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天使合集(67)
贵奖和正道同时看着我被圣也踹了好几脚，还有一大堆瘀青的身体。
但是，我要是一离开，贵奖一定会把浴室的门锁起来。
“……我帮你洗。你用毛巾掩住伤口。”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出去吧！”
“我的身体都被你看光了，你的就不让人看吗？”
我因摔车而发烧的时候，就是贵奖帮我换的衣服，在大阪的时候他也看过我换衣服。
“我只帮你洗上半身跟头发，下半身你就自己负责了。”
我们明明是同性却觉得有点怪怪的。
正道的表情虽然也有点怪异，不过还是一言不发地走到客厅。
在只有我们两个的浴室里，贵奖伸手抓抓头发。
他身上的汗味霎时飘散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我只帮你洗头发好不好？”
“其实你算是帮了我的忙，把手抬起来让我觉得好累。”
他会犹豫着不将本意说出来是对我的顾虑吗？
我到现在还不太能体会贵奖对我的顾虑，不过听他这么说，就表示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他。对现在的他而言洗澡或熨衣服都挺辛苦的。
“……会不会太烫？”
我让贵奖坐在洗脸台前帮他洗头发，就像发廊的方式一样。
“啊……刚刚好。”
贵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由于我弯下腰就在他的脸附近，所以他那低沉的声音就直接传入我的耳膜，让我有点紧张。
低沉的声音……会让人感觉晕眩。
上次高梓先生搂住我的肩膀走路时我也觉得一阵心荡神驰。
光听他们的声音就可以体会到自己还是个孩子。
贵奖用的洗发精跟健的一样。
闻着味道……我陷入了帮健洗头发的错觉之中。
但是，在我指间流泻的黑发却证明了他不是我想象中那个人。
“……再多帮我抓一下头顶好吗？”
听到贵奖的声音才让我回过神来，我慌忙移动手指时不小心把泡沫溅到他脸上。
“对……对不起！”
“没关系。不过你的手还真小。”
瞬间，我整个身体热了起来。不过，我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以免被他察觉。
不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好像发廊小姐的手一样，我有点昏昏欲睡了。”
贵奖仍旧闭着眼睛，嘴角却浮现一抹微笑。
这是两天来他第一次笑了。我松了一口气。
“我当然不能跟高梓先生的手比啊！”
因为正道还在客厅，所以我压低了音量说话。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话题有点限制级。
“高梓？他没有帮我洗过头啊？你有经验吗？”
“高梓先生吗？没有啊！”
“笨蛋，我不是指他。”
嘎……？啊！原来贵奖是指健。
不过，我不好意思回答他，用冲水动作来掩饰。
“我要冲水了，可以吗？”
“嗯。”
贵奖虽然没有再追问，但是对于我的沉默，他大概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吧！
在高梓先生他们回来这天的中午，我朝思暮想的警察电话终于打来了。
他们说健还不能说话，不过意识还算清醒，也能用点头摇头来回答医生的问话。
手术结束后会连续睡个三天以上。
听他们说可以让我看看健，我飞也似地就往医院冲去。
我在医院的柜台前跟等我的警察道谢时，他看到我染了头发似乎相当吃惊。
我回答他怕被别人监视才这么做，他也点头说我做的对。
健住在连医院设施介绍里都没有注明的特别治疗室中。
只要住在这里，一般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只有拥有这个房间开锁卡的人才能进入。
即使有人持枪强行侵入，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层楼不但有警卫看守，而且健现在还在警察的保护之下，所以病房门口一定会有一名警察站岗。
“你高中辍学之后打算怎么样？为了不踏上跟向井同一条路，你也应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
“……是。”
带我来的是一开始就负责侦办此案的警官。
他是个大约四十岁上下，有着严肃眼神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专管现场的刑警。
他今天虽然穿着便服，我跟他走在一起也不会招来别人异样的眼光，但我总觉得怪怪的。
做坏事的人又不是我，但我就是不由自主会想到要是公诸于世的话，别人会怎么看我。
贵奖对警方也以礼相待，不过他要求警方如果因为我的事要联络他的话，务必用手机联络，而警方也答应了。
在学校里学的公民与道德，我到现在才看到实行的范本。
健好像刚醒。
警方虽然叮嘱我只能在玻璃窗外看，但健一看到我们就抬起手来，所以他们不得已只得请护士给我们口罩、消毒服还有手套进入室内。
“……请不要讲太久，会引起内脏出血的危险。”
护士对我和健交代过后，就低头看起她的病历表来了，而刑警则站在我后面。
看来我们还是不能单独相处。
“你要想着让自己赶快好起来。我没事，贵奖会照顾我。”
我故意绕弯子告诉健我工作的事，他眼睛一张一合表示了解我的意思。
健脸上的氧气罩还没拿下来，我跟刑警虽然得以进入，也只能在防菌的塑胶罩外跟他说话。
“江端先生已经把我们的手机都停话了，还有为了预防万一我把头发染黑，是不是变得更像个孩子？”
这次他眨了两次眼睛，是表示NO吗？
“没有？很适合我吗？”
这次他的眼睛又一张一合。
应该是YES。
“……因为有你保护我才没有受伤，我会继续跟你联络。警方告诉我，再过一阵子你可能会被移到其他医院，等你的伤好一点，我们再在病房里聊天吧！”
他又给我YES的讯号。
“我最喜欢你了……所以你千万别死。”
我想忍着不哭都不可能。
护士迅速地拿出纱布压在我脸上。
光是眼泪就有可能让刚动完手术的身体受到病菌感染。
“……时间差不多了。”
护士低声说。
我点点头的时候，健的手又抬了起来。
“别动！什么事？”
听到护士斥责的声音，我拼命思索着健想知道什么事，会不会是圣也的事。
“……你想问圣也的事？”
我试探地问。他放下手给了我YES的讯号。
我回头看着刑警，刑警自己说出答案。
“各务在手术前就已经死了，他的生命力没有你这么强。”
听完，健的眼睛轻轻地闭上。
“所以，你必须尽快复原。关于案情，到时候也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现在不要说这个好不好！健不会说谎的！”
我不悦地反驳了一句，刑警摇摇手跟我道歉。
“等你能吃东西的时候我会送东西过来，我的手艺已经越来越好了。”
YES。
“这里的戒备森严，没有开锁卡谁也进不来，所以你可以安心地睡觉，绝对没有危险人物可以进来。”
YES。
健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送进来，自然不知道开锁卡的事。而且他天生神经质，不告诉他的话，恐怕没办法获得真正的休息。
“虽然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但是你别想在我面前消失了好不好……”
YES。
“真的不能再说了……”
护士看着健用眼神示意真的不行了。
我也点点头凝视着健。
即使是插满管子的手腕我也想摸摸他。
只要一下子就好，我好想让他摸摸我的头。
但是我知道做不到，所以只有用眼神告诉他：“我最喜欢你，我爱你。”
我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只是我单方面依靠他的关系，为了做到这一点我非努力不可。
我对健所抱持的感情应该是爱情。没有错，但是那会依我的情况而做不同的转变。
但是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这种感觉是永远不会变的。我相信就算十年之后我也不会忘记。
然而我真正想告诉他的却不是这个。
“健！”
我走到门口时倏地转过身来，看到健也一直在凝视着我。
“我会一次又一次的重来，就算失败也不会放弃，我一定会变得更强！”
我已经不想再当那个只会依赖健而一天到晚闯祸的家伙。
他知道了我的意志后也应该会有自己的想法吧？
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所以……
所以你也要多珍惜自己。
出了病房，从玻璃窗的反射上还是可以看到健一直在目送着我。
第七章
离开了医院后，我到江端先生打工的地方去向他报告健的情形。
因为已经快到中午了，所以他也正好要吃午饭。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我染黑发戴墨镜的模样。
我一进到红茶店就看到穿着围裙的江端先生，在柜台里倚着墙壁抽烟。
“江端先生！”
我拿下眼镜对他微笑，我没叫他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是我。
“你认不出我来了吧！”
“你还真能装。”
把烟蒂丢掉，江端先生从柜台里走出来。
这家由江端先生的朋友投资，早上只有两名店员的红茶店一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鸡尾酒吧，店员也增加为四个人。
在白天看来虽不是家起眼的店，但是到了晚上总是客满。
今天店里好像只有江端先生一个人。
“我可以点东西吗？”
“如果是咖喱饭的话一分钟就好。”
江端先生笑着说反正只有加热而已，我就点了咖喱饭。
我一边吃一边把医院和健的情形告诉江端先生。
江端先生则喝着乌龙茶沉默地听我说。
“……健应该会被判刑吧！”
“是啊！他从以前就一直游走在法律边缘，再加上这次圣也又死了，健必然成为警方紧盯的目标。何况知道圣也藏钱地方的人也只有健。”
“真的？”
“他曾经对我说过，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换了地方。如果圣也没有透露给其他手下知道的话，那就只有健知道了。光是这一点健就会被黑白两道紧追不舍了。”
“希望……”江端先生笑着补充，“圣也有跟别人透露就好了。”
“……月子小姐应该知道吧？”
“不，圣也不是那种会信任女人而什么都说出来的人。”
要是健被关的话，圣也的组织一定会找上江端先生吧？
“不只我，连你也会被他们盯上。”
“嗯……”
我要是说不知道他们也不会相信吧？
如果健之前把藏钱的地方讲出来，让他们早一点找到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