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你做个人吧[洪荒](62)
若是做了呢?
他的思绪下意识绵延了过去,整个人又愈发得不好了起来。
可是,可是……
如果是师尊的话……
少年眉间的恍惚之色愈发浓重几分,茫然地抬起眼来,望着低眸凝视着他的鸿钧。
紫衣华发,尊荣无限。
一副淡漠出尘的面容,一袭凛然风华,欺霜胜雪之气仪,一双眼眸中似含了宇宙寰宇,煌煌天地,又定定地向着他望来,再自然不过地将他护在心上。
他倏尔有些不确定起来。只是这确定与不确定怎么也分不太清楚,密密麻麻地就像毛线团似的缠绕在一起,独独令他困惑。
鸿钧垂眸望去,又隐隐叹息一声,将他按在怀中,低声安抚:“别怕,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为师总能等到那一天的。
等到你彻彻底底区分开“喜欢”与“情爱”的那天。
当然,纵使区分不清,为师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离开为师身边的。
太清和玉清他们犯过的错,生生弄丢过弟弟的操作……又怎么会在他身上重演?
绝,无,可,能。
*
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波澜不惊地流逝了。
无论外界因为紫霄宫讲课一事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在这间禁闭室里的日子,总归是以平静安宁居多的。
夜明珠徐徐的光芒之下,一切都显得分外柔和几分,连平日里喜欢闹腾的气团子,也打了个哈欠,困倦地揉了揉眼睛,选择原地躺下。
虽然眼前的事情真的很复杂,也很让团子苦恼,但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事情总会解决的……应该会解决的吧?
他略微带着些不确定地想着,却也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困倦之感。
鸿钧微垂了眼眸,指尖似要抬起,又迟疑不定地停滞在半空,半晌之后,方悄悄抚过少年的乌发,定睛瞧着他沉沉睡去的模样。
如他们这般的仙神,本是无需休眠的,但偶尔睡上千年,权当做了一场大梦,又有何不可?
他这般想着,眼眸间又浅浅地落下一片阴翳,不觉俯下身来,悄悄触碰着他的眉心,化开那么些许的褶皱。
师尊定定地凝视着通天几息,唇边又不由溢出几分清浅的微叹。思虑再三之后,他褪去鞋袜,悄无声息地踏上了云榻,方抬了手,小心翼翼地把少年带入自己怀中。
睡梦中的通天似乎不安分地动了两下,又熟练地蹭了过来,埋在他颈项旁,迷迷糊糊地感受着什么。
鸿钧的眸色隐隐暗下几分,抬手扣住了他乱动的手,又警告地唤了一声:“通天?”
少年迷迷糊糊地应了他半句,安安心心地蹭了蹭他的心口,乌发散在他脊背上,又垂至他身上,与他自身那霜雪似的发纠缠在一处,带起微微的痒意。
“……”
鸿钧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胸腔隐隐起伏两下,似在压抑着什么,掩饰着什么,半晌,又垂下眸来,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落至眉心,轻微到几不可察:“睡吧。”
隐约的太息携起浅浅的,温润的气息,令通天愈发困倦地陷入这场安宁闲适的梦境之中,任凭那气息裹挟着他,安抚着他,昏昏沉沉,无知无觉地睡去。
鸿钧凝视着怀中之人,似也心满意足了一般,微微阖了眼眸,撑着下颌,兀自小憩。
禁闭室内的夜明珠落下浅浅的光芒,月华穿阁入户,偶尔留下一地的皎洁。当真是无边安宁,无限静谧。
至于外界嘛……
伏羲脸色愈发沉重,定定地与女娲对视一眼:“为兄掐指一算,道祖好像踏入禁闭室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啊。”
“倒也不必掐指一算了兄长。”女娲以手支颐,眼底下略有几分青黑之色,仿佛很久未曾安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老师他压根就没有出来过好吧!”
“同处一室,同吃同住,同甘共苦……这关得是禁闭吗?”伏羲絮絮叨叨,痛苦地往后一仰。
女娲沉吟片刻,幽幽开口:“怎么不算呢?总归师兄人已经被关进去了,修为也被好好地禁锢了,谁能说老师只是嘴上提提,而没有采取行动呢?”
“可是道祖他就不觉得多余了点什么吗?”伏羲盯着禁闭室的方向看,又艰难地转过头来,怀疑人生道。
女娲保持了微笑:“紫霄宫毕竟是老师的地盘,他想去哪里,可不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管得了的。”
“所以,瑶池跑过来神神秘秘地问我,他们是不是要多个师娘这件事,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伏羲眼神死。
女娲撑着脸的手往下一滑,神情震撼地开口:“竟,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她与伏羲静静地对视了一眼,旋即拍桌而起:“不行,紫霄宫的舆论氛围还是要管好的,尤其是马上就要有人来听讲的时候,老师暗恋师兄,求而不得将人关进小黑屋,美人苦苦求饶,无力挣扎这件事,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
伏羲沉默了一瞬,委婉提醒道:“风希,隔墙有耳。”
“咳咳,这不是重点。”女娲轻咳一声,神情严肃了起来,“总之,我们先得找个办法,把这口锅给甩出去。”
“至于人选嘛,反正天道也不在,那就选祂好了!”
伏羲微微侧过身去:“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真相,加上百分之一的胡编乱造啦!”女娲抬眸一笑,神情镇定。
她微微俯身与伏羲交代一二,又在抬起首时,露出一点幽暗的眸光,一双碧眸中波光流转,明媚生辉,又透着几分说不清的冷意。
女娲一袭玄衣朱裙,日月星辰、山川湖海皆绣在猎猎的衣裳之上,仿佛有光晕流转而过,令这一方天地运转不息。
伏羲侧眸偏瞧她一眼,手指笃笃地敲在青玉桌案之上,神情在缭绕的云雾遮掩之下,瞧不太分明:“他们会相信吗?”
女娲轻笑一声:“聪明人总会想得比旁人多些,自诩聪慧的人也好,真正有大智慧的人也罢。只要不是半点不信,总归会留下那么一点两点的怀疑。我们所要的,也不过是这些罢了。”
女娲语气平静,细细听去,又似有暗流汹涌不息,潜藏着无边的风浪:“众生之反抗,对天命的违逆,最初的起点,莫不是‘怀疑’二字,从他们不再无条件地信任‘天’的那一刻开始,秩序便开始崩塌了。”
伏羲微微颔首:“为兄明白了。”
他轻轻举起酒盏,遥遥与女娲对视一息,忽而轻笑道:“祝愿我等,尽皆如愿以偿。”
……
于是乎,后来的后来,待谣言越传越广,好不容易传到鸿钧本人耳中时,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传下去,天道欲对上清图谋不轨,疑似求而不得,恼羞成怒!
鸿钧:“……”
鸿钧:“??”
作者有话说:
女娲如是说:毕竟老师合道了嘛,老师某种意义上可以等同于天道呀!
鸿钧:听我说谢谢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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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月上柳梢头
昆仑山上, 一片阒然无声。
太阴星上的帝流浆同月光一道流泻而下,遍洒人间,滋养着此间的生灵, 多宝趁机努力吸收着灵气,又熟练地将之转化为自己的修为, 如此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地坚持下去。
如他们这般跟脚的生灵, 能化形便已经属实不易, 若再想要增进一步,又是千难万难。只是,事情还未到让他放弃的地步, 他便仍旧这般认真地坚持了下去。
若非这般努力,他又如何能够顺利地炼化口中横骨, 又凭借言语之便, 顺利地安抚住了险些当场暴走的元始。
他静静地凝视着天边的月亮,轻轻舒展开眉眼, 一袭杏色道袍,模样愈发显得温文尔雅。尚未展露锋芒,便已觉出几分灵秀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