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白月光后我每天崩人设(159)
他在被子底下把膝盖和腿根附近抓得都是红痕,有几道甚至差点见了血。越到晚上,腿疼的就越厉害,密密麻麻像有无数细小的针扎在骨头上一样,后背都是冷汗,他只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胸骨也隐隐作痛,呼吸好像被压迫着。
他的耳边仍旧是持续不断地嗡鸣,其实一般白血病不会出现他这么复杂的症状,但他积年累月的病痛好像都渐渐地发作起来,一起拉扯着他的五脏六腑,割裂他所有的感官,决绝地想要拉他堕入黑暗。
输着液,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才觉得疼痛没有那么剧烈。
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输液瓶里的液体才下去半截,郁奚伸手摸到自己的手机,发现已经是九点半多,他觉得傅游年今晚大概是不会再来了。
他睡醒后视线还有些模糊,稍微揉了揉眼睛,眼前那层白雾才消散,看清了屏幕。
他连那个小年糕y的小号都不怎么登了。
上线一看,才发现居然还有人在转他之前给傅游年编曲的那首生日应援歌。
郁奚漫无目的地随手翻了翻微博,要退出时,却忽然看到热搜上明晃晃地挂着一条——《容陵》片场大火。
热搜底下有营销博发的模糊不清的几张照片,火光映红了夜幕,到处都是浓烟。
评论里还有路人说刚才经过那边,看到烧得特别厉害,而且赶上傍晚堵车,消防车过去费了点时间。
郁奚没再多看,正打算关掉手机,却忽然瞥见那张照片里,不远处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显眼的那处灯塔,也或许不是灯塔,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他猛地坐起身,扯动了手背上的输液针,眼看着要回流,护工连忙过去帮他按住手,郁奚却推开了她。
“这是怎么了?”护工看着他突然苍白的脸色,有点茫然地问。
郁奚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耳边的嗡鸣骤然剧烈起来,几乎淹没了他所有的听力,只剩下那一阵刺耳的嘈杂。
他给傅游年打了五六个电话,全都没有接,打到最后他的指尖都在发抖,几乎按不准拨号键,他又给李尧打过去,也是同样的结果,不管怎么打,都没有一点回应。
傅游年从来不会不接他的电话,就算是在拍戏,也会让李尧拿着手机。
护工正要按呼叫铃,找人来看看他的手,结果就看到郁奚按着针头、自己单手拔掉了输液针,穿上鞋,抓起外套,随手拿旁边的医用棉按住手背上的出血处,脚步不稳地朝病房外面跑去。
一时间愣了神,都没来得及去拦住他。
郁奚跑出病房,看了一眼拥挤的电梯,转过身直接从楼梯那边自己扶着栏杆下去。
他的腿疼得剧烈发抖,几乎喘不上气,脚步却始终没停。
去街上叫车时,好几个司机看到他身上的病号服,还有他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都不太想拉他。
而且他拔针时动作不稳,有点出血,拿医用棉按着,袖口还是被血污弄湿了一点。
护工匆忙追着他出来,郁奚只觉得眼前人影攒动,身边的人都在拉着他说话,而他一句都听不见,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潮水淹没,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不顾阻拦一把拉住周小迟上了车,把片场的位置告诉周小迟。
“开车过去,快一点。”郁奚说。
“哥,那边火灾不知道熄灭了没,真的要去?”周小迟不敢开,“还有你的手……”
周小迟还想说话,一回头看到郁奚唇线紧抿,神色冰冷,目光有些焦灼地落在他的方向盘上,咬了咬牙还是开了出去。
一路上都在堵车,晚高峰经常会持续到十点多。
郁奚不停地刷新着那条热搜的界面,却没有人再说新的消息。
片场起火是很可怕的事,人群聚集,而且到处都是道具和拍摄机器,成堆的易燃物,初夏连夜晚都是燥热的,一点火星就能蔓延成吞没一切的火海。
傅游年还没有给他回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跑得太急,郁奚觉得连眼前一片模糊,指尖冰凉乏力,呼吸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熏得他头脑昏沉,胸膛抽动着起伏,像残破的风箱。
他想起他最后对傅游年说的一句话。
他说我不喜欢你了。
周小迟是真的慌了神,他不敢不听郁奚的,又怕郁奚出事,他恍惚都闻到了车里那股血腥气,一路上抄近道把车开得飞快。
赶去片场时火已经熄灭了,有消防人员在清理火后的现场,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一靠近就能感觉到空气里扑面而来的灼热,郁奚下了车,抬头看到那片夜色都遮不住的浓烟,到处都是焦黑。
“这儿不能过来!”有人喊他。
旁边还有剧组的几个工作人员,郁奚随手拉住一个,对方显然认出了他,一脸惊愕。
“有人受伤吗?”郁奚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
他的嗓子干哑得不像话,好像他才是刚从火场里逃出来的一样。
那个工作人员也懵了,下意识地回答他,“有,有几个烧得挺严重的,已经送去医院了。”
“傅游年呢?”郁奚又追问。
“也去了。”那个人说。
也去了。
郁奚只感觉唇齿间顿时溢出来一股浊血,滚烫的热风顺着他的骨缝钻进去,胸膛都快要被烧穿。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的那个人医院地址,再次赶过去时,整个脑子都是混沌的。
下了车,就看到医院外拥挤的人群。
他挤开那些扛着摄像机的人,走进医院大厅,白炽灯刺目的灯光落下,晃得他眼睛发酸,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他闻到了那股烧焦的气息。
身边还有抬着担架经过的医护,都脚步匆忙,神情冷肃,在以最快的速度把伤者送去烧伤科急救。
郁奚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到处都是烧伤的人,有的被烧到面目模糊,连眉眼都不能分辨,或者整条胳膊都变成了焦黑色,黏稠的血染红了衣服,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他好像完全忘了人本能的畏惧,在那些模糊不清的人形里辨认着有没有自己最熟悉的那个人。
有护士看到他的手背上的血迹还没干透,脸色白到透明,身上还穿着病服,尽管看起来不像这家医院的,走过去拉住他,“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郁奚嘴唇翕动了几下,低声地说了句话,没有人听清。
他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越来越剧烈的骨痛,以至于在这样的夏夜,冷到发抖。
护士看他不说话,手背也没有再淌血,就没有多管他。
医院大厅里的人群都簇拥到一起,晃得人头晕目眩。
他找了很久,终于看到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人正靠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背对着他,低头输液,露出来的那条被烧伤的胳膊已经处理过,纱布底下还渗着血。
郁奚腿疼得寸步难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脚步的,艰难地走了过去,看到那个人被大火燎伤的脸,却不是傅游年。
他病了几个月,胸腹里的器官被病痛绞得混乱不堪,都没有这一瞬间更绝望。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郁奚指尖都是疼出来的薄汗和湿漉漉的血,他靠在墙边接通了电话。
就在接起的那一刻,他抬头看到傅游年从走廊尽头的急诊室里走了出来。
傅游年也隔着拥挤的人群看到了郁奚,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愣了几秒后,大步朝他的方向走过去,伸手把他揽到了怀里。
“你怎么过来的?”傅游年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
郁奚还没有回过神,他怔怔地看着傅游年的眼睛。
傅游年只穿了件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能看出烟熏火燎的痕迹,但不严重,他好像没有受伤,胳膊上却有血迹,裤子上也是,看着稍微有些狼狈。
郁奚拉住了他的胳膊,傅游年才发现他手心里都是冷汗,而且指尖上还沾着血。
“我没事,”傅游年看了一眼他的手背,发现已经没有在出血,稍微放心,“不是我的血,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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