不够的要干什么?要去找梅家的小崽子你不能自己去吗,非得拉着我一起?”
庄清流举着一个硕大的花瓶,又抬手指指头顶的结界,道:“你没看到我昨天给兰颂回的信吗?想布个屏障很难,最好的就更难了,可是要打碎它只需要‘啪’一下,有人把它打碎让我付出了三年的代价,师父现在还在重伤闭关,你说我气不气?还能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
她不说结界还好,一说结界,烛蘅顿时凉凉瞥她一眼:“又要找事是吧?你自己去。”
庄清流只好收回花瓶,又伸手点点她的肩,再往下挪,点点灵府:“你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里、还有这里,都恢复好了吗?你就不气吗?”
烛蘅认真冲她道:“滚。”
“……好好好,不找事了。”庄清流拽她就走,“但是光我一个人出去不行,你得跟我一块儿。以后每次都得跟我一块儿。”
“?”
烛蘅还没听她话音落下,整个人就被强行拖跑了,眼前一花一闪就变了地方,差点儿没气得头顶冒烟儿。
更让她震惊的是,庄清流趁庄篁如今重伤未出关,不仅频频私自出岛,甚至还开始逐渐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仙门百家之前,整个人东南西北地到处胡跑溜达,看起来像突然得了失心疯。
烛蘅一字一句地问:“你最近是不是把我配的一百三十种药都偷吃了?”
庄清流:“?”
烛蘅:“那你怎么像条疯狗?”
“……”庄清流坐在一家临水酒楼的优美阁楼上,随手捏了个酥香的小黄鱼又香喷喷吃了,才厚颜无耻道,“是啊。哈哈,反正不管出不出来,总是有人在背后窥探行踪,那一直留在岛上小心翼翼的有什么意思。”
烛蘅忽然朝天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跟她对外面的万事万物处处不感兴趣相比,庄清流这个花精其实心底里很喜欢人间的繁华和热闹,她天性就是那种活泼又好动的人。在故梦潮的时候也不愿意一个人待在房子里或者安静修炼,再无所事事也会飞来飞去选一个地方,然后偷偷坐在崖上听两棵树说悄悄话,一听就是一整天。
欢迎收藏腐小说fxs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