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世界的温馨日常(99)
他睁开眼。
他对上了一双眼睛。林子聪平静如水的内心荡起涟漪。
“你干什么?”
电线杆消瘦的脸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他正蹲在林子聪身旁,刚刚正好奇观察他。
“我看你表情有点奇怪。就看看。”
林子聪的鼻梁太低,眼镜挂上去几分钟就坚持不住了。他推推眼镜,把裙子递给电线杆,询问他摸上去的感受。
“唔……很滑很软很冰,夏天穿着一定很舒服。”
“但这不是夏天的裙子。”
电线杆看着裙子上的两条长袖,袖口还绽放出一朵蕾丝花苞。这种冰凉的触感,他觉得夏天穿没问题,不过夏天谁都不喜欢束缚感吧,一旦穿在身上,这两只袖口的花苞装饰便会笼罩到半只手掌。
“我也觉得它不是夏天的裙子。不过夏天穿确实没问题。”
林子聪若有所思地收起裙子,他觉得有必要给专业的人士评估一下,比如班上的女生。
“现在,我们赶快打扫卫生。对了,你知不知道,宿舍楼后面的卫生是哪个班级负责的?”
“好像是一班。”
……
晨读课上,除了今天的值日生外,同学们捧着书本在读书。
冯老师穿着红色的裙子在窗外逡巡,她一双锐利的眸子在班级里的每一个同学的脸上滑过,她能看出谁在认真地读书,谁在敷衍地对口型。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她在窗外停留三分钟后,回到了办公室。
在她离开,响亮的读书声骤降,教室里多出了嘈杂声音,一些人正在讨论晨读结束后的早餐到底米粉还是包子或者是煎饼。
白瑞雪不再大声读着昨天刚学的诗,她放下语文书,从桌肚里掏出一本崭新的作业本,然后在黑笔和蓝笔之中犹豫一会儿,最终他拿起黑色中性笔。黑色显得庄严肃穆。他翻开作业本,在空白作业纸上方写下检讨书三个字,之后他眨眨眼,陷入可疑的停顿。检讨书的第一句话应该怎么写?
“你准备写检讨书了吗?”他用气音询问旁边的孟忍。
孟忍摇摇头。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写呢?”
“星期五吧。”孟忍一点也不焦急。
白瑞雪却替他焦急了,“星期五就要交的,你忘了?”
“那就星期四晚上吧。”
白瑞雪提醒他:“今天就是星期四了。”
“这么快?”孟忍抬起头回想了一下。“没事,今天晚上就能写完。”
“来得及吗?”
“随便在网上抄一篇就行了。”
“……”白瑞雪偏过头,再次注视桌面上的作业纸,几秒钟后,他再次偏过头说:“这样不太好。”
“我觉得这主意很棒,其他人恐怕跟我一样的想法,哦,那个戴眼镜的应该不一样。”
孟忍取下窗缝里夹的草编蚂蚱,它的颜色褪得比昨天更厉害,现在是黄色占据大部分身体,只有脑袋还是绿色的了。他叹一口气,给白瑞雪看:“你看,它快死了。我正为它感到伤心,已经没有精力去写一遍原创的检讨书了。”
白瑞雪正要接过来看,孟忍却收回了手,故作认真说:“虽然它要死了,但它生是我的蚂蚱,死也是我的蚂蚱。我会为他举行一场葬礼,你记得来参加。”
白瑞雪憋了很久,才说:“我可能没有空,我有两篇检讨要写。”
他的前桌女孩转过头,对孟忍说:“我能不能也来参加你那可伶蚂蚱的葬礼?”
孟忍用“你在开什么玩笑”的眼神怼回去。
女孩捂着嘴笑:“你这么喜欢它,一定准备好了它葬礼上的悼词吧?”
孟忍:“悼词?”
“对,悼词。你那么爱它,悼词一定不会是从网上摘抄下来的吧?”
孟忍的目光开始游移,游到白瑞雪脸上,白瑞雪正在看他,看他的同时也在思考检讨书,所以不自觉咬着笔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送我蚂蚱的人在我眼前,我为什么不去珍稀这个人,而去珍稀一只草蚂蚱。是吧?”
白瑞雪其实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刚刚还在想检讨,但他看着孟忍回道:“是的。”
……
欧阳朔事先做好了准备,他在小卖部买了口罩和手套。
现在,他叉着腰站在男厕所门前。渐渐地,随着人来人往,他的气势降了下来。
进男厕所时,同班同学跟他打招呼:“扫得干净一点呀。”
出男厕所时,同班同学奇怪问道:“你怎么还不去扫?”
欧阳朔沉声问:“你们进进出出,我怎么好打扫?现在不是晨读时间吗?”
男同学嬉皮笑脸,说人有三急。
隔壁的女厕所已经搞得热火朝天,她们小组有四个人在搞卫生。
欧阳朔想了想,等厕所里的人出来后,他立马反锁了厕所门。
他两只眼睛上下左右扫视这间厕所。两排蹲坑,没有门。地上不是谁泼的水,进出的人踩来踩去,满地杂乱肮脏的脚印。白墙上有几个特别的印记,他认出来那是烟头印上去的痕迹,就算隔着口罩,他都能闻到厕所独有的异味,其中夹杂着挥之不散的烟味。欧阳朔从来没觉得抽烟的人那么可恶,他后悔没多买几个口罩叠加使用。
他烦躁地跺跺脚,随手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鞋子——那是一双潇洒的夹脚拖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买了口罩,买了手套,然而忘记最重要的雨靴!
要么溅上厕所里的脏水怎么办?
欧阳朔表情纠结,最后摆烂了。完事后,全身上下的东西都不要了。
他拿起角落的空桶,在洗水台上装满水后,用力往地上一泼。
还不够,继续泼。
继续泼。
泼。
泼了五桶水后,他才去拿拖把。这个拖把太脏了,脏得看不出原色。他打开水龙头,扭到最大限度,水龙头突突突。
他将拖把放入洗手台下方的水池里泡澡。随着时间的流逝,池子里的水越来越脏,也越来越多,多到快溢出来。欧阳朔连忙关掉水龙头。
他以为是拖把堵住了出水孔,他用力提起拖把。池里的水没什么变化。
出水孔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放下拖把,拿起墙角的扫帚,抽出一根枝条,伸进水池里摸索,胡乱搅了几下,水池里发出一声奇怪音,像一个咳出了浓痰,随后,水位开始降下去了。
出水孔咕噜咕噜在吞咽水。
欧阳朔得意了,抽出枝条,却看到了它末端缠着一团乌云似的头发。
他愣住了,能纠缠在一起的头发绝不会是短发。
他朝水池看,看见薄薄水面上飘着一缕长发。这缕头发黑黑的,长长的,在水面上蜿蜒,像条扭曲的蛇。
出水孔还在咕噜咕噜,很快吞掉了头发。
水池里的水干涸了,出水孔深处传出一道声音,仿佛一个人吃饱后在打嗝似的。
头发哪里来的?
本就堵在出水孔?
不应该,之前的人上完厕所肯定会洗手。他进来时,水池是干的。
是……把拖把伸进水池后,从拖把上脱落下来的头发吗?
欧阳朔丢掉枝条,提起拖把,水不要钱似的从拖把上流下来,溅到水花。欧阳朔发出哎呀哎呀的声音,条件反射地避开。
他打量这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拖把。它是用花布条组成的。突然,他又看到了一缕头发,夹在布条间,仿佛是从中央伸出来的。拖把的中央圆鼓鼓,像一个的脑袋,但欧阳朔知道这只是无数布条的另一端。
隔壁女厕所传来嬉闹声,欧阳朔无语,扫个厕所还能玩起来。
男厕所不可能有那么长的头发。这里是学校,明文规定学生不能留过于时尚的发型,当初他入学,挑染了头发,立马被冯老师叫着染回去。
想到这里,欧阳朔惆怅道:我那潇洒不羁的神秘紫色系刘海啊!
而老师有为人师表的作用,除了美术老师,其他男生的发型都是规矩的。但美术老师的头发也只到了肩膀,还时髦烫成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