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游戏[星际](80)
伺候在皇后旁边的几名侍女发出惊呼!
——按照计划,携带有皇帝头颅的封尘会吸引开全部禁军,给隐藏在教堂顶部的三人充分的撤退时间。
然而苏逝川现在有个全新的想法。
去而复返的三名刺客鱼贯出了书房,苍星陨弯腰拔出尸体上的飞刀,十七跟在他身后,目标明确地看了一圈,最后找到了长身而立于雕像下的主人。
“Boss怎么也来了?”极月的脸颊还往下淌着血,不解道。
“谁知道。”苍星陨边说边按下耳麦,“什么事?”
苏逝川转身看向满脸愕然的白皇后,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觉得这人没必要留下,让你们回来清个场。”
“听上去你好像不高兴了。”苍星陨顺着苏逝川的视线看过去,认出了目标人物是皇后。
苏逝川“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只清礼拜堂,还是清整间教堂?”苍星陨又问。
“主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用教会对帝国施压争权争了很多年了。”苏逝川道,“也顺便解决了吧。”
“明白。”苍星陨松开耳麦,对两位搭档说,“乌鸦要清场,教堂里面,一个不留。”
“是。”
那一晚,光明大教堂的礼拜堂仿佛被血液浸透,白皇后的尸体被主神头顶的冠冕刺穿,血浆淌满了雪白的雕像,大主教查尔斯在自己的卧室内遇刺身亡。
当对神明的歌颂败给求饶,赞美诗被尖叫取代,当圣光染血,苏逝川却仿佛在炼狱一般的景象中看清了眼前的路。
“你要怎么办?”打发走另外两位搭档,苍星陨擦干净手指沾上的血,独自来到苏逝川面前,“这在计划之外,想好回去怎么解释了?”
苏逝川把遮面的东西摘下来,似是如释重负地缓了口气:“放心,没有我解释不了的事。”他取下光剑交给对方,“下手狠一点,结果已经超出了预期,肆意妄为总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你的狗会杀了我。”苍星陨接过剑柄。
“我会让他给你留口气。”苏逝川被他逗笑了,“计算好位置,他们大概还需要两小时才能回来。”
“你知道的,我只会杀人。”苍星陨释放出光剑亮蓝的剑身,起手,直刺入苏逝川的胸腔,径直贯穿到底。他顺势走过去,用另一只手环抱住对方,引导他坐在地上,“位置对么?”
那把剑从胸口,穿过心肺之间一道狭窄的缝隙,背心透出,位置掌握得分毫不差。
苏逝川疼得满脸是汗,伸手扣住苍星陨的手臂,十分虚弱地笑道:“还可以,只不过……你要是再不……抽出来,我的、我的内脏可能会被有害射线灼伤。”
“抱歉。”光剑应声拔出,苍星陨收起剑身,把剑柄揣进怀里,“我暂时不走,会一直等到你得救。”
苏逝川意识消散,用仿若自语的声音喃喃道:“辛苦了。”
“你的计划总是自杀性的,真是不怕哪天把自己玩死。”苍星陨知道他听不见了,但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然后轻轻把他放在了地上。
大量血液洇出,在苏逝川身下扩散开来。
苍星陨垂眸盯着那滩血迹,倏而起身朝后退了一步,他身上染过的血不计其数,但唯独不想沾上这个男人的。
伴随着愈发浓烈的血腥气,礼拜堂彻底安静下来,苍星陨注视着陷入昏迷的苏逝川,一步一步向后退到墙边,这才转身,动作利索地攀上墙壁,没入阴影,在一簇墙体雕花后隐藏起来。
第60章 【深春的一场雨】
苏逝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教堂高耸的尖顶已经消失了,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很淡的消毒液味。
周围很静,说明外面没人,或者说这是一间隔音非常好的病房。
苏逝川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让大脑重新适应思考,然后挣扎着撑起身体,开始观察身处的病房。他的通讯器被收走了, 左手边的床头柜上摆了一束花,花瓶的材质引起了苏逝川的注意, 是一种很接近玻璃的塑料制品。
这是第一眼的直观结论,而更深一层的则是——它不具备攻击性。
这间病房一应俱全,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什么也没有。
与外界连接的出入口只有一扇门,缺少了常规病房的窗子, 同时也不具备任何玻璃或是金属材质的物品。
自己被监禁了。
苏逝川靠回床头, 淡定得出结论。
皇帝遇刺身亡,紧接着整座光明大教堂被血洗,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重伤只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被怀疑的概率, 却不可能完全摆脱嫌疑。这是军部的常规监禁, 在意料之中,一切都在等他转醒, 只要当事人恢复了意识,那么接下来便会面对连续不断的问话。
捋清楚这个思路,苏逝川兀自拆开左肩的绑带,根据伤口的恢复情况大致判断出被送至此处的时间。
那处光剑留下的贯穿伤已经恢复了大半, 伤口完全愈合,新生的皮肉还很嫩,与别处做比较很容易区分出来。应该是为了加速痊愈而采用了治疗射线,时间不会超过一周。
这样也好,苏逝川把拆下的绷带扔进废纸篓,直接套上病号服,他本身也没打算因为受伤而耗费太久。
不知道外面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参与了那晚的人现在怎么样了,苏逝川重新合上眼睛,一边强迫自己休息,一边不受控制地去思考应对各类问题的说辞,到最后竟也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然而他所等来的却不是军部调查员。
病房内应该安插有电子摄像头,苏逝川没有费心去找出位置,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床上休息,偶尔也会起来活动一下。大概也就是在醒来后的第二天,房门外有了动静。
苏逝川不动声色地坐起身,仔细留意门锁响动的节奏,粗略判断应该是有三道明锁。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至少还会配有一套带生物信息的密码锁。
不消片刻,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苏逝川寻声看过去,整个人不由得一怔。
西塞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缓步走进房间,在与病床相对的沙发上落座,温声道:“我也是上午才收到报告得知导师已经醒了,所以立刻安排了时间过来看看,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恢复得差不多了。”苏逝川边说边看向入口,注意到封尘也来了。
两人短暂照面,封尘递了个眼风给苏逝川,没有更多表示,来到西塞所在的沙发后方站定。
苏逝川心领神会,终于明白为什么军部没有第一时间过来问话,原来监禁他的不是帝国军部,而是西塞个人。
“这里没有外人,封尘也坐。”西塞道。
封尘依言在旁边的那组沙发上落座,西塞长腿交叠,向后倚靠上靠背,抬头看向病床上的苏逝川,笑着说:“光明大教堂发生的事,已经在一周前听封尘说过了,现在想再听听导师的复述。”他的口吻很轻松,比起问话反倒更像是熟人之间的闲聊,甚至不带有一丝尊卑感。
但苏逝川却很清楚这是在比对他们两个人的说辞,而且是毫不避讳的那种。
“这件事是我违背了殿下的意思,擅自将您安排给我的任务告诉了封上将。”苏逝川有意压低声音,说得十分郑重,“在接到殿下的任务以后,我一直在等待合适的下手时机,直到您通知我返回帝都。我的想法很简单,既希望完成任务,同时也希望可以最大程度上降低别人的猜疑,让殿下顺利登上皇位,而不遭受一点流言蜚语。”
西塞不甚明显地勾了勾嘴角,说:“导师真是费心了。”
苏逝川听得出这话里的深意,但还是选择了继续坦白:“我的身份会被大部分人默认,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斩断跟您的联系,所以才会主动告知封上将,想寻求他的帮助,给自己一个不在场证明。”
“最后是谁下的手?”西塞问。
“是我。”苏逝川说。
西塞挑了挑眉,静了很久,忽然笑了:“你们两个的私交确实不错,对我也是忠心耿耿,除了一个是‘请求帮忙’,一个是‘要求协助’以外,剩下的都没有问题。”
苏逝川十分配合地露出讶异的表情,抬眸看向封尘。封尘直接起身,在西塞面前单膝跪下:“苏中将也是为殿下考虑,而且又是‘无名者’屡次三番的暗杀目标,这次身受重伤完全处在意料之外,属下也是出于私心,所以才……”
“我知道,”西塞打断他,“先起来吧,我也没说要罚。”
封尘起身重新落座。
西赛道:“这件事你们做得挺漂亮,也多亏了那些想暗杀导师的刺客,现在军部完全没有怀疑逝川,反而认为他们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父皇和导师两个人。”
“但是有一件事我没想明白,”他看向苏逝川,“既然已经跟封尘约定好了合作,为什么又会选择自己动手?”
苏逝川一怔,眼睫缓缓垂下,低声回答:“暗杀目标是洛茵帝国的皇帝,不同于别人。说到底这毕竟是您交给我的任务,封上将帮我已经担了很大的风险,我们是军人,洛茵帝国是我们的信仰,我不能……让他背负上刺杀帝国皇帝的罪名。”
待他说完,西塞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你很有原则,这一点很好。”
苏逝川深深缓了口气,又道:“殿下,教堂的事,白皇后和大主教的死是我个人的失职,请您处罚。”
西塞闻言一哂,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是个没用的女人和一个自以为是的老东西,本来就是父皇遗留下来的负担,死了正好,还省去了再安排人处理的麻烦,你不用在意。”他起身走到床边旁,垂眸看着苏逝川。
这个男人难得脱下笔挺的制服,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病号服,似乎缺少了平日里八风不动的端庄感,像一株易碎却赏心悦目的植物。然而西塞看中的不是苏逝川的皮囊,而是那副皮囊之下的能力。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明明一直在为他做事,但他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满足,反而是隐隐地不安。
就像是想要培养猎犬的猎人,在某天忽然发现那条用得最得心应手的犬,本质上竟然是匹狼。
养不熟,驯不服,弃之可惜,留下又担心它会反咬一口。
西塞面色平静,倏而伸手捏住苏逝川的下巴,将那张精致而略带几分疏冷的脸抬起来,强迫他看向自己。苏逝川被这个不明所以地动作弄得眉心浅蹙,眸底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却碍于对方的身份不能拒绝。
那抹稍纵即逝的惊措眼神让西塞感到意外,心里不免漫上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还是能驯服的,他好整以暇地想,只不过是时候没到而已。
“军部那边我已经沟通好了,不会有人再来向你问话。”西塞维持着这个带有侵略性的姿势,居高临下地对他说,“父皇的葬礼定在了一周后,结束以后会宣读他的遗言,在这以前,导师就留在这里,安心把身体养好。”
苏逝川一怔,继而微微睁大眼睛:“陛下会有遗言……?”
“他本人肯定来不及留下那种东西,”西塞笑道,“是我替他准备的。”
“内容是……”这问题已经逾矩了,苏逝川却还是下意识问出来。
西塞倒不介意,十分慷慨地回答:“我打算让西法成为洛茵帝国的摄政王,导师觉得怎么样?”
苏逝川瞬间震惊!
没想到皇帝已死,却依然没能改变西法成为帝国对外的那把剑的命运,更没想到,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出自西塞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