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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风雪(93)

作者:月色白如墨 时间:2021-05-22 08:46 标签: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破镜重圆 虐恋情深

  银止川:“…………”
  ……
  另一边,西淮吃过了晚饭,又由一个仆从领路,回了园院。
  他的院子是“瞻园”,在金陵也有一个这样的同名的,就在秦淮水边儿上。
  银府这个是仿制。
  园院里草木深深,高堂院宇,走回去还需要一会儿功夫。
  怕他在府里迷路,或者被什么小虫咬到,那个仆从就一直走在他前面。
  西淮看着脚底的路,不吭声,也不说话。
  有路边的草木承了夜间的露水,湿哒哒的。
  西淮经过时,衣袍擦过,也被沾湿了些许。
  “我听闻公子是金陵人士。”
  小仆在前面走着,提着一盏灯笼,照亮前面的地面,不回头地说。
  西淮淡淡地应了一声,也不经意。
  “金陵是个好地方呀。”
  小仆说:“‘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惟羡西江水,曾向金陵城下来。’公子能一出生就在这样的风水好地,着实叫人羡慕。”
  西淮淡笑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幸运的,我离家许久了。”
  “那公子想回故乡么?”
  “自然是想的。”
  西淮说。
  “那公子既然想要回去,为何却看不到丝毫的诚意?”
  “诚意?”
  西淮一顿,抬眼朝那人看过去,却见面前的麻衣小仆挑着灯,回过身来,微微笑着望着他。
  那是一张全然平平无奇的脸,但是在刹那间,西淮突然就明白了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慢慢地冷下了脸。
  “主子已经等了许久。”
  小仆轻轻说:“一直在让我等催公子快些。”
  西淮不吭声,半晌才冷冷道:“我今日才进银府不到二十天。”
  小仆说:“我等不过是个下人,替主子传个话罢了。”
  他望着西淮冰冷优美的面容,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只匣子,道:
  “这是这个月的药,公子收好罢。”
  小匣微沉,落在西淮手心,微微握紧了。
  四面的棱角扎得他手心略有些痛。
  “你是唯一一个让银止川带入府的。”
  仆从说:“……望公子不负主子所望。”
  西淮未吭声,仆从又微微笑着道:“这药一旦断了,就是生不如死。公子从前已经尝过那滋味了,想必不会想再尝一次。”
  “更何况……即便不为了药,为了父母血亲的仇,公子应当也是尽全力的罢?”
  西淮面容略冷,但他即便是冷眼看着人的时候,也十分美,有另一种动人。
  “不必觉得有什么放不下身段的。”
  小仆说:“即便你委身于他,来日不还是可以手刃了银止川?只要找到我们要的东西……西淮公子,人有时候不得不忍辱负重。”
  “忍辱负重。”
  西淮微一冷笑,咂摸着这四个字,嘲道:“那为何不叫你们主子自己来银止川身下承欢,叫我明白明白什么叫‘忍辱负重’?”
  小仆被他噎住,梗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叹出一口气,道:
  “总归我的话已经传完了。公子……好自为之就是。”
  而后他提着灯笼,逐渐走远。
  周遭一片寂静,暗色中,只见他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瞻园,不远处,就是西淮的卧房了。
  西淮站在这黑暗中,他的白衣在夜色中显得极其显目。
  他微微偏着头,敛着眉目。
  就好像一只被囚于泥淖的鹤,沉郁压抑,隐忍挣扎。
  又寻不到出路。
  ……
  听过姬无恨的话之后,银止川对西淮的态度略微变得有些不同。
  大抵出于一种好奇的心里,想知道小倌玩起来是什么样的。
  银止川时常望着西淮吃饭,喝水,行路的身影,想他在床上会是什么样。
  和女人有什么不同?
  但是看着他那样一副神色,寡淡又冷冰冰的,抱在怀里,岂不是和抱着一块冰一样。
  浪的起来么?
  银少将军翻来覆去地琢磨,时常陷入沉思。
  稍时,三月转眼就过去了。
  很快到四月。
  “是不是明日就三十号了?”
  一日,在饭桌上,银止川突然提起。
  “是。”
  西淮应道:“之前少将军去布庄订的衣物也送过来了。”
  “差点忘了正事。”
  银止川一蹙眉,道:“过几日就是望亭宴了。”
  望亭宴是盛泱的一项传统宴席,每年都会举办。
  君王与朝中大臣都会参加,也可以带家中妻妾一起同去。
  “这是上次布庄订的衣服?”
  注意到今日西淮穿的这件衣服是从前没有见过的,银止川挑起眉来,道:“不错,果然很衬你。”
  这是西淮衣服中,少有一件稍带颜色的了。
  他平时穿衣服,多数是素白,瞧着总有种大病初愈的恹态,没有什么生气的模样。
  这件衣服也是素白的底,但在衣袖上涂了几笔翠绿的竹。将西淮细瘦的身子骨架一下就凸显成了清隽与疏冷,掩过了那种郁郁寡欢的沉默。
  银止川多瞧了几眼,越瞧越觉得特别,不由将西淮拉到身边:
  “我仔细看看,靠近一些。”
  然而刚才靠得远,没注意到。现在离得近了,银止川才发现西淮的脖颈间有一股奇怪的暗香。
  有点像许多种药草混在一起后,熬出来的那种馥郁的味道。
  和西淮冷清的气质极为不同,在他身上闻到这样烈性的香气,会有种明显的违和感。
  “你用的什么熏香?”
  银止川蹙眉:“好重的味道。”
  西淮略微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一夜后香气还未散去,不由想拉起衣领,遮住香气:
  “……不是熏香,是一种药。”
  “药?”
  “嗯。”
  西淮尽量显得平静:“我自小体弱,需用一种药。用得久了,就会有暗香。……可能我昨日刚刚服过,所以味道还有些明显。”
  “……哦。”
  银止川应了一声,但见西淮想将衣领拉起来,他又立刻去按住他的手:“别动——让我闻一闻。”
  西淮几乎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银止川抓住了手。
  他凑在西淮颈侧,强行捏着西淮,让他仰着头供自己探究。
  西淮的脖颈纤细而苍白,肌肤细腻得像一块白瓷。
  银止川热烫的呼吸扑上去时,令他轻微地躲了一下,但是又被迫按回来。
  ——这实在是一个亲密又有攻击性的姿势。
  银止川离西淮颈窝极近,就像凶猛的兽类在进食前摆弄着食物。
  嗅这已经到手的小东西的味道。
  西淮反抗不得,只能这么任银止川捏在手心。
  他几乎有一种下一秒,就会被银止川咬在侧颈的错觉。
  “好奇怪的味道。”
  就在西淮指尖都快掐白了的时候,银止川终于松开了手。
  他蹙着眉:“好像能叫人上瘾一般,诡得很。”
  西淮不敢应声,生怕被银止川发现什么。
  但是好在银止川也不过一提而过,转眼就又说到了别的事上:
  “过几天的望亭宴,我带你去。”
  西淮手一顿,望着他。
  “这么吃惊的表情做什么。”
  银止川一笑,将西淮乌黑的发梢捏在手心,无所谓地转了转,道:“进府这么久,都还没带你出去玩过。”
  “——正好有这么个望亭宴,让他们都知道知道,我得了个什么样的宝贝。”
  四月五号,望亭宴。
  盛泱习俗,四月四号清明过后,总要在后一天举办宴席,有君王和诸多朝廷重臣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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