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入戏 [无限](82)
三号楼则是音乐、美术、计算机等功能性教室,还有多媒体大厅。
方思弄爬上五楼,找到了高三七班。
他从后门走进去,抬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最后一排的玉求瑕。
玉求瑕也穿着一身校服,柔顺的长发高高乍起,还是有一部分披在肩头,最后一丝斜阳在他发丝的空隙间闪烁,让他的脸看起来有点模糊,大概正是因此显得非常年轻,好像就是个真的高中生。
方思弄恍惚地想到:我还没见过他高中的样子呢。
这时玉求瑕转过脸,也看到了他。
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错一瞬,旋即分离,玉求瑕忽然指向了离他不远的,第二列的最后一个座位,道:“你坐那里。我翻到你的名字了。”
方思弄依言走到那张课桌前,很快也明白了玉求瑕在说什么。
他的课桌里塞满了他的书,每个高三生都是如此。
他刚把书包在椅背上挂好,一个人就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回头一望,愣了。
“快快快英语拿来我抄抄!”那人火急火燎挂好书包,从里面翻出一沓皱巴巴的试卷,转头看到他的表情,也是一愣,“你怎么了?”
方思弄也想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人名叫连田,真的是他高中休学前两年的同桌!
“哎呀我去,你也没做?”连田看他出神,也没时间跟他耗着,撑起身子去拍前座的后背,“赵涵涵!快快快英语英语!”
前座转过身,是个脸圆圆的女孩子,方思弄没见过。
方思弄看向教室里的其他人,发现姚望也在这个班上,别的也就没有认识的了。
他又盯着连田看了一会儿,下意识转头去看玉求瑕,然后发现玉求瑕也在看他,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看得人心头一紧。
对上视线的瞬间,玉求瑕似乎是想过来,这时候,铃声响起。
按时间来看,应该是晚自习开始了。
玉求瑕坐回位置,方思弄也稍微紧张起来。
躁动的走廊、教室都逐渐变得安静。
几分钟过后,一个戴眼镜的、皮肤黝黑的地中海走入了教室。
“干什么?还在干什么呢?一副散漫的样子!”地中海“啪”的一声把手中的资料摔在讲台上,“各科课代表赶紧的!把作业收了!”
闻言,各科课代表从教室各个位置站起身,走到前面开始收作业。
有从前面开始收的,也有叫着让后面往前传的。
方思弄是第二列最后一个,被前座敲了敲桌子,才硬着头皮打开书包,拿出里面的卷子。
好在都填满了,瞧着还像是他的字迹。
他把卷子摊在桌上,前座抽走了相应科目的作业。
“马上马上马上!”
连田却还在旁边奋笔疾书,不让赵涵涵把作业拿走。
赵涵涵有点不耐烦:“哎呀快点!”
“在干什么呢?”
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一瞬间方思弄只觉得头皮都麻了。
这个角落陷入了安静。
方思弄僵着脖子转过头,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地中海。
刚刚明明还在讲台上,怎么能一瞬间就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人了。
黑暗、高大、黝黑的脸上吊着一双惨白的眼睛,凶残的眼神从镜片后射出来,整个人像一片被架起的鬼魂,散发着让人遍体生寒的凉意。
方思弄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又悄悄咽下一口唾沫。
连田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这种恐怖,还在笑哈哈地求饶:“我错了错了错了段老,你饶过我这一次吧,我就一点儿没写,真的!”
地中海并不讲情面,阴惨惨问:“抄的谁的?”
连田还要再说,地中海的气压更低,又问了一遍:“抄的谁的?”
前面的赵涵涵无奈道:“我的……”
地中海:“你俩都到我办公室来!”
两个人当场就被地中海拎走了,等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方思弄才呼出一口气。
作业收完后过了十几分钟,地中海回到教室,一边走上讲台一边把分好的卷子分发在第一排:“今晚先练一套题。”
教室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
“叫什么叫!”地中海恐怖的三白眼扫视全场,“也不看看离高考还有多少天了就在这儿叫!”
高考倒计时就在门后面的小白板上贴着,还有32天。
刚被叫出去的连田和赵涵涵跟地中海一起回来,只是从后门进的。
方思弄看着连田坐回座位上,小声问道:“没事吧?”
连田朝他笑了一下:“没事啊,有什么事?”
可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好像一下子瘦了五十斤一样,脸都凹了进去。刚坐下时差点要倒,方思弄扶了他一下,发现他的皮肤像死人一样凉。
从侧面看,赵涵涵的情况也差不多,圆圆的脸盘子一下就尖了。
第67章 无脚鸟02
试卷发下来是一张历史卷, 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埋头苦写,地中海拖了张板凳坐在讲台上。
方思弄又瞄了一眼玉求瑕,发现他也开始写了, 便从书包里又找出文具盒,也开始做题。
一节晚自习的时间不够做一张卷子,课间休息也被占用了, 桑滁和花田笑他们都趁着课间来七班找他,看到在考试, 只能走了。
地中海中途去阳台上抽了四五支烟,橘红的小亮点在夜色中明灭,还是个老烟枪。
一个小时后, 地中海组织了收卷,让学生自习, 然后直接坐在讲台上批改,时不时还会找人上去讲题。
方思弄脑子很乱, 就把自己抽屉里的教材拿出来翻, 然后发现这堆书似乎真就是自己高中用的那套, 笔迹、书页褶皱和一些随手涂鸦,他都有记忆, 虽然不看的时候肯定是忘光了,但一看到, 就会想起来确实是自己写的画的。
这种感觉着实有些恐怖。
这是一座陌生的学校,陌生的教室,讲台上是陌生的老师,教室里是陌生的同学,甚至桌椅板凳的款式都跟他高中的完全不一样,可却有他熟悉的同桌, 和他自己用过的教材。
他感觉心底发凉,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忽然他右手被人戳了一下。
他霍然转头,对上连田一张枯槁的脸。
虽然瘦,但连田的表情还是很生动,向他使眼色:“老段在叫你。”
方思弄又看向讲台,发现那地中海正直直看着他,脸色黢黑,心情非常不好的样子:“方思弄,你来一下。”
方思弄硬着头皮走过去,走到第二三排的时候,心跳声已经在耳膜上跳舞。
但也没有办法,这段路程转瞬即逝。
他站在了讲台旁边。
地中海还在低头改卷,等他站定了才抬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另一沓卷子里抽出一张,正是他的试卷,道:“你看你写的这些题。”
方思弄发现他指的是主观题部分。
高中历史主观题的分值都在10分上下,而他答的主观题旁边都写着鲜红的数字5。
地中海用红笔敲了敲他的卷子,开口:“你怎么回事?都到这时候了,怎么还能这样子答题?”
方思弄不敢搭腔,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
高中历史的知识点他当然早就忘光了,只能记得答题格式,要分点,经济政治文化分开答,先论点,再分析材料。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想要他们怎么样,也不敢乱来,尽自己所能答了题,好在考的是历史,他还能靠自己的文化底蕴写上几句,要是考数学物理什么的,直接就得歇菜。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当然不敢开腔。
地中海继续道:“其实点子都答得不错,但是,怎么说,我不知道你看了多少其他书,那些书上说的可能也没错,但咱们高考不能这么用,明白吗?”
方思弄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点:“明白。”
地中海又不信任地瞅他:“真明白假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