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男校文女主,但性别男(108)
太久没回来,家中没剩太多食材,连存着的土豆也发了芽,吃不了了。
将发芽的土豆丢捡走,曲藿只能简单地炒了点家常菜。
幸好上次吃饭每隔多久,问萦本来也不觉得饿。
饭后,把行李放在曲藿房间,问萦蹲在地上,小心地给蛋黄倒着猫粮。
曲奶奶闲不住,给他们倒了水后,又要回屋去织手套。曲藿凝眉和她低声说了几句,她这才保证会在十二点前睡下。
闹腾久了又吃饱饭,蛋黄没了脾气,终于安静地趴在沙发上,尾巴一摇一晃,喉咙发出轻微呼噜声。
好不容易到了安静又昏暗的环境,问萦反倒没了睡意。
曲家虽然有两间卧室,可面积都不大。
曲藿的书桌区域很窄,问萦比他瘦些,坐在椅子上都有点束手束脚。
“早些休息。”曲藿把水递给他。
“睡不着。”问萦刷着手机。
他的手握成拳,压在腮帮上。
“我今天已经睡很久了。”
曲藿欲言又止:“可你的脸色不好。”
没有地方给他坐,他只能坐在床头。
“好像是。”
把黑屏的手机当镜子,问萦能看出自己现在有些憔悴。
“但我真不想睡。”
他软下语调。
犹豫了下,曲藿轻声问。
“你最近有没有做奇怪的梦?”
“梦?”捏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
问萦意识到了什么,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曲藿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提起有预知意味的梦,是终于打算问他的秘密?
其实到现在才问,已经出乎他的预料。
明明曲藿早该感觉到了。
“如果说的是你做过的那种预知梦,应该没有。”
他强壮镇定,轻描淡写道。
“那可能是是受风了,我给你加床被子。”
曲藿用手贴了下问萦。
脸是热的,可手心冰凉。
“......”
问萦沉默地看着曲藿从衣柜里取出冬被,放下水杯。
“曲藿。”
头脑一热,他喊住他。
“怎么了?”
曲藿放下手头的活,转身问他。
“你真的不好奇,我都知道些什么?”
问萦的声音有些哑:“我没做过梦,但我的确知道些事。”
“我知道。”
曲藿俯身,将一条毛毯盖在他身上。
问萦比他更早知道更多事。
所以他会阻止他和霍家接触,会劝他远离混混,会询问他是否想找到自己的家人。
“别紧张。”他揉了揉曲藿的手背。
每次问萦一紧张,就会投射到躯体上,手部会不自然地发冷。
现在,他的手好像比刚才更凉了。
而把他裹起来,似乎会让他自在些。
“我不是想问你,只怕你连着做噩梦睡不着。”
他揭过话题,将温度计塞给问萦:“给。”
“要是生病,就得吃药。”
他不介意问萦隐瞒些秘密。
如果隐瞒能让问萦自在些,他愿意一辈子也不听问萦说出事。
“不。”
问萦没接温度计。
他很清楚,他并不是感冒。
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都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
明明也没遇到预想之中的糟糕事,他过得比刚来时好得多。
可就是心口压着气,怎么都喘不上也说不出,导致他精神都不太好。
......或许讲出来会好些 。
直觉替他做出了选择。
也可能不会好。
“你可能不信。”
他微微垂眸:“比你做梦更早的时候,我知道一个很离奇的故事。”
曲藿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我相信你。”
如果问萦想说,他也十分愿意听。
他很想知道困扰问萦的秘密,究竟该如何解决。
“我想想。”
揉了揉额角,问萦组织着语言:“可能得......从家里破产,父母双亡的千金大小姐踏入明樱开始说起。”
略去大片的感情戏、和其他人的情感纠缠,整本玛丽苏小说剩下的剧情少得可怜。
就算前言不搭后语,用十来分钟也能说完。
而这些剧情里,基本上都会出现曲藿这个恶毒反派的身影。
问萦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他的语文成绩还行,心情好了或者伪装起来,也很会说漂亮话。
但现在的他,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东拉西扯地拼凑着故事。
他说开学被霍爵月刁难,说运动会上曲藿被堵,说联谊会上的闹剧,还有书中曲藿和霍家的对峙。
当然,问萦没说问樱樱和明樱四少的多角恋情。
或许是身上的毯子起了作用,越往下说,问萦反倒感觉到越平静,越觉得书和现实的割裂感巨大。
手脚逐渐回温。
“少女获救后,绑架她的人,就独自往火中走去。”
时间刚到十二点,故事也走到了结尾。
“.....就这些。”
问萦如释重负。
他没提前想过曲藿的反应,突然和曲藿提起,也是因为心血来潮。
但他早想说了。
比别人更早知道剧情走向,既是他决策的助力,也是钳住他的枷锁。
问萦独自一人守着秘密,就像是在沙漠里独自守着泉眼。
他早就累了。
问萦不是刻意瞒着谁,可说这种离奇的故事,相信连司皓星都不会信。
只有曲藿能听他说几句,他也愿意和他说。
曲藿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
他非常认真地听他说完这个有些荒诞的故事。
这让问萦安心了许多。
至少曲藿不会觉得他疯了。
“你知道这些事,已经多久了?”
“这学期刚开始我就知道点,但完全清楚还是在上个月。”
问萦不明白曲藿发问的用意。
可他没从曲藿脸上看到半分疑惑不解。
.....好像有几分难过,看不真切。
因为房间狭小,两人挨得很近。
近到曲藿隔着毛毯抱住他,问萦都还处在状况之外。
他为什么突然要抱他?
被桎梏着,问萦看不到曲藿的表情。
他茫然地想。
他所说的那些麻烦,大半已经过去,其中有些事,他或许处理得不够好,或许处理得很艰难,但一切有惊无险。
现在,他们应该高兴才对。
可他不高兴,曲藿也是。
“你受累了。”
低低的声音落在他耳畔。
“受.....累?”
问萦愣愣地反问。
他不累。
“你做了很多,在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
曲藿安抚地轻拍着他。
“往后,你不用再独自承受这些。”
问萦可能没感觉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他远没有这段时间表面上看到得,或是自己所认为得这般轻描淡写。
他做了太多。
运动会上费劲千辛万苦,让他不要和不良少年们碰面;为了当时根本不熟的付栀主动反串,避免她遭受折磨;哪怕是对霍爵月,问萦都替他和霍霆说了好话。
可他是他所说的故事里一路顺遂的主角,问萦原本不用承受这些。
曲藿依旧不知道他的过往,问萦也没说他为何知道这些,又失去过什么,才会以一张白纸的姿态,突兀地出现在明樱。
但他知道问萦曾经的家境不可能差,他是被捧着长大的,没经历过这些细碎又恼人的烦心事。
曾经生活在温室里的少年,独自背着秘密从盛夏到隆冬,无言地保护着身边所有人。
“我不累。”问萦下意识反驳。
可莫名其妙地,他的鼻子发酸,半晌才接下句。
“都只是顺手而已。”
听着自己的声音尾调古怪,问萦急忙住了口,免得后边露出委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