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做老师[快穿](91)
陈和颂捂住耳朵,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些声音甩开。
滚开!
谢朝担心地扶住他:“你怎么样?还能不能打啊?”
陈和颂扶着车门,眼前一阵发花,闪过无数个画面——
高考那天,他被撕毁了准考证,又被关在家里,无缘高考。
贺屿考得也不好,但是贺家花钱给他买了一个大学。
九月一日,新生报到这天。
他作为贺屿的陪读,来到了大学。
途中遇到高老师,他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贺家给贺屿在学校外面买了房子,他就跟着贺屿住在校外,给他准备一日三餐,陪他一起去上学。
母亲说,这样他既可以照顾贺屿,也不耽误上大学,只是没有文凭而已,不过也没关系,现在社会上没有文凭的人多了去了,不都照样赚大钱?
更何况,他还有贺家这个大靠山,只要他照顾好了贺屿,以后贺屿继承集团,肯定不会亏待他的,说不定会给他一个总经理做做呢。
母亲还是这样的嘴脸,陈和颂却已经没力气跟她辩解了。
他每天围着贺屿打转,仅剩的力气,只够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放弃,不要忘记书本上的知识点,不要忘记怎么做题。
可他整天围着灶台和超市打转,学习的时间越来越少,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开始遗忘,变得笨拙。
他试图和贺屿虚以委蛇,试图去报厨艺班,试图参加成人高考。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一次又一次地被贺屿抓回来。
直到最后,他的身心都被贺屿彻底摧毁,他被贺屿驯服成功。
他认了命,安安分分地在贺屿身边做起全职保姆。
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试图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吃穿不愁,不用为了生计奔波,如果他哄好贺屿,日子也能好过很多。
可他永远都不能说服自己。
他永远都在矛盾中打转。
二十八岁这年,贺屿带着他回到高中,参加校庆。
他见到了恨铁不成钢的高老师,见到了对他冷嘲热讽的同学,还见到了……
谢朝。
谢朝这时已经进入了小叔的集团工作,但是现在还在吃药,定期做心理疏导。
谢朝用无比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根本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谢朝看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应该合力把贺屿给杀了。
就算坐牢又怎么样?就算被报复又怎么样?
就算他们那时杀了贺屿,到现在也该出狱了。
就算在监狱里被霸凌,也比被贺屿霸凌好。
陈和颂极力躲避,极力说服自己,他过得很好。但是在谢朝看见他的瞬间,他竭力维持的世界轰然倒塌。
陈和颂浑浑噩噩地跑进教室里,坐在座位上,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
虽然那时候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最起码是有盼头的。
他满怀期待地翻开书本,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懂了。
教科书上的文字,都变成了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朝他扑来。
幻象立即被打破,他又一次被打回了地狱。
在众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他从窗口一跃而下。
再睁开眼睛时,他躺在病床上,贺屿胡子拉碴、双眼通红,守在他的床边。
贺屿说,他都是因为太爱陈和颂了,所以才会这样对他。
贺屿又说,他一直觉得陈和颂和他的母亲是破坏了他的家庭的罪人,所以他欺负陈和颂,他不能容忍自己爱上陈和颂,所以变本加厉地欺负他,其实是在怪自己。
贺屿还说,现在他认命了,他爱上陈和颂了,他会对陈和颂好的。
和刚才贺屿说的话一模一样。
但是不同的是,幻象中的贺屿一说这话,陈和颂马上有所动容,流下眼泪来。
陈和颂出院那天,谢朝绑架了他。
谢朝一把把他从轮椅上薅起来,丢上车,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傻逼!”
陈和颂抬起头,表情木然地看着他。
谢朝根本不担心他会反抗,甚至没有把他的手脚绑起来,开着车,来到了一处废弃工厂。
他把陈和颂丢在旁边,自己则开始摆弄一个手提箱,箱子里装着的是他花大价钱从国外搞来的枪支。
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陈和颂。
他要用陈和颂把贺屿引过来,然后杀了贺屿,完成自己初中时没有完成的任务。
心理医生说,他一直被困在初三那天,从来没有往前走过。
谢朝想,只要做完他没做完的事情,他的人生就可以往前走了。
忽然,陈和颂走到他身边,小声问:“谢朝,你能不能再打我一下?”
谢朝忙着摆弄枪支,懒得理他:“滚开。”
陈和颂道:“你打我一下,我觉得清醒了一点,但是刚才我好像又糊涂了,你能不能再打我一下?”
谢朝抬起头,用枪托狠狠地给了他一下:“你给我滚!”贺屿是在这个时候破门而入的。
背影逆光,像救世的天神一般。
谢朝马上拉开枪栓,端起枪支,枪口对准贺屿。
“嘭嘭嘭”几声,贺屿肩膀中枪,谢朝却倒在了血泊里。
这时,好多个声音同时在陈和颂耳边响起,像一个个呼啸投下的炸弹。
“呜呜呜,虽然老土,但是我爱!”
“经典ICU要来了!希望小屿不要受太重的伤!”
“这是谢朝,牺牲自己,加速小屿的火葬场速度,快说‘谢谢谢朝’。”
不是这样的!
陈和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冲上前去,抱住贺屿,和他一起坐上救护车,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后,贺屿紧紧地握着陈和颂的手,一定要陈和颂先原谅他,否则他就不进手术室。
那些声音再次响起。
“快原谅!快原谅!”
“过了这一坎,小情侣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贺屿这一枪也算是还清哥哥这些年受的苦了。”
于是陈和颂感动地流下了眼泪,原谅了贺屿。
……
现实里,陈和颂扶着车门,猛地抬起头,两眼通红,死死地盯着贺屿。
贺屿的嘴一张一合,还在说着那些不知所谓的屁话。
什么因为爱他,所以霸凌他。
什么他当时年纪还小,哥哥要原谅他。
什么虽然被霸凌的是陈和颂,但是他也很煎熬。
陈和颂捏了捏拳头,猛地扑上前,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谁是你哥哥?我是陈和颂!我就是陈和颂!只是陈和颂!”
在那些惹人厌烦的声音里,贺屿永远是贺屿,是一个独立的人,是疯批偏执霸总,是占有欲很强的年下弟弟。
而陈和颂,永远都是“贺屿的哥哥”,简称“哥哥”,是依附贺屿的那个人,是个挂件。
不是!他是陈和颂!只是陈和颂!
贺屿猝不及防,被陈和颂打倒在地,一拳又一拳,雨点似的落在他的身上,贺屿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谢朝原本还想帮他的忙,但是陈和颂抬起头,朝他喊了一声:“你别动手!”就算被拘留,也是陈和颂自己被拘留。
谢朝便默默地站到旁边,把保安亭给挡住,还给里面的保安递了一点钱。
“私事,私事。”
陈和颂几乎把一辈子的脏话都骂完了。
“去你妈的年纪还小!去你妈的爱我就是霸凌我!去你妈的!”
贺屿试图挣扎,陈和颂死死地按住他:“你不是要跟我道歉吗?道歉啊!我让你妈的给我道歉!”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道歉,贺屿一边哀嚎,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哥我错了……”
“你他妈的喊我什么?!”
“陈和颂,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这才叫做道歉!
什么不懂爱,教他学会爱,那是道歉吗?那是犯贱!
陈和颂把他拽起来:“给谢朝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