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拯救世界(182)
皇帝的运气倒是好,那样出其不意的一场刺杀,也能轻易叫他化解了。
柳生微的目光放在了随着皇帝被砍断的袍袖一起飞出去的那团雪白上。
是一只看起来可能一岁都还没有的小狐狸。
应该是摔得不轻,小狐狸那双晴空似的蓝眼睛里蒙上一层湿淋淋的泪雾,耳朵还垂下来一只,瑟瑟地打着抖。
好可怜。
却……莫名让人心底泛起一种想要狠狠欺负的痒意。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狐狸。
柳生微鬼使神差地朝小狐狸伸出一只手。
“来,过来。”
柳生微像是魔怔了似的,冲着小狐狸招手。
那小狐狸却是极怕人的性子,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却只是不断地后退,嘴巴里还在哀哀地叫着。
又细又软。
柳生微记得太后娘娘最是喜欢这样柔软丰厚的皮毛了。
美中不足的便是太小只了,就算是做围袖都嫌小气了。
“小东西,到我这里来。”
柳生微是年轻气盛的少年将军,一张面孔生得也是张扬到极致的俊秀美丽,五官无可挑剔,只是看脾气却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小狐狸明明没有眉毛,但是柳生微可以保证自己看见他皱眉了。
柳生微:“……”
小狐狸退无可退,小小一团的身体快要被自己挤成一团柔软的白球。
柳生微顿时失去了耐心,心想一只小东西自己还抓不住了?
他伸手刚想去掏,一只手却横空拦在了他的面前,将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狐狸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柳卿,你也看上了朕的狐狸吗?”
程涧乌黑如墨的两丸黑眸此时正沉沉地看着他,明明男人脸上还带着笑意,柳生微却骤然觉得从脚底到发丝窜上一阵避无可避的凉意。
第134章 蠢萌白狐狸(6)
程涧的小狐狸失而复得, 他抬手摸了摸小狐狸圆咕隆咚的脑壳,笑眯眯地抱着软绵绵毛绒绒的小东西问柳生微:
“怎么,柳卿, 你不想摸摸他吗?”
他明明一副脸上带笑大方分享的模样,但是柳生微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敢伸手的话下一秒就会被砍断碰小狐狸的那只手臂。
窝在程涧怀里的一无所知的小可怜眨巴眨巴水汪汪的蓝眼睛,小心翼翼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少年。
“他长得可真好看。”小狐狸在心里说。
然后程涧抬手把整只狐狸强行塞进了自己微敞的胸口。
小狐狸埋在男人鼓鼓的胸肌里什么也看不见,被迫发出唔唔的叫声。
讨厌程涧!有胸肌了不起啊!要被闷死了!
小狐狸气得尾巴都竖起来梆梆地打程涧的胸口。
柳生微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咬紧了后槽牙, 一字一句:“陛下的爱宠, 自然都是极好的, 臣一介武夫, 怕摸坏了它。”
“哼, 这倒是。”程涧怀里抱着小狐狸, 唇角带着一撇冷淡的笑意, “你不知道,这小狐狸精有多娇气, 平日里连路都不走, 只让人抱着的。”
这个玩物丧志的废物草包!
柳生微咬牙切齿。
许榴听了程涧的话心里也不高兴:“你才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
敢这么骂皇帝,真有九条尾巴也不够砍的。
程涧用力捏了捏这放肆的小狐狸的尾巴, 把人家捏的叽叽叫。
能听得懂人话,还不是小狐狸精?
就是蠢了点, 啧,要是像话本故事里的那样变成人的话, 不知道会不会是个美人。
程涧摸着下巴想入非非, 小狐狸警觉地看着他,后尾巴猝不及防窜出一股子凉意, 连围脖的毛毛都炸开了。
噫,这个人的眼神好变态。
皇帝遭了刺客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当天晚上,程涧便回了皇宫。
当然先去了太后的常庆殿。
听说太后娘娘听闻皇帝被刺一事吓得心疾复发,皇帝作为一个“孝子”,自然要赶紧前去安抚。
哪怕,这个女人并不是他真正的母亲。
常庆殿里常年熏着暖热香薰,围着厚厚幔帐,一丝冷风都透不进来。
程涧每次来都恶毒地觉得太后怎么还没被憋死。
重重错落的纱幔后面坐着个身形高挑而消瘦的女人。
素白的裙裾层层叠叠地自幔帐后铺开,如同一朵盛放到极致而行将枯萎的白花。
程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也并不想绕过纱幔去看那张晦气的脸。
“儿臣让母后担忧了。”程涧连行礼都懒得行,大马金刀坐在一边,懒洋洋道,“听闻母后心疾复发,朕瞧着,这倒是还强健得很,用不着担心。”
站在一边伺候的大宫女素心抬起脸看了皇帝一眼,那张同样白胖富态的脸上露出一点刻薄又偏偏毫无指摘的笑来:
“娘娘为陛下龙体担忧,陛下怎能如此对娘娘说话,白费了娘娘一片苦心。”
程涧冷笑了一声,左手在袖子里盘着小狐狸,一边道:“母后这宫里的人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了,我说母后身体康健,怎么这素心姑姑是巴望着您出点什么事才好呀。”
许榴不胜其烦,气鼓鼓地咬住男人老是作怪的手指。
这人宫斗就宫斗,手怎么这么贱呢!
他这话一出,大宫女那张泥塑似的白胖脸顿时开裂,仿佛有细细的土屑从裂缝里簌簌地落下。
“好了,素心也是为本宫分忧罢了。”
帘幕后的声音意外的年轻,听着如同冷泉孤鹤,竟隐隐有金石相撞的意味。
“本宫听说,皇帝最近沉迷一只白狐?”
程涧脸色顿时蒙上一层阴翳,他皮笑肉不笑:
“都说母后缠绵病榻身体虚弱,我却觉得母后的眼睛和耳朵,分明越来越厉害了,想来太医院那群庸医,还是有点本领。”
帘幕后的声音听起来脾气很好的模样,音色虽然冷,却不轻易动怒:
“皇帝若是不喜被人查探,便不该让自己的弱点轻易叫人看了去。”
“听闻你这狐狸,是抢的柳二郎的?”
她这话一出来,程涧脸色便更难看了几分。
“这柳家小子,长得越大,嘴巴便越不实诚了,什么胡话也敢乱说,合该送去北境历练个几年再滚回来就知道有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错了,程涧心里真实想的是应该把柳生微的舌头直接拔了。
送去军营,哪有那种好事。
“二郎是个急脾气,为人正直只是不善言辞,向来不说假话,皇帝是一国之主,怎能夺臣子所爱呢?”
程涧冷冷扯着唇角:“一国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柳生微又凭什么说我的狐狸是他的?倒是母后,为了一个外侄,您这样揣测儿臣,未免太让儿臣寒心了。”
女人沉默了一下。
满堂宫室里安静地只能听见几人的呼吸声。
浓郁醇厚的熏香细细密密地填满了整间宫室,小狐狸被熏得昏昏欲睡,咬着程涧的手指好似在咬奶棒,昏昏沉沉间磨了磨牙,娇气又眷恋地在上面舔了舔。
他耷拉着眼皮,透过袖子的缝隙往外看,隐隐约约,看见重重叠叠垂落的厚重纱幔。
谁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小狐狸心想,看起来憋都要憋死了。
住久了会发疯的吧。
程涧抽出指尖,透过烛火,看见指腹上未干的湿漉漉的银亮痕迹。
“皇帝,今日的药该喝了。”
半晌,幔帐后的女人再度发话,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了。
素心当即称了声“是”,唤了候在外头的宫女给程涧端药来。
程涧生病了吗?
许榴有点困惑。
他歪了歪头,跌跌撞撞地在程涧的袖子里往外爬,试图看一看喝的是什么药。
没想到程涧察觉到小狐狸不安分,直接袖子一笼,将他直接按住了。
小狐狸不敢说话伸出细细的爪子报复性地在程涧手臂上拍打抓挠。
但是可惜小狐狸爪子是软的,连抓也只能留下一点发白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