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娶了小夫郎后(150)
此言一出,赵丰不由愣住。
很快,他垂下眸子,好遮掩微红的眼眶:“你这孩子……”
他笨嘴拙舌,不知该说些什么,又不想让秦劲、叶妙瞧出他红了眼,视线一转,见周康宁将盛好的菜碗一一端到饭桌上,就笑着道:“宁哥儿也不容易,来,咱们俩合吃这个鸡腿。”
周康宁忙摇头:“不、不不不,有!我、有!”
锅里那么多肉呢!
他一个长工吃什么鸡腿。
但谁知赵丰拿着筷子,将大鸡腿上的肉剔下来一半,而后夹到他的碗中:“这是鸡腿肉,不一样的。”
恰好这时周立、周延年进了灶房,他就看向周立,想向自己亲爹求助。
周立看了眼赵丰的动作,再看有些无措的周康宁,他想了想,就道:“宁哥儿,谢谢赵叔。”
赵丰都夹到宁哥儿碗里了,推来推去也不好看,秦家都是好人,以后他们父子三人再勤快些就是了。
得了周立的准许,周康宁就结结巴巴的向赵丰道谢,还谢了秦劲和叶妙,等真的将炖得软烂的鸡腿吃到嘴巴里,他不由眯起眼睛,好吃!
一点儿都不柴,很嫩!
有些不舍的将鸡腿肉咽下去,他心中对秦家的感激更甚,这是什么神仙东家,他要在秦家当一辈子长工!
周立将周康宁美滋滋的模样收入眼中,他心里也很是高兴。
他亏欠两个孩子太多,如今兄弟俩在秦家过上宁静日子,他心中的愧疚,总算能安静一些。
吃完一个玉米饼子,他起身想要再去拿一个。
秦家的饭桌小,放了多个菜碗后就放不下馍筐了,盛着饼子的馍筐放在灶台上。
这时,一只有些粗糙的手从馍筐里拿了个饼子,而后朝他递了过来。
他一愣,看清楚了那只手的主人,是赵丰。
赵丰也有些愣。
他以为是周延年起身要拿饼子,所以就扭身拿了个饼子递过去,他离灶台近,也就是扭身、伸手的功夫。
而周延年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来了秦家后,油水跟得上,个头蹭蹭蹭的涨,身上的肉也多了,再加上他穿的衣服和周立一个样式一个颜色,都是褐色短打,于是他就看走眼了。
一时间,他手臂僵在半空里,递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周立维持着起身、身子微微弓着的动作,坐也不是,接也不是。
叶妙无意抬头,刚好瞧见这一幕,他眼珠子转转,抬起胳膊碰了碰身边的秦劲。
秦劲一抬头,正好看到周立要坐回板凳上去,他就笑着接过赵丰手里的饼子,递给周立道:“周哥,给。”
周立接过饼子,有些不自在,他低下头,用猛吃来掩饰刚才的尴尬。
秦劲两三口将手中的饼子吃完,朝着赵丰伸出了手:“阿爹,给我拿个饼子。”
赵丰此刻比周立更尴尬,可也不好直接解释他误以为是周延年要拿饼子,听得秦劲此话,他干脆扭身端起馍筐,给除了周立外的每个人都递了个饼子。
叶妙啃着手中的玉米饼子,但心思却是已经飞了。
他劲哥说的对,他阿爹这辈子辛苦了,没出嫁前在赵家当牛马,去了叶家,也没过两年好日子,继续当牛马。
如今日子终于好起来了,可又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心都在他身上。
这怎么成。
他阿爹那么好,不该过这样灰扑扑的人生。
第74章 没有再婚的需求
油灯如豆,撑起一片昏黄的光,将炕头的黑暗驱散。
叶妙盘腿坐在炕边边上,正仔细的给双手涂抹桂花羊油膏,天冷了,气候干燥,必须得用上此物了。
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秦劲走了进来。
他举起手,朝秦劲晃了晃:“劲哥,来闻闻香不香。”
秦劲将插销插好,几步来到炕前,凑到他掌心前嗅了嗅,而后笑着亲了他掌心一下:“香。”
这下子他也笑了,忙拍拍身边的位置:“劲哥,快上来,我与你商量个事儿!”
“可是要讲阿爹与周哥?”秦劲一边脱去外袍一边问。
“哎呀,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就是这事!”叶妙忙点头。
秦劲将袍子挂在衣桁上,而后上炕,朝着他伸出了双手。
他就拿起盛着桂花羊油膏的小铁盒,从里面剜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团,而后抓着秦劲的大手涂抹起来:“劲哥,那我明日探探阿爹的口风?”
“好。明个儿一早,我去找咱爹,让他探探周哥的口风。”秦劲道。
现在周家父子三人一直在帮老院干活,明日的活计不是收红薯了,现在家里的红薯堆成山,在这些红薯没变成淀粉前,未收的就暂时留在田地里。
明个儿去砍玉米杆,之前只将玉米掰了回来,玉米杆还在地里杵着呢。
叶妙给秦劲抹完手,扯过棉花枕头塞到两人身后,而后他们靠墙而坐,他又扯过被褥将两人盖上。
刚抹完羊油,双手不要乱摸,不然羊油就要被蹭掉了。
好贵的。
一小盒就二十多文,比猪油贵多了。
他抓着秦劲的大手,整个人都依偎在秦劲怀中:“我越想越觉得合适。周哥稳重,阿爹性子也好。”
秦劲嗯了一声,若是换个人,他必定细细思量,毕竟这等于是再给他找个活爹。
但对方是周立,那他不用思量,直接点头就行了。
叶妙忽儿叹气:“我一开始学针线时,叶夫人觉得我学不出什么名堂,就时常吩咐我干活,阿爹为了让我能专心学针线,就将家中所有活计都揽了下来。”
“要不是叶夫人嫌他出自乡下,不会做精致的菜肴,不然灶房的活儿也是他的。”
“大冬天的,那么冷的水,他洗全家的冬衣,我要帮他,他却不准我沾一滴凉水。”
说着说着,他声音低了下去,鼻子酸酸的:“阿爹这辈子真的吃了很多苦,他庇佑我,却无人庇佑他。”
“无人庇佑他。也无人疼他。”
他哽咽了起来,眼眶里直直的掉泪花。
秦劲听得心疼,低头瞧他,见他眸子里盈满了水珠,急道:“苦难都过去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他寻个能让他依赖的良人。”
“周哥若不同意,咱们就再找,托郭员外和谷捕头找。”
听得这话,叶妙吸吸鼻子,重重的嗯了一声。
“一定要找一个靠得住的,真心疼阿爹的。”
“这是自然。”秦劲点头,又道:“别哭,哭得我心疼。”
叶妙瘪瘪嘴,他也不想哭,但他忍不住。
他伸出手抱住秦劲的腰,脸也埋在秦劲怀里。
“劲哥,谢谢你。”
“小傻子,你和我说什么谢?”秦劲无奈,抬手捏了捏他脸颊:“不许说这个字。”
或许是他的语气有一丝严厉,叶妙下意识就反驳:“我要说!”
小夫郎甚至还放开他的腰,坐直了身子:“当时咱们成亲,阿爹将我们父子攒的铜板都给了我,他身上只留下十几文钱,也没什么粮食,当时我就想着,以后我做了饭,我就悄悄给他端一碗,我决不能饿着他。”
“但我不会白给阿爹端饭,我会多绣几块帕子,多挣铜板!”
“可谁知没几日,你就说要让阿爹来家里做工。你不知道我心里的小算盘,所以你也不明白我当时为什么红了眼。”
“我真的特别感谢你。”
这点小九九,从前他不好意思说,可此刻他已能坦然讲出。
“……还有这事?”秦劲不由捧着他的脸:“好妙妙,真的辛苦了,你和阿爹都辛苦了。”
嫁人了还得盘算着让自己阿爹也吃饱饭,当时才十七岁,无依无靠,真真是时时烈火焚身,每一秒都在煎熬。
可他当时不喜欢小夫郎,只是站在路人角度理解他的处境,这份理解轻飘飘的,轻得风一吹就能散掉。
他直到此时,才与当时的小夫郎有了同样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