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怜爱(69)
莲艾微微张着唇,不用费力便能见到他口中柔软的粉色舌尖,步年眸光渐深,手掌改为按住他脑后,倾身上前吻住他的双唇,含住了那缭乱人心的香舌。
第48章
莲艾将压在衣服下的长发勾出,正要走,步年叫住他。
“最近可能会不太平,乖乖待在中州哪里也别去。”想了想,他补上一句,“别老惹我生气。”
莲艾抿唇一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知道了。”
白术岔开腿坐在一堆木柴堆上,正与半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眼一抬,便看到莲艾从步年营帐里出来,面色潮红,发髻凌乱,一看就知道做过什么。
白术取下嘴里叼着的草茎,冲莲艾的背影抬了抬下巴:“老大,你觉得如何?”
半夏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并没有见到脸,但从对方穿着身形以及出来的地方看,不难猜测那是谁。
“将军的人,怎可随意任我们评价?”半夏语气淡淡,一脸正色。
白术觉得他样样都好,唯独就是太正经了,平时连说个笑都不会。
“你好生无趣!”他晃着手里的草茎,“我觉得他挺厉害的,能让主子变得不像主子。嘿嘿,百炼钢也怕绕指柔。”
半夏漆黑的双眼缓慢移向白术,虽然现在在官阶上,白术要更高一些,但半夏永远是十二死士的老大,这点绝不会变。
“不要多言。我说过很多次,作为死士,你有些太爱管闲事了。”他本就是来找步年说事的,只是到了跟前才被告知里面有人,他只好在外等待,与路过的白术就这样聊了起来。这会儿莲艾走了,他也好继续去找步年。
白术对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做了个怪脸,嘴里小声嘀咕:“这怎么是闲事?他以后可能会成为我们‘主母’耶!”
莲艾往马车上走的时候,腿肚子还在发颤,等坐到车室里,才算呼出一口气。
他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一边趴着车窗往外看,远远看着步年那顶帐篷,目光缱绻又温柔。
看了一会儿,他将视线从外面拉扯回来,端正在车室内坐好。马车略有颠簸,拉着他一路前行,等回到赫连府时,差不多已是用晚膳的时间。
饭桌上大家都在等莲艾回来,谁也没先动筷。赫连夫人不住观望门外,当看到莲艾出现在门口时,脸立马就亮了。
“回来了回来了。”
莲艾之前提过两回让赫连夫人不用等他用饭,然而对方表面答应得好好的,事后却还是会继续等他。他知道对方是不会听他的了,也就不再坚持。
饭桌上,赫连夫人说起自己有个旧相识,两人是未出阁前的好姐妹,后来一个嫁到中州,一个嫁去了荆州。最近她们重又书信联系上,对方说自家有个小女儿,想来中州游玩,托赫连夫人照顾一二。
赫连夫人对自己两个儿子道:“你们可要多照顾照顾人家。”
赫连秋风一听他娘这话就头疼,实在太像做媒的了。
他连忙找托辞:“我最近有些忙,让小艾陪陪人家吧。”
莲艾捧着饭碗,微微一愣,他倒确实没事,可以一尽地主之谊。
于是他点点头道:“好,我来陪。”
赫连夫人马上要发火的表情这才及时收住,换上一副温柔浅笑:“还是小艾最听娘的话,只有小艾陪也好,方家姑娘只比你小两岁,你们一定处得来。”
这下连莲艾也听出赫连夫人想要做媒的心了。
他笑得干巴巴,不忍拂逆对方,只好道:“我一定尽量让方姑娘宾至如归。”
***
甘焉谋逆失败后,他的人马四散奔逃,左家遭到的追击最多,也最为狼狈。相比起来,甘焉另一臂膀,风雷掌钱家逃出京城后,迅速回到了梁州老家,在充足的钱粮人马的支持下,得以喘息,逃进了梁、中、荆三地的边界——大清山。
大清山山脉自梁州地界一路蜿蜒,当中分有两岔,分别形成了中州与荆州的边界。山上多悬崖峭壁,树木葱郁,野兽横行,因地势复杂,反倒成了钱家藏身的好去处。
钱家虽身为江湖人,却半点没有江湖人的侠气,反而嗜钱如命,满身匪气。甘焉做摄政王时便在梁州鱼肉百姓,祸害乡里,这会儿逃命逃到山里也不安生,想着身上钱银总有用完的一日,决不能坐吃山空,竟占山为王,做起了那山贼的营生。
钱家以风雷掌起家,山寨便也起名叫做“风雷寨”。
左翎羽跟着冯漳等人,躲躲藏藏,不能说历尽千辛,但也是费了诸多功夫才找到这风雷寨的所在。
他们一个个满身脏污,就跟讨饭讨了一路的乞丐一样,身上没有干净的地方。
左翎羽从以前就不喜欢钱家的做派,知道他们做了山贼后,更不想来投奔他们。奈何冯漳等人并不听他的,觉得他们已经是山穷水尽,行到末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钱家与左家一样,当家的都在天浮寺一役中身陨,唯独留下根独苗,带着剩下的弟子风雨飘摇,不见出路。只是与左家不同的是,钱家少主钱泽良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是风雷寨说一不二的大当家。
“小羽啊,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如何对得起左伯伯!”钱泽良光嚎不掉眼泪,拉着左翎羽的胳膊一通拍,“以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了,跟着哥哥做买卖,发大财!”
左翎羽打量着简易却舒适的山寨内部,再看钱泽良面色红润,精神十足,知他这些天定是过得不错。
“什么买卖?”左翎羽问。
“山下只要从我门前过的商队,都要留下买路财。”钱泽良一脸得意,“要是没有商队,我就去绑肉票,让他们的家人付来赎金,不然就杀了祭天。”
左翎羽心里早有准备,却仍是被恶心得不行。他皱着眉,脸上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厌色,一旁冯漳见了,立马挤开他对着钱泽良抱了抱拳。
“以后小的们就都跟着大当家你混了。” 他一脸谄媚道。
左翎羽站在一旁,眼看自己的师兄弟们将钱泽良团团围住,不住恭维讨好,脸上都是他全然陌生的表情。
气节丧尽,志向不再,尽是阿谀奉承,巴结逢迎。
他是谁?他们又是谁?这世道怎么了?为何死的不是他?
他就是死了,也好过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阿姊,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要保护的人……
这就是肩负左家未来的希望。
***
“啊啊啊!!!”
左翎雪脸色煞白,嘶吼着抬起胸膛,脖子上青筋毕露,眼里血丝更是根根浮现。
稳婆满手鲜血,急得满脑袋的汗:“再用力,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你不用力孩子就要没气啦!”
许是底子没打好,也可能是怀了双胎的关系,仅仅七个月,左翎雪便破了羊水。而更要命的是,第一个女孩出生后,她已经力竭,第二个就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来,竟有了难产血崩的迹象。
血水一盆盆往外倒,整个床褥都被鲜红的液体浸湿。
稳婆还在不断让她用力,可她已经没有力气。
往日的神采逐渐从她那双明艳的眸子中流逝,如同两颗迷人的宝石成了最普通的石头。
她视线往右,看到正被嬷嬷抱在怀里的襁褓,那里裹着她的女儿。
她的孩子,不会允许在她身边停留一天,一出生就要被送进后宫由太皇太后教养。可谁都知道,太皇太后风瘫多年,根本不可能有心力养育孩子,都是借口罢了。
最后一次,她随着稳婆的指令用力,眼睛大睁着,却似乎已看不到任何东西,嘴大张着,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弦。
忽然,一声清脆又微弱的啼哭传入了她的耳里。
稳婆大喜:“生了生了!是个男娃!”
左翎雪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似乎是笑了。然后她就像断掉的弦,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倒回床里,眼慢慢半阖上,胸膛起伏也趋于静止。