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125)
“关州的官府不能,那自然是京城的官府了呗。”
元问渠眼中划过了然,但依然装作不知般,似感叹地说:“陛下啊?不曾想何公子已经受到如此重视了。”
“为陛下做事,怎能说是被逼?”元问渠说。
“呵。”何玉锦脚步一顿,回头眼含嘲弄,“先生的明知故问着实太拙劣了些。”
“啊……为陛下做事,的确不能说是被逼,为土皇帝做事,才是被逼无奈啊。”
元问渠挑眉:“只是不知这土皇帝现在是何等能耐了,会有破土而出的那一天吗?”
“快了。”
何玉锦说。
听到这话,元问渠和时重霜对视一眼,眼中俱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正色。
只有元四四,听他们打哑谜听得不明所以,直着眼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少阶,长久的黑暗,出来时他们都不自禁闭上了眼。
元问渠放下帷帽上的白纱,闭着眼待适应了外界的光亮后,缓缓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的场景,元问渠不禁笑了:“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本以为五楼已经是这酒楼的最高层,不曾想五楼以上竟还有这么个眺望台。
眺望台设在屋檐后,被砖瓦和檐角挡住。
方才他们一路走上来的楼梯,正是直通这个被伪装得很好的眺望台,从下面往上看,只能看到高高翘起的屋檐,不曾想这后面竟还有这么个东西。
此时他们站在上面,恰好能将荔枝林一览无余地收在眼底。
以及荔枝林深处临着一座小山前的一大片空地上的屋舍。
元四四踮脚往远处看,没有忽略这些屋舍外守着的人,他疑惑道:“这是……”
“当然是藏着的秘密。”何玉锦撑坐在眺望台一边的木栏杆上,将腰间的扇子一把打开,笑着扇了扇。
随后他又将眺望台周围挂着的一柄刀拎上来,递给元问渠。
元问渠看了一眼上身,接过来,待看到上面刻着的一个字时,轻笑了一声递给时重霜,说:“看来不用查荔枝林里的车辙和脚印了,昨晚来的商人里,喝酒是幌子,大部分怕都是来送货的。”
时重霜垂眸淡淡扫过刀柄根部若隐若现的一个“何”字,抿唇道:“私藏兵器,如此招摇,假以时日若是东窗事发……”
“东窗事发算什么,就算事发,他们也大可以随便找个替死鬼顶替罪名,这样的事,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吗?”何玉锦说。
时重霜几乎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看向何玉锦:“关州私铸官银?”
何玉锦抬抬眼皮,手里的扇子合了又关,关了又合:“看来你们知道的不少,我朝宰相向来是虚职,何生环虽为宰相,但绝不是虚职,他不单在政事上一手遮天,手上同样握着兵权,‘人’已经有了。”
“而关州私铸官银为‘钱’,浃州私藏兵械自然是为了‘器’。”
“兵、器、钱什么时候一旦满足,天时地利人和,离反乱也就不远了。”何玉锦幽幽地说。
……
一阵沉默。
“哦。”元四四说。
何玉锦眨了眨眼,看着面前三人平淡的表情还没反应过来:“嗯?”
元问渠淡淡说:“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时重霜冷淡的凤眸看向何玉锦:“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何玉锦收起扇子“哎呀”一声,说:“小时大人,也太过直白了些。”
“我是商人,找你们自然是为了谈生意,做交易,和许清先生之前找我别无二致。”何玉锦说,“我也说了,何生环那老东西逼我逼得太紧,早就看不顺眼他了,此次你前来浃州调查水利一事,我自然有所耳闻,只是你们怕是不知。”
“张善荃当浃州巡抚那会儿,虽说没做什么有利于民生的东西,于百姓灾荒一事上更是半点忙没帮上,但贪污受贿一事的确没干,至于朝廷拨款的银两……自然是被迫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何生环要钱要兵又要器想造反嘛。”元四四忍不住插嘴道。
何玉锦笑眯眯看了元四四一眼,意外于他大胆到毫无避讳的话,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时重霜道。
“帮我把何生环的人给我弄走,毁了他藏兵器的地方,一天天的,每次看到何玉靖那个蠢货,着实烦心得要命,我手下的姑娘早就不乐意陪了。”何玉锦说。
元问渠在一旁听着迟迟未说话,不说答应也未说不答应。
”
何玉锦自然不奢求他们会立马答应,只说:“我可以给你们望林山庄所有商人进出运货的账簿明细,以及去年张善荃主持荒政事务修建水利一事上的具体银两支出的账簿。而且我不说,你们定然也能查到荔枝林里私藏兵器的事,并设法销毁的吧。如此对我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赔本买卖了。”
“从这里下去,在第二十阶楼梯旁的墙壁上有一个开关,可以直通五楼的一个房间,那里平日里没有人,你们可以暂时去那里避一下,天黑后,新的货会送来,何玉靖的人便不会再找了。”
何玉锦说:“每次送货的当晚,他们的守卫会在一段时间内会空出来,那是最好的时机,今日时间紧促,何玉靖在找我,天黑我等你们的回复。”
——
来到房间后,时重霜将元问渠的帷帽接过来。
随后说:“先生,何玉锦不可信。”
元问渠眉眼微弯:“当然,先不说账簿是否是真的,话半真半假又不透露真实目的,着实令人难以信服。”
时重霜道:“手下人一直暗中跟着晴芳,说何玉靖走后,晴芳将先生的袖箭收了起来,之后去见了何玉锦,将袖箭交给了他。”
元问渠听后点点头,他们早已知道望林山庄是何玉锦的,故而一早便令人暗中跟着,今日见到何玉锦,其实是在预料之内。
元问渠倒了杯茶,缓缓说:“何玉锦将何玉靖当靶子挡在前面,目的尚未可知,在私藏器械上究竟是被迫还是合谋还有待考量,且等着吧,天黑之后他自会来。”
“今日他出现已经是有些急躁了,看来他耐心也快用尽了,但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和他耗。”
窗外一阵卡塔声,时重霜推开窗户,一只白鸽落在他手臂上。
时重霜将鸽子腿上的信封拆下来后放飞,随后关上窗户打开手心大的纸条看了眼。
元问渠坐在桌前,问:“什么事?”
时重霜皱眉:“国师……净悬说,孟瑶青前几日去太医院找了他。”
“找小净悬?说什么了?”元问渠问。
“正是什么也没说,净悬才觉得奇怪,说只抓了副药,便离开了。”
元问渠挑眉:“什么药?”
“……阳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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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个bug
第98章 小玩意讨欢心
“……”
元问渠沉默了半刻,缓缓说:“……还从未听说国师有如此隐疾。”
元四四拿过纸条看了看,确实是净悬的字迹,而他平日里最不会骗人了,想起孟瑶青总是一脸笑意盈盈又满身神秘的样子,元四四抽了抽嘴角:“不会吧?”
人看着也挺自信的啊。
元问渠同样疑惑不解,他招了招手,将那张纸条从元四四手里拿过来,又自己看了看,依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
时重霜看到元问渠的动作,想了想,将角落的一盏烛台拿过来,用眼神示意元问渠:“先生。”
元问渠点头站起身,将手中的纸条悬置于烛火之上,静静等待。
不到半刻,信纸上果真出现另一种浅淡的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