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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死灰后他们后悔了(172)

作者:Alohomora 时间:2022-08-06 02:28 标签:娱乐圈 豪门世家 打脸 天之骄子

  明危亭平静听完:“所以?”
  “没什么所以了。”明禄说,“这就是他们给的解释。”
  明禄说:“小少爷又不记得那些事。”
  任家会来致歉,是因为发现了那些公司的合作是骆枳当初留下的人情。
  骆枳从任夫人那里继承的人脉,他从没只是自己联络,也一直都和任夫人一手创办的那些嫡系公司分享。只是碍于任尘白的存在,任夫人的旧部也不敢轻易去动。
  现在一切风平浪静,这些公司重新有了机会,许多人振作起来,不再有过去被打压和边缘化时的懈怠应付。那些合作渠道自然也全都派上了用场。
  任家的老家主重新出来管事,他当初曾经用拐杖砸伤过骆枳,这次冒雨来致歉,有多少是为了当初的过错、多少是为了还人情、又有多少是因为明家,谁也说不清。
  明禄只是亲自下了船,听完了老先生的解释,又问:“您知道骆枳已经在海难里失踪,被判定死亡了吗?”
  任家的老家主愣了下:“可是——”
  他说到这里,却又忽然被剩下的话突然梗住。
  他慢慢皱紧眉,回过身,看了看那片被冷色水雾罩着的海。
  “明家没有这种做事的传统。”
  明禄和气地解释:“我们不会因为包庇自己人,怕自己人承受不住某个结果,所以就完全不去调查。”
  “我们不会把责任全草率地推给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一推就是十年。”
  “那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明禄说,“他被一个心里最亲近的家族罚了十年,这是他唯一推不掉的罪。”
  明禄亲自带人重建望海别墅,他知道里面被人改了多少,知道任夫人精心给那个被她保护的孩子准备的礼物,有多少是被随意丢弃、有多少是被故意修改抹去的。
  那么大一个家族,有多少处房产,是不是真的非要去和一个孩子抢长辈留给他的唯一的家?
  任家的子弟有没有那么多,是不是连主宅都住不下,真的非要去占二楼那一间起居室、去住一间那么远的小屋?
  是不是别墅非要重新粉刷,把墙上所有的涂鸦都刷干净。是不是连那辆车也要尽快挪走,因为花园要扩建,视野不够开阔。
  骆枳什么都说不出,他对任家只有亏欠,他完全没有任何立场去拒绝这些要求。
  那个孩子的性格,也根本不会拒绝这些要求。
  他唯一提出过的请求,就只有不要让他再去任家,不要让他再去望海别墅。
  骆枳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他把难过全藏起来,全死死压在连在墓园也不会泄露的地方。
  他只是本能地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去望海别墅。
  “任夫人和小少爷的性情是一样的,他们发现不了任尘白的问题,也完全理解不了那些思路。事情发生了,他们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
  明禄看着他,语气很温和:“老先生,我们年纪相仿,看过大半辈子的人和事。”
  “任尘白把别墅借给骆家人,让那家人陪那位骆夫人去那里休养,随意使用望海别墅的时候。”
  明禄问:“您真的没有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吗?”
  任家的老家主一言不发,苍老的手捏紧拐杖,沉默着立在原地。
  “任家不欠他的。那只是任夫人的孩子,任家没有照顾他的义务,所以我们也并没有对付过贵家族。”
  明禄缓声说:“但致歉就不必了。”
  任家收留骆枳的恩,骆枳一直在用任夫人留给他的人脉来还,现在那些人脉的确派上了用场,也成了任家在这场风波里的一线生机。
  到此为止,两不相欠。
  这是任霜梅的家族,是任霜梅一手创办的嫡系公司,明家当然不会干涉。
  如果任家以后能继续维护当初任霜梅制定的发展路线,一直好好对待这些公司,他们永远都不会再过问这家人的任何事。
  “我家的小少爷不记得这些,他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明禄说,“知道你们做过什么的那个孩子,会叫你爷爷的那个孩子。”
  任家的老家主忽然剧烈颤抖了一下。
  他的呼吸发紧,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愣怔许久,慢慢低下头。
  ……会叫爷爷的那个孩子。
  十岁的孩子,被任霜梅带回任家,整个人紧张得发烫,小声地叫爷爷、叫阿姨叔伯。
  他们叫那个孩子小火苗,轻轻摸他的头。
  手落下去的时候,那个孩子僵站着,全身都在发抖。
  “他成长得太快了。那三年里他越来越稳重,越来越勇敢,越来越能冷静地处理好任何情况。”
  明家那位总管和他年纪相仿,语速不急不缓,像是在说他自己的想法:“快到让人觉得,他就该像个成年人那样为所有事负责。迁怒、冤枉、排挤、疏离……他什么都能承受。”
  “当初那段时间过去,其实也后悔了,不该跟一个孩子置气,把事做得这么过。”
  “但这么去说未免太丢面子了,还是再等等。”
  “没关系的吧,再等等。”
  明禄看着海面:“等以后哪天,把他叫来家里吃顿便饭,差不多该让以前的事过去了。”
  任家的老家主死死攥着拐杖,定在原地,依然沉默。
  对方的每一句都没有错,所以他什么也说不出。
  不会再有这一天了。
  那个会叫爷爷的孩子已经不在了,睡在霜梅原本想睡的地方。
  那个孩子被带去见他们的那天,听见他们和霜梅一样叫他小火苗,整个人被慌乱和惊喜充满,眼睛亮得像是被带回了家。
  ……
  那位任老先生最后没有再去打扰明炽。
  他留下了一样任霜梅的遗物——当初办葬礼的时候,他们那么迁怒骆枳,没让那个孩子拿到任何任霜梅随身的东西。
  明禄回到船上的时候,任家的老家主还一动不动站在海边,看着被水雾包裹的海面。
  任夫人不耐烦戴那些多余的累赘饰品,不怎么戴耳环,常戴的耳钉也都小巧精致、别具一格。那份遗物就是枚铂金耳钉,是劲节爽飒的梅枝造型。
  “恰好那边的进度很快。设计师一见到这个,就调整了原本的设计。”
  那几位珠宝工艺师就在船上,明禄来得稍晚,就是去取新做好的吊坠:“要是找到合适的时候,先生把它给小少爷。”
  明危亭接过绒布内衬的盒子,打开查看。
  那枚耳钉没有任何修改,只是去掉了背后的细针,仔细打磨平整。它原本就已经足够小巧,被嵌进吊坠也完全没有任何地方显得违和。
  铂金的梅枝纯白遒劲,和半片亭檐对应,牢牢护住那一小块被打磨光滑的变色玻璃。
  玻璃的中央被仔细嵌进去了颗鸽血红的细钻,切工精细,光线折射得鲜艳热烈,像是燃烧的火焰。
  明危亭道了声谢,转过身,沿着台阶向上走。
  明炽第一次放纵自己在墓前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他知道姨姨一定会为自己骄傲、一定永远不会再为自己担心,所以他可以放心地哭出来,因为哭过以后一切都一定会好。
  明炽哭的超级爽。
  他自己一点没出息地拿袖子抹眼泪,想到姨姨一定会来刮自己的鼻子,就又忍不住抿起嘴角。
  脸有点发烫,明炽把额头贴在碑上,还觉得不够,又把脸颊也贴上去。
  他深呼吸了几次,反复排练了相当多遍,终于有了底气,却还是张了几次口才叫出来:“妈妈。”
  “妈妈。”明炽小声说,“我们去玩。”
  ……不论这句话被默念过多少次。他自己也没想到,原来说出来的时候这么疼这么爽。
  明炽和这片墓园的每棵树都很熟,和每棵树都聊过天。
  他现在想和每棵树说一遍,他要带妈妈去玩。
  脚步声传过来,明炽一听就知道是谁,抿起嘴角,眼睛超级亮地抬头。
  明危亭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把他的宝贝玻璃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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