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你做个人吧[洪荒](211)
那是她在一具修士的尸体上摸到的,她亲眼看着他凭借这个混入战场之中, 想借此发一笔横财。
只可惜,符箓只能藏得住他的身影, 却避不开那些不长眼的法术。
修士死了,死得彻彻底底,死前还睁着一双眼。
大概是死不瞑目吧。
女人心想。
但是他的死却造福了女人和她的孩子, 她趁着所有人都离开之后, 又足足等待了三个日夜, 等到那些鬣狗都满足地离开之后,她方才上前,忍着恶心翻遍了他的尸体,找到了那张宝贵的符箓。
凭借这个,她可以更好地躲藏下来。也许……她的孩子也会有机会活下来。
倘若,那些修士不会打到她这个角落的话。
女人睁着眼,死死地瞧着前方的景象,神情愈发得紧张了起来,尽管如此,她仍是十分注意没有损坏那张符箓。
修士们越来越近了。
她几乎能瞧见法术在她头顶飞过的画面,如此绚烂多彩,却令她的心越来越沉。
她怀中的孩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抬首望着眼前的景象,忽而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咿呀声。
女人几乎是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但是修士的听觉何等灵敏:“谁?谁在那里?”
女人捂着孩子的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得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几乎绝望。
倏忽间,那群修士转移了注意力,纷纷如临大敌一般驾驭起了自己的法宝,对准了虚空中的一个方向。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女人不禁抬首望去,却只瞧见一个身着道袍的身影,束发戴冠,手持一柄雪白的拂尘。
她心下惴惴,愈发不安地抱紧了自己的孩子,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面对着众多的法宝,道袍青年似也有几分畏惧:“在下,在下只是云游到此,碰巧路过……”
那群修士们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而凶神恶煞起来:“路过?”
“来都来了,不如把命也留在这里吧!”贪婪的目光落到道袍青年的衣袖之上,掂量了片刻,仿佛发觉他身着的是一件难得的法宝,修士们的视线也炙热了起来。
道袍青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劝说道:“诸位道友,何必如此行事……你们这样做,不怕有伤天和吗?”
“哈哈哈哈哈哈天和?这是哪里来的傻子?”领头的修士大笑,“难道还有人不知道,我们这身修为道法,都是得天之眷顾才得到的吗?”
修士:“天道都认可弱肉强食的法则,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道袍青年却忽而固执了起来,一字一句认真地反驳道:“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无论你们修的什么道,都避不开这片天地,强夺他人之物,惹下诸般因果,岂不知终会祸及己身?”
修士却丝毫不惧,反倒上前几步,将青年逼至末路:“因果?你信这种东西,我可不信!若是这世上当真有因果报应一说,它应该现在就来救了你的命,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你命丧此处!”
修士一声令下,部分人严守着对面那群同他们争斗的人,又有部分人聚拢了上来,准备先将眼前的青年拿下。
惶惶天地之间,黄沙迎面而来,将一切渲染上血腥的气息。
道袍青年微微眯起了眼眸,手中拂尘一甩,搭上另一侧的衣袖。外裳上的白鹤纹路愈发清晰,仿佛随时都将振翅而去。
他忽而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果然,师叔他们说的没错。”
“有的时候,拳头是比道理更有用一些。”
领头的修士眉头一皱,下意识提高了警惕,却见青年对着他微微一笑,端的是春暖花开,暖风和煦——
“不好,快退!”
“速速结阵!”
道袍青年,余元,却不再给他们动手的机会。那用来装模作样的拂尘被他随手丢入袖中,转而抽出了腰间的化血神刀。
他眉目一冷,道法随心运转,登时间,天上电闪雷鸣,五行雷震之术从天而降,顷刻摧毁了那将成未成的阵法。
旋即,他身形一闪,催动手中化血神刀,不带丝毫花哨地对着领头的修士劈砍而去。
金石相击之声如霹雳般响彻于天地之间,震动着众人的耳膜微微发颤。
女人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心下不住地祈祷着:希望他们能够逃出生天,希望来的这位道长是位良善之人。
她抱起了孩子,目光中闪过几分决然之色:否则,她宁可提前将幼子摔死在此处,也好过为他人取乐,惨死于荒野之间。
所幸,余元还是十分靠谱的。
作为金灵圣母座下弟子,他随金灵修行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也足以令他应付眼前之人。
迅速骗得一个破绽之后,他毫不犹豫挥刀而下,一刀断送了修士的性命,又伸手揪出了他的魂魄,转而往如意乾坤袋中一塞。
有些许鲜血溅到了他的面颊之上,余元随手一抹,整个人顿时不像是先前那样柔弱可欺,反而带出了几分难以忽略的锋芒。
——倘若他之前以这副面貌出现,恐怕无人胆敢看轻于他。
只可惜,为时已晚。
“你,你竟然使诈!”
“快逃,兄弟们快逃!”
五行遁术虽强,到底是逃不过这化血神刀。余元干脆利落手起刀落,便结束了剩下几个修士短暂而又罪恶的一生。
今天他也日行一善了呢!
环顾一圈,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之后,余元方驾着云光落到了地上,旁边的人已然上前一步,便欲感谢他施与的援手。
余元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在意,又挨个带走了修士们的魂魄。
做完这些之后,他方抬起眼来,目光一扫,便落到了女人的方向之上。
女人的身躯顿时一僵,下意识地,她又抱着孩子往里面缩了缩。这一次,她小心地捂住了孩子的嘴巴,生怕他再度发出声音来。
余元踌躇了片刻,望着那经过多次使用,即将失去效力的隐匿符箓,终是开口道:“姑娘可是女娲娘娘所造之生灵,贫道截教余元,这厢有礼了。”
女人仍然僵硬着身躯,一声不吭。
余元再往前踏出一步,直直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她便果断地抱着孩子跪伏了下来:“拜见道长,还请道长饶我们母子性命。”
余元迅速地止住了脚步,尴尬道:“我们玄门中人,绝不轻易杀生。”
女人看上去丝毫没信。
余元看了看他身上满身的血,不由沉默了半晌:好像是很难取信于人啊。
他只好站在一定的安全距离之外,同那女人道:“姑娘,我不知你手上那符箓从何而来……”
她似乎更紧张了。
“……但是它的功效已经快要消失了,”余元硬着头皮说道,“你这段时间应该使用了它很多次吧。”
余元:“若是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带你去最近的人族部落,把你安置在那里,总好过一直在外面……”
“都没有了。”女人忽而开口道。
“什么?”余元愣了一愣,下意识问了一句。
女人站起身来,站在余元的面前,神色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去看过了,都没有了。”
余元沉默了片刻,张了张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回却是轮到女人开口了:“道长可以唤我瑶娘。”
余元张口闭口:“瑶娘姑娘……”
那女人忽得一笑,眉眼舒展开来,恰如枝头轻绽的杏花,生机勃勃:“道长是截教中人?就是那个圣母娘娘口中,由上清圣人创建的截教?”
余元点了点头:“姑娘可是信了我?我以我师尊金灵圣母的名义担保,绝不会欺瞒姑娘。”
瑶娘看了看他:“可有凭证?”
余元低头,满乾坤袋寻找象征自己身份的玉符,又听瑶娘轻轻一笑:“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