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天使合集(70)
明知道他一定不怀好意，但是他来警局接我的时候又摸了我的头，要是他真的讨厌我的话，应该不会有那种举动……。或者他让我帮他洗头，是给我一个让我挽回失去名誉的机会。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去问他……那天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正道。
我一如平日般打开玄关的门装作去倒垃圾的样子，高梓先生应该听得见才对。
结果，正道昨晚埋下的火种到隔天早上吃完早餐后才爆发出来。
买了一堆牛角面包回来的我，在玄关看到正在使用吸尘器的正道吓了一跳。现在才六点半耶！
“早啊！你还起的真早。”
“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起来？”
我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是心理知道这表示他已经把决心付诸行动。
“你要准备早餐吗？待会儿教我怎么安排餐具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是认真的吗？”
昨天倒完垃圾回来的我，敲敲客厅的门问高梓先生能不能先洗澡时，听正道问我：“你不反对吧？”
“我还是不希望高梓先生放弃当饭店经理人啊！”
“为什么？光辉要是不在这里做的话的你就可以升官了啊？”
“喂，你以为饭店经理人是谁都能当的吗？没有十年以上的经历……”
“那光辉就还不是饭店经理人罗！他在国际阪急玫瑰饭店任职的时候是二十四岁，在那里当了两年的门僮、两年的待客员、两年的柜台之后，好不容易才爬上副经理人的职位。”
那也就是说还差两年？
所以，高梓先生才不接受“雷。克多尔”的经理人邀请吗？
“雷。克多尔”是只承认在饭店工作的经理人入会，也就是饭店经理人协会。
贵奖是日本分部的会员，从以前开始就积极地向此会推荐高梓先生。
不过，入会时必须有两封正式会员的推荐函，还有饭店总经理的推荐函及从前任职过的饭店证明书才行。
而录取的基准是在饭店也从业五年以上，其中还要有三年在大厅为客人服务的经验。
不过，富士美的规模太小了，可能不行。
既没有总经理，而且贵奖其实也还不算正式会员，只能算准会员。
“不知道饭店经理人这个头衔是谁决定的？”
听到我一边切洋葱一边嘟囔，在一旁剥莴苣的正道回答我：“我觉得不需要头衔吧！有固然好，但是没有的话也不会妨碍工作啊！那只是本人的意识问题而已。”
“我最近老是在想自己究竟想成为怎样的饭店经理人……”
不管是以前或现在，我都想成为像贵奖一样抱持着信念而努力工作的经理人。
能够抬头挺胸地说：这就是我的工作。
看着他为客人服务而且以工作为荣的模样，老实说我真的打从心底羡慕。
但是，那不是因为他是雷。克多尔的会员我才羡慕他。
我觉得这份工作的乐趣是，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不断地看和听，然后把吸收到的知识转变成自己的经验后，为将来的自己储存起来。
听我这么说，正道却持相反的意见。
不愧是喜欢饭店的荻原先生之子。
他对雷。克多尔这个组织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饭店经理人每天埋首于工作，眼里只有自己身处的狭小世界而已。这样一来不但不能应付客人越来越多的需要，对于下属的教育也不会有帮助。而且，还有所谓水准的问题。特别是饭店，客人花了大把钞票当然要享受到应有的水准。”
“……水准这两个字好难听。我觉得服务就是服务，哪有什么上下之分？”
我打了三个蛋放进锅中水煮。
“你所抱持的只是理想论而已。光是我们这家饭店住一个晚上就要三、四万，这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负担的。当住宿费决定那一刻，就等于已经在分客层了。”
“……是啊！”
“而且，我认为人并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接受服务。总有些家伙认为我付了钱就应该事事得到满足不是吗？他们应该了解在同一个空间了，还有人跟他们一样也是付费享受服务的。”
嗯……在水龙头下洗着眼睛的我有点不解他的意思。
洋葱让我泪流不止。
“不过，有些有钱人不会想那么多。”
“但是，告诉他们之后，他们就应该知道吧！”
“……我觉得不知道的人还是比较多。不过，幸好我们饭店的客人程度都还不错。”
来往过我们饭店好几次的熟客们几乎都是好人。
我想多半也是由于高梓先生的品德，那几乎等于这家饭店的价值。
高梓先生至今仍不喜欢那种以登广告来招揽顾客的方法。
饭店刚开始还在“MM21”的广告小册子和介绍横滨的月刊杂志上打广告，不过现在不管是访问或电视采访，高梓先生连在杂志上放张照片都拒绝了。
一天只需要三组客人。口耳相传是富士美的经营方针。
我觉得这个方法很适合我们这家小饭店。
“……正道，你只想待在高梓先生身边就好吗？饭店的工作只是你的兴趣？”
难道你……正道在我旁边欲言又止。
我向前方点点头。
我不会让高梓先生知道的……真的是这样吗？”
“是啊！我就是担心光辉的事才想到这里来。”
我们同时回头，但是没看到后面有人。面面相觑之后又各自忙起手上的工作。
我让正道把红萝卜跟马铃薯洗干净后切成块状，然后放入锅中。
“虽然我知道担心也没有什么用……”
“高梓先生该不会有什么病吧！”
“不是啦！不过，我不能把他的私事说出来，对不起。”
我铺上桌布开始摆餐具。
夫人会搭今天下午的新干线回去，而荻原先生则留在这里跟人谈生意，应该会再住一晚，至于亚里莎我就不知道了。
高梓先生昨天告诉我要设定今早七点半的闹钟叫他们起床。
所以他们大概八点左右才会下来用餐吧！
“你想喝蔬菜汤还是海鲜汤？”
“……海鲜汤。”
我把开罐器跟高丽菜罐头交给正道。
嗯……看来他不讨厌帮忙。
白煮蛋是用来做沙拉的材料，所以可以等一下问他们想怎么吃而变出其他的花样。三种火腿、汤、沙拉、牛角面包，还有红茶、咖啡，加上冷饮，是我们饭店欧式早餐的模式。
要做日式早餐的话必须借助高梓先生之手，所以比较花时间。
我昨晚问高梓先生可不可以先洗澡的时候，高梓先生说他要先进去洗，看来被正道强吻对他来说，还是有相当程度的冲击。
过不多久就回来的荻原先生等人，说有话明天再说后，就上二楼休息去了。
好像只有亚里莎站在正道这一边。
八点前，高梓先生和荻原先生下来了。
“我太太说不想吃早餐，等一下给他一碗汤就行。”
“要不要我送到房间？”
“不用了……不用了，她只是在闹脾气，我待会儿叫亚里莎送去就好。”
高梓先生看到荻原先生伸手准备拿报纸，就轻描淡写地说吃完再看吧！
他是怕辜负了我辛苦做的早餐。
“老爸，这早餐我也帮了忙。”
“你的事待会儿再说。”
荻原先生坐在餐桌的主位，高梓先生在旁，正道则在高梓先生的前面。我开始在他们的盘里盛汤。
“慎吾你呢？”
“我已经吃过了。”
“不会吧？你不是只抓了几口？你实在是太瘦了啦！”
“……正道。”
荻原先生摊开餐巾用低沉的声音叫着自己儿子的名字，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荻原先生严肃的模样。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慎吾有他自己的方式。”高梓先生也静静的说。
正道后来就一言不发地跟餐盘里的食物奋斗。
。。。。。服侍完三个男人用餐后，荻原先生帮我去问了亚里莎和夫人要不要吃早餐。
我把正道赶到图书室去，看到她们都下来之后又开始服侍起她们。
高梓先生本想帮我，不过因荻原先生似乎有事叫他，我就他笑笑说没关系。
“这是你做的吗？好漂亮的早餐！”
“……谢谢你。”
“简直可以当厨师了嘛！妈，你说对不对？”
“亚里莎，慎吾想当的是饭店经理人，你这么说就太失礼了。”
被夫人这么一教训，亚里莎吐吐舌头，俏皮地说了声抱歉。我笑笑说没关系，把沙拉和汤端上餐桌。
我对他们交代吃完就请放在桌上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想高梓先生应该会把我的事告诉荻原先生。我虽然没必要一直留在这里，不过既然牵扯到我，而我还跑回家的话好像有点……
我所指的当然是为什么染黑发的事。况且我也满担心正道的事。
“我先回贵奖那里一趟，下午再回来吧！”
贵奖今天应该去上班，我想趁他不在的时候把家里整理一下。
虽然我知道还是别做太大的变动比较好。
这时有人敲我的房门，是高梓先生。
“可不可以请你来一下？荻原先生有话要对你说。”
不会吧！现在？
“好！我马上去。”
我从床上爬起来，到设于图书室中的经理人办公室。
正道也在。高梓先生在我进去后自己也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我有事想问你们。”
我和正道互看了对方一眼，我们好像没做什么坏事。
“正道，你说想在这里上班。那我问你，你认为在饭店任职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这好像有点像面试。
我在跟高梓先生面试时也被询问过类似的问题。
正道抬头挺胸地坐在椅子上回答。
“细心、体力、知性、亲切、温暖……还有宽大吧！”
嗯……荻原先生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慎吾你呢？”
“我觉得是……距离和演技……还有不跟客人视线相接。”
“为什么不跟客人视线相接？”
“……为了让客人宽心，也为了让自己有时间做心理准备。”
“也就是让你有时间待机的意思罗？”
手指交握放在腹部上的荻原先生满脸笑容地问我，我答是。
“那距离又是指什么？”
“算是一种留给彼此的空间吧！”
嗯……我似乎表达得不太好。
我偷瞄了高梓先生一眼，他只轻轻地歪着头而已。
“那演技呢？”
“经理曾经告诉我饭店是舞台，饭店从业员是演员，而客人就是观众。从业员要应付每天的开幕、演出……如果对什么事都反映过度的话根本应付不完，所以就把自己当作是职业演员的感觉表现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