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下(171)
“……”梅思归啾啾啾啾地让梅花阑光秃秃的脑袋垫着自己柔软蓬松的毛。
“你怎么还不醒?”
庄清流跟怀里人说话的语气已经逐渐从“我想你,我想你”变得不大客气,凉凉垂眼道:“你难道是在梦里跟我过吗?”
“你把我千辛万苦追回来却在梦里跟我过,那我在这儿,我算是跟谁过?”
“我跟你的头发过吗?”
梅畔畔头发编织成的童趣小羊竖着两只小耳朵,挂在桂树枝头活泼地飘来荡去。
梅思归每天啾啾啾啾地说话也没得到回应,于是凑上来,趴在梅花阑耳朵边上开始进行调子上下高低各不同的歌曲表演:“啾啾啾啾 ̄啾啾 ̄”
庄清流抬头看向捣乱的女儿:“……不要唱了,一会儿她气得都不愿意醒了。”
梅思归:“……”
庄清流嘴上这么说,自己却拿着梦貘的灵丹,开始在梅花阑的脑海里逐渐给她造一些类如“庄烛改嫁了”这样的可怕噩梦。
……
绕是这样,这人也没醒。不时来小心看看的人越来越不敢细看庄清流的脸色,都差点儿觉得梅花阑醒不过来了。
这一年里,桃花、梨花、杏花、莲花,桂花,一茬一茬的花开开落落,直到亲眼见到梅花阑被剃秃的脑袋又长出来头发,一些总是无声来看几眼的人才逐渐开始敢说话了。
梅笑寒有一天无意中看到庄清流叠好留着的衣服,当先找机会跟她搭话道:“庄前辈,祝蘅也留着呢,方才不知道想起什么了,又翻出来抱着哭了一会儿。”
正坐在树下给梅花阑擦手的庄清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闻言眼睫轻轻顿了顿。
今天是庄篁的生辰。
“……”祝公主带着生死不弃的傲娇在人袖子上哭完,转头就不承认,盯着梅笑寒,非让她改说自己没哭。
梅笑寒觉着自欺欺人也不能到这个地步,于是举起手,指了指袖摆上一团可疑的水渍:“那这是什么啊?有难过的事就哭,有什么好遮掩的。你哭完了,心里这会儿不好受吗?”
祝蘅虽然没说话,但是忽然转头伸手,在庄清流院中种的辣椒上流畅地一捏一沾,“嗖”得抹在了说她哭的人两片眼睛下。
梅笑寒泪流满面,当场就转头走了。
再也不理她。
旁边了全场的庄清流冲祝蘅来回审视:“同样吃米,你到底为何如此痴呆?”
“……”祝蘅低头看看辣椒手,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离谱了。
一连三天的假装偶遇都被无视后,祝宫主还是拧眉想了半晌,最终给自己来了一刀,拽了张全世界都是憨批,她很不高兴的脸去找梅笑寒,拖着个血掌直往她面前戳。
梅笑寒当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因为梅笑寒也不喜欢憨批。
庄清流从天上云朵的一圈金边上收回目光,觉着她这种人能有人喜欢很不容易。
“……”祝蘅隐约暴躁地盯了一眼梅花阑被剃光的头,压着脸色道,“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种把对方头剃光的人就有人喜欢?
梅花阑眼睛大抵也没好到哪里去。
庄清流:“……”
她伸出手掌盖住梅花阑的脑袋,在树下转头,若有深意地瞧了这个骚毛鸟一眼:“嫉妒酸我就算了,也要懂得反思——你连个表白都没有,凭什么能拥有女朋友?”
继续单着吧。继续孤独终生。
祝蘅翻了翻眼,懒得理她地出门儿走了,然后下一次来的时候,假装好似无意地从袖中掉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庄清流靠在吊床上目光一转,衷心地评价她的礼物:“傻成这样儿,用这个是不会成功的。”
然而一只姓祝的自以为很懂的粉色骚鸟并没有听她的,随意把东西往袖中一揣,凉凉说了声“不是礼物”就走了。
当天下午,莫名收到了一盒胭脂的晏大人在桌案前诡异抬眼,托着手中的东西十分怀疑地看着她:“……你是故意的吧?”
祝蘅:“……”
她盯着人看了好几眼后,忽然一把将胭脂盒抽了回来,也不搭理梅笑寒地冷冷走了。
“……”反被她撂了个冷脸的梅笑寒震撼地坐在桌前,手中的笔都迟迟没动下去,导致当晚多熬了半夜,长了两个青眼圈儿,给梅家仙府里又添了一个飘来飘去的困顿游魂。
就这样霜落梅花开,又是一年冬天。
无处可去的祝公主还是只能坐在火炉边道:“庄烛,你能不能……”
然而这次她刚开了一个口,一道非常非常轻的声音悄然从床上响了起来:“庄烛是我的庄烛,不能。”
暖融融的屋内一片戛然寂静,祝蘅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飞奔的光影就从身边闪电般蹿了出去,庄清流头也没回地哗一挥袖,当即就把她送到了院门外,面前还落了一层水波荡漾的屏障结界。
梅花阑睫毛刚轻轻动了动,一只熟悉而温暖的手就已经盖在了她眼睛上:“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我也没有找别的人改嫁,你的庄烛还是你的庄烛。要是困的话,你就继续睡,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这声音说完,又有温暖的触感带着熟悉的清香在她耳鬓和唇上来回亲了好几下,好似与她温存,又带着让人放心的安抚。
梅花阑眼睛似乎弯了起来,果然又一动不动了。
“……”庄清流等了一会儿后,悄悄掀开一点手掌的边缘,又掀开一点儿,凑近小声问,“你真的还没睡好吗?”
“那你先跟我说句话再睡怎么样?”
“……能先亲我一下就更好了。”她凑近眨眼道,“我已经自己奉上地送到你唇边了,你轻轻动一下就可以,不费力。”
一双手终于绕到身后将她搂进了怀里,缠绵的梅香像一豆孤灯洒下的光晕般包裹而来。
庄清流眼睛这才终于潮涌般地热了一下,在她怀里深深窝了许久,轻声问:“疼不疼?”
那种丝线在身上涌动的感觉,她很清楚。
梅花阑目光却落在她眼睛里,温柔地看了一会儿后,道:“对不起。”
庄清流笑起来:“傻样子。”
梅花阑仍旧说道:“对不起。”
这一次,庄清流才后知后觉地听懂了她的意思。
梅花阑抬手理了理她肩上落下的长发,轻声问道:“她在哪里?”
“不必多想。”庄清流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踏实的吻,轻声道,“她回故梦潮了。”
梅花阑目光似乎也些微恍动了一下,不过没有说什么,而是动了动,似乎想要撑着起身。
庄清流立刻扶住她肩两边:“做什么?哪儿来的呆羊?刚醒就想下去走。”
梅花阑仍旧缓了一会儿后下了床,在她的半搀半捞下缓慢倒了一杯酒,端着静静看了一会儿窗外深重静谧的夜色后,稍微倾倒,轻轻洒在了地上。
长长的酒线折射出的水光在庄清流眼里一闪而过,很快被她敛起来,又俯身抱着人回了床上。
“啾啾啾啾啾!”窗纸忽地被“嗖”一声撞出个窟窿,听到动静后赶忙飞回来的梅思归高兴坏了,一头扎向了梅花阑怀里,仰着呆毛鬈鬈的小脑袋,几乎手舞足蹈地冲她开心啾了半根蜡烛的时间,然后才用两片小翅膀搂她的脖子,来回探头亲亲她的脸。
梅花阑脸颊边露出酒窝,笑着安静听了,听完后低头,也在她小脑袋一亲。
“啾啾啾啾啾!”梅思归十分开心,可爱地问她还累不累?并表示想要一起睡。
庄清流垂眼挠挠它下巴:“……过两天?”
梅思归滚在被窝间十分滑稽可爱地转了转鸟眼,故意:“啾啾啾?”
“……你要知道你现在才几岁。”庄清流难得“嗖”一下,将它原模原样地从窗户撞开的小洞弹了出去,梅思归开心地扑棱起翅膀,边唱歌边上天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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