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白月光后我每天崩人设(105)
“……”郁奚才发现毛衣袖口都被血蹭脏了,说,“忘了,好像刚才趴在纪嘉窗户外边的时候,被窗框划了一下。”
已经是初冬季节,放张白纸在外面也能冻得割手,不用说木料粗糙的窗框。
郁奚只关心衣服脏了,他稍微有点洁癖,平常在家里待着都成天换衣服,一点灰尘也不想沾,但弄成这样,拿湿巾也擦不干净,只能晚上回酒店再换。
傅游年拿干净的医用棉沾了清水,给他擦掉腕骨上的血,幸好划得不深,就给他贴了一个创可贴。
之前傅游年买了常用的药品和处理伤口的用具,里面有三四盒创可贴,没过十几天,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傅游年拉着郁奚的腿放到自己膝上,挽起一点裤腿,果然还有新伤,就在那儿贴上了最后的那个创可贴。
“……对不起。”郁奚趴在膝盖上说。
“为什么道歉?”傅游年问他。
“我真不知道你去找我。”郁奚说。
他记得原主十六岁那年几次突发急病,当时郁学诚国外的事业还在起步阶段,忙得脚不沾地,结果被老爷子一趟趟叫回国内,耽误一天时间,就是几百上千万的流水,气急之下说:“以后他没死都不用叫我回来。”
是在病房外厉声说的,原主听得一清二楚,偏过头看着疗养院窗外,有种强烈地想要一了百了的冲动。
他也不是多么同情心泛滥的人,想为一个几乎算是不认识的人报仇,只是难免想到很早以前。他刚被收养的时候,叔叔婶婶对他也是很好的,让他觉得好像又有了父母一样,结果后来什么都变了,偶尔他也很想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但昨天他试过了,他发现逃避并不等于一了百了,坠落的瞬间他仍旧空落落的;而且也看到了郁学诚无动于衷、只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牵连,完全不在乎原主死活的样子。
于是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是不值得挽回和没完没了追忆的,他不能一直踩着过去与现在的交界线上。
死去的人现在大概已经安息,就连过去的他也已经过去了,往后应该有崭新的明天。
“所以我不在,什么都看不见,你就能随便折腾自己?”傅游年沉默片刻,又开口说。
郁奚没说话。
“你不觉得疼么?”傅游年让他看他自己手腕上的伤,“不害怕么?”
郁奚还真的不怕,他算是对疼痛比较敏感的体质,疼起来总是很不好受,但也无所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在福利院跟人打架的时候,满手是血,被咬得手指发青都不会松手,疼到最后都麻木了。
傅游年就没有再说话,他烟瘾犯了,但记得郁奚闻不了烟味,就再没抽过,现在也只是吃了点葡萄压着。
晚上还有一场戏,群演都已经就位,郁奚下车先去找叶惊蛰对戏。
他还是不懂傅游年到底在想什么,但傅游年这次好像铁了心要让他自己想。郁奚想不通,就在拍戏空隙给傅游年发消息。
没那么多话可说,他就从网上搜来表情包发过去。
傅游年的手机在旁边总是响,韩澄拿他开玩笑:“谁啊,女朋友催你回家?”
傅游年本来是不想理的,却又不忍心,每次都还是拿起来回复了,然后点开就看到郁奚又发来一张图。
[。]:[郁郁寡欢.jpg]
是只摊开毛绒绒的爪子和腿瘫成一块猫毯的小黑猫,琥珀色的眼里满是生无可恋。
傅游年没忍住笑了笑,然后就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停不下来,韩澄看得一脸莫名其妙,试图凑过去看了一眼到底那边说了什么,被傅游年躲开不给他看。
[傅游年]:郁郁为什么不开心?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
郁奚放下手机就过去拍戏。
叶惊蛰看到他手腕上的创可贴,问他:“怎么弄得呀?”
“不小心划到的。”郁奚说。
“要小心一点,你怎么总是磕磕蹭蹭,被人拍到路透,让粉丝看见了可还了得,”叶惊蛰朝他笑,“要是换成我姥姥的话,那就叫把人看得心稀碎了。”
她是拿方言说的,郁奚没太听懂,但也猜到了大概的意思,就跟着笑了笑。
晚上最后一场拍得很顺利,结束时天色有些发阴。
“明天估计要下雪,”摄像师说,“这戏赶得真巧,刚好碰上了季节。”
郁奚也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就快一年了,他刚来时还是春天。
傅游年还要跟韩澄重新翻看今天拍的几场戏,看完估计得十一二点,就让郁奚自己先早点回酒店休息。
郁奚也没说什么,收到消息,卸妆换完衣服就走了。
片场里众人都在准备收工,傅游年跟韩澄还待在那个临时搭起来的休息棚里审片,审完之后,又把后期需要调整的几段标注下来。
要回酒店时,出去看到外面街上飘起了初冬的小雪。
傅游年独自往胡同口走,车都停在那里。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脚下晶莹的细雪,傅游年停下脚步,拿手机给郁奚拍了张照,可惜雪下得太小,拍了也看不清。
快要走到车边时,他一抬头才看到靠在他车旁的人。
“怎么还没回去?”傅游年问郁奚。
傅游年有点担心这傻子一直在外面等着,想去摸摸他的手,看冻得冰不冰。
但是郁奚往后躲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手上是一束纯白皎洁的白茶花,花瓣被夜风吹得有些发颓,还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细雪。
“你不要生气了。”郁奚还是头一次给谁送花,红着耳根,满脸别扭,与其说是送,不如说是直接用力把那束花塞给了傅游年,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
“我没生气。”傅游年说。
傅游年渐渐地发现郁奚确实不太会照顾自己,但又很认真地在学着照顾他。
就像那碗剥出来晶莹剔透的葡萄,每个都完整清甜。
郁奚总是在他身上细心,然后自己过得乱七八糟,什么都是凑合的,生病了随便抓点药吃,练舞磕磕绊绊受点伤,疼了也不一定在意,不疼更懒得管。
就好像想要热烈灿烂地过完这几年,留给他一段永远美好温暖的回忆,再没有以后了一样。
郁奚踩着脚下的雪不说话。
傅游年拉着他冰凉的手放到自己外套兜里,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不怕疼是你的事,我不想让你疼,看你受伤生病我就难过,”傅游年跟他说,“你无所谓自己,那能心疼一下我么?”
郁奚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这句话后,心脏忽然紧缩了一下,就像被一只手用力攥过,发疼发胀。
他仍然没有完全理解傅游年的意思,就像他从来不懂爱自己,但他看着傅游年的眼睛,在雪夜里显得深邃温柔,融化了初冬落在肩头的薄雪,刚才被冻僵的双手也在傅游年的外套兜里渐渐回暖。
手腕上创可贴底下的那处细长伤口开始隐隐地犯疼,他才迟钝地、时隔多年终于如此鲜明地明白了疼起来是种什么感觉。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那样了。”郁奚有些不情愿认错地小声说。
但他不舍得傅游年难过,所以人生里第一次有这样一个念头,也想学着对自己好一点。
“去车上吧,下雪了这么冷。”傅游年跟他说。
郁奚拉住傅游年深灰色大衣的袖扣,隔着花去抱他,脸颊好像是被冻得泛红,“那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昨晚下车回酒店后,傅游年就没再亲过他,平常明明那么黏人,郁奚不想承认是自己想讨个吻,只想着他是要给傅游年一个台阶下,免得他觉得不好意思。
傅游年看着他被雪染湿的眼睫,一点也不想亲这个烦人精,但最后还是低头给了他一个微凉的吻,还很宝贝地握着他放在自己外套口袋里的手。
“你也不要说那种话了。”郁奚觉得傅游年昨晚可能是一时冲动,毕竟谁离了谁活不了呢,傅游年没有他,还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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